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賁龍城大宴了……”四皇子端着一杯酒,輕輕搖晃着,杯內的酒液呈現出動人的琥珀色,這正是賁龍城的特產龍釀,要達到這個顏色,至少需要十年的沉澱。
“十五年的龍釀啊……十五年的歲月。”四皇子輕聲長嘆,“這十五年來,酒已成陳釀,人……又變成了什麼樣子呢?”
“殿下……”侍衛阿猛走過來,“夜深了,殿下還不睡嗎……”
“睡,怎麼睡得着呢?”四皇子輕聲道。他看了看阿猛,微笑着說:“這十幾年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阿猛憨笑道,“我沒什麼本事,沒辦法幫殿下做事情,我知道殿下做的都是大事,所以……能守衛殿下的安全,我已經很知足了。”
四皇子端着酒杯,目光呆呆地看着窗外皇宮方向的燈火,呢喃道:“你說……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這……殿下當然是一個……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阿猛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出“很好”這樣的形容詞。
“很好的人……哈哈哈哈,很好的人。”四皇子大笑起來,“阿猛,你真是讓本皇子笑出來了。”
“殿下開心就好。”阿猛憨笑着撓撓頭。
“好了,你去休息吧,本皇子還有些事要做。”四皇子道,阿猛立刻道:“我不困,我陪着殿下。”
瞟了他一眼,四皇子道:“也行,走吧,我們去外姓龍家。”
夜色中,屠兵與容秋硯朝着容府前進,前者的手緊緊抵在容秋硯背後,一旦對方有什麼舉動,只要輕輕一個發力就能震死脆弱的少女。
“你說,這姓龍的明天就會舉行大宴?”屠兵低聲問道。
“嗯,這件事全城都知道,父親與大哥也會赴宴。”
“好!既然如此,你想辦法將我帶到宴會上!”屠兵道,“我要親手宰了龍無道這個畜生!”
“這……這不可能的。”容秋硯面露難色,“我沒有被邀請,再說了,就算有,我也不能讓你……”她話還沒說完,屠兵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將她用力按在牆上。
“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帶我進去,否則……死!”
“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容秋硯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着,“我也想要救出屠姐姐,但是絕對不是用殺人的方式!”
看着容秋硯堅定的表情,屠兵恍惚間彷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模樣。他微微鬆開手道:“那你說,還有什麼辦法。”
“這……”容秋硯語塞,她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去找破魂大哥吧。”
她的話剛說完,捏住她脖子的手猛然收緊,屠兵的臉上露出狂暴的煞氣,“你說龍破魂?龍家害我全家,關了我十幾年,你讓我找龍家的雜種幫忙?”
“咳咳……”容秋硯痛苦地拍打着屠兵的手,“當年……當年破魂大哥也纔不到十歲,他怎麼也不會跟你有關係,你就算要恨,也不應該……恨他。”容秋硯艱難地道。
屠兵微微鬆手,容秋硯脖子一鬆,頓時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記住了,我再從你口中聽到龍家任何一個名字,立刻就會殺了你!”屠兵冷冷地道,“現在,不想死的就給我好好想辦法!”
容秋硯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眶有些發紅。她再怎麼堅強,也終究只是一個脆弱的少女,在屠兵的威壓與死亡的逼迫前,她也感覺心頭酸楚。
看到容秋硯的模樣,屠兵不知爲何,心突的一軟,正想說什麼,猛然想到自己女兒還在受苦,又強行將頭扭了過去。聯絡站中,肖雲飛與掌控者正在黑虯身邊,後者指揮着一羣人切割黑虯的屍體。老者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這些人,要知道,黑虯身上哪怕是一塊肉,一滴血那都是珍貴的材料,他絕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從
他眼皮底下順走一點兒東西。
“刑老……”肖雲飛突然道。
“對,就是那邊,從那個角度切下去!嗯……有什麼事嗎?”老者問,肖雲飛現在可是寒凌仙欽點的內門弟子,一旦對方進入內門,那可就比他地位高得多,他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對待。
“上次我跟你說,關於二皇子背後的人。”
“哦……你說那個可能是腦域進化者的人。”老者點點頭,“怎麼了?”
“寒師兄現在就在賁龍城,如果這件事暴露了,你可就難過了。”肖雲飛淡淡地道。
“這……這怎麼暴露?”老者訕笑道,“先別說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寒師兄馬上就要走了,這事兒怎麼會暴露。”
“那可不少說……”肖雲飛道,“現在賁龍城風起雲涌,如果你把煉藥的精力分一點到賁龍城的局勢上就會發現,一些暗流正在涌動,隨時可能爆發。”
“你的意思是……”老者皺起眉頭,“賁龍城最近要出事兒?”
“我這也是爲了刑老你好。”肖雲飛悠然道,“作爲聯絡站掌控者,本身就有責任處理這些事情,不是嗎?”
“哼,我看是你小子在寒師兄面前不好出手,想借老夫的手,借刀殺人罷了。”老者搖搖頭,“算了,看在你前途無量的份上,這髒活老夫幫你做了。以後進了內門,可別忘了老夫。”
“謹記在心。”
老者長嘆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回黑虯屍體上。“喂,你們,把剛纔偷偷刮下來的東西交出來!呸,還想瞞過老夫的眼睛,找死嗎?”
破舊的駐地中,寒風一陣陣地往裡面灌,葉暝靠在牆邊,他身上披着一張毛毯。從右臂中涌出的力量變得更多了一些,能支撐他像正常人一樣行動。
“隊長恢復得很快啊。”阿飛歡喜地道,“都說隊長廢了,我看未必,到時候讓這羣人嚇掉眼睛!”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葉暝感覺心態有一種奇特的寧靜,這些天的殘廢時光,讓他能夠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
“侯寬呢?”他隨口問。
“出去買吃的了。”阿飛回答,“隊長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這可不行。”
“我知道……”葉暝淡淡地回答,靠在破爛的牆壁邊上,望着天空中恆久不變的血月,葉暝突然微微眯起眼睛。“我有一種直覺……這賁龍城,就要發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