模模糊糊中,葉暝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刺激他的神志。此時的葉暝感覺自己的意識就好像陷在一團粘稠的液體裡,有人不停地用針在戳自己。“誰啊……”迷糊中他咕嘟了一聲,耳中隱隱聽到腳步後退的聲音,這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這時他發現,刺激自己的好像正是右臂中的神秘寄生物,它似乎有些焦急地催促着葉暝,要他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勉強打起一點精神,葉暝緩緩撐開眼皮,只見那個老人站在自己身前,面帶猶豫,右手抓着一塊尖銳的石頭。
“你要幹什麼……”葉暝有些虛弱地問,見葉暝甦醒,老人先是吃了一驚,後退幾步。當他發現葉暝依然非常虛弱,甚至連動都動不了的時候,他眼中又冒出兇狠的神色。
“我受不了了!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我絕對,絕對不能讓你逃跑!”老人說着,鼓起勇氣上前來,手裡的石頭握得越發緊了。
“你要殺我?”“不,我怎麼會殺你呢?”老人搖搖頭,“好不容易有人能陪我說會兒話,我怎麼捨得殺你呢?放心吧,我只要打斷你的四肢,讓你跑不出去就可以了。”老人的話讓葉暝毛骨悚然,“我會每天給你喂吃的,等
我那天要死了,咱們就一起死,反正你一個人也活不下去,多好。”
“滾你媽的,你是個變態嗎?”葉暝氣得身子都抖了幾下。“變態?你根本什麼都不懂!”老人狂躁地揮舞着石塊,“一個人在這裡住了幾十年的感受,你能理解嗎?你知道我有多孤獨,多痛苦嗎?我每天自己跟自己說話,說到沒有話可以說。我每天就在這塊地方走
來走去,到最後閉着眼睛都能記下地形。你知道我最開心的時候是什麼嗎?是那些魂獸進來送死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才能感覺到,我還活着,我沒有那麼孤獨!”
老人越說越激動,甚至幾乎忘記了葉暝的存在,這麼多年來,他終於找到一個發泄的途徑。
“我對着天空嚎叫,可是這個鬼地方,連回音都沒有,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我自己,那種孤獨,那種絕望,你體會過嗎?你能想象嗎?”葉暝沒有回答,他確實無法想象那種刻骨的孤獨感,一個人在這寂靜的山谷裡,無法離開,甚至兩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個人還能保留着人類的情緒就已經很難得了。對於這種失去理智的行爲,葉暝倒也
不是不能理解。
“我說,你別激動。”葉暝放緩語氣安撫他道,“我實話告訴你吧,這紅霧困不住我,如果我能出去,自然也能救你出去啊,你想想,只要等我恢復過來,咱們就能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老人慘淡地笑了笑,“我怎麼知道,你跑出去之後還會回來就我呢?我想你巴不得再也不回到這裡了吧?”
葉暝儘量用誠懇地口氣道:“你放心吧,我不是這種人。再說了,你好好想想,只要你相信我,你就能離開這鬼地方,回到正常的人類世界。”老者露出一絲猶豫的神情,很快,他又變得痛苦和消沉,“就算出去了又怎麼樣呢?我已經幾十年沒有接觸這個世界了,出去什麼都不知道,也只能死在路邊。想來我的那些熟人朋友們也都死光了吧,出去
還有什麼意義呢?不如就死在這裡好了。”媽的,這人真的是個變態吧!葉暝心頭狠狠地罵了一句。人的心態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在這裡孤獨得要死,卻又害怕離開。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後,這個老人的心靈已經有些扭曲。或許他所期望的並不是離開這裡,在他內心深處,已經決定要死在這山谷之中。他真正所需要的,不過是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死。人在絕望中總會希望有人陪着自己的一起受苦,幾十年的孤獨時光將這種變態的情緒數
百倍的扭曲放大。此時老者已經聽不進葉暝任何一句勸說,他握緊石塊,緩緩朝着葉暝走來。
媽的,趕緊動起來……葉暝拼命扭動身軀,經過這點兒時間,他恢復了一絲力量,然而這點力量讓他站起來都非常困難。如果在給他一點時間,他估計能恢復兩三分的力量,就這也足夠打倒老人了。
老人高高舉起石塊,朝着葉暝的腦袋砸下去,石塊砸中葉暝的頭,啪地一聲碎成一片,而葉暝的腦袋連個紅印都沒留下。
就算是全身無力,葉暝此時也是四級魂戰帥的級別,石塊對他能造成的傷害幾乎爲零。老人看了看手裡石塊的碎末,自嘲着搖搖頭道:“我真是太蠢了,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了?”葉暝微微鬆了口氣,如果老人拿不出什麼更厲害的東西,他就算躺在這裡讓他砸上一整天也無所謂。老人扔掉手裡的石塊,走出洞穴。葉暝趁着這個機會,趕集回覆自己的力氣,誰知道這老人搞什麼幺蛾
子出來。
不多時,老人又回到洞穴,果然,葉暝看到他的手裡握着一根長長的獠牙。他心中哀嘆了一聲,這老人還不是蠢貨,山谷裡遍佈着魂獸的骨骼與牙齒,四級魂獸的獠牙已經足以對葉暝造成傷害。可是,這傢伙也未必能傷得了自己。葉暝看着老人的身軀,就算是獠牙夠鋒利,老人的力量恐怕也不足以控制它。頂多能劃破葉暝的表皮,要說將他的四肢砍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老人年輕的時候也
許是一個強者,但此時他已經是油盡燈枯,風燭殘年,完全沒有當年的力量了。
果然,老人奮力揮起獠牙,也僅僅只能刺破葉暝的皮膚,不管他怎麼用力,甚至連入肉都做不到。他試了幾次,反而先把自己弄得氣喘吁吁。
“喂,可以放棄了吧?”葉暝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放棄,等我恢復過來,還是會救你出去。你要再這麼動手,到時候我就把你丟在這個地方,讓你孤獨老死。”
“不,我不能放棄。”老人臉色通紅,他目光移動了一下,聚焦在葉暝眼睛上。“我只要刺瞎你的眼睛就可以了,只要你瞎了,你就沒辦法跑出去,到時候,嘿嘿,你也捨不得殺我。”說着,老人握緊獠牙,緩緩移向葉暝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