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暝與旺吉奔馳在荒野之上,旺吉已經是雙眼通紅,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可是他依然不歇腳地狂奔着。
這傢伙撐得住嗎?葉暝有些擔憂地想着,看旺吉的樣子,很有可能隨時會突然倒地猝死。不過經過這樣高強度的奔馳,兩人差不多已經接近了部落的聚集地。
旺吉突然剎住腳步,前方是一個小小的土丘,葉暝記得越過土丘,就能看到遠方凹地裡的部落。
旺吉劇烈的喘息起來,葉暝知道他心中充滿了恐懼,強忍着心頭的惶恐,旺吉慢慢地攀上了土丘的頂點。當他放眼眺望向遠方時,他整個人都如同被抽乾了骨頭一樣,啪的一聲癱軟在地面上。從土丘上看去,凹地中一片廢墟,帳篷四散倒塌,偶爾還有幾處零星的火苗燃燒着,帶着刺鼻惡臭的漆黑煙霧向外飄散,僅僅是用肉眼,也能看到在廢墟之中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鮮血將這片地面都染成
刺眼的紅色,那都是旺吉部落中的族人。
“混賬啊!”旺吉發出瘋狂的咆哮,風一般朝着下方衝了下去,當他衝到部落前時,那一幕幕慘烈的景況讓他幾乎要發狂。到處都是屍體,這些屍體大部分死狀悽慘,顯然臨死前是被狠狠折磨過,分屍,腰斬,凌遲這樣的酷刑比比可見,甚至不少女性明顯受到過強烈的凌辱。他們的眼睛都大大地圓睜着,暗淡的眼眸中充滿了
痛苦,屈辱與絕望。不論是大人,小孩,老者,整個部落幾乎都被屠戮一空,完全找不到活口,整個部落猶如煉獄一般的場景,讓看慣了末世慘狀的葉暝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誰!是誰!”旺吉狂怒地嘶喊着,他的迴音在寂靜的凹地間迴盪,更顯出幾分孤寂與無奈。
葉暝別過頭去,有些不忍看着這殘酷的畫面,正在此時,他心頭一動,衝到帳篷中間,掀開一片碎木,將一個人抱了出來。
“阿爺!”旺吉飛快地衝了過來,那人正是部落的族長,旺吉的爺爺。他雙臂都被砍斷,胸口被一把尖銳的長劍洞穿,儼然是必死無疑。或許正是如此,那些殺人兇徒纔沒有在他身上再補上一刀。
“旺……旺吉。”老人此刻已是彌留之際,或許看到自己的孫子讓他最後迴光返照了一下。他長着乾枯的嘴脣,艱難地呼喚着自己孩子。“他們抓走了,抓走了……”
“阿爺,是我,我在這裡!”旺吉抱住老者的身子,痛苦地哭着,“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部落,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啊……”
“我……知道。”老者喃喃道,“旺吉啊,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阿爺,再也……管不了……你……了……”老者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
“阿爺啊!”旺吉將頭深深埋進老者的屍體裡,沉悶的哭聲如同重錘,一下一下敲打着葉暝的心。
後退了兩步,葉暝仔細環視着這片廢墟,入目的慘狀讓他心頭燃起了熊熊怒火,在他甦醒在末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喪心病狂至此,將這麼多手無寸鐵的人全都殘忍屠殺。
這是……葉暝俯身從地上撿起一件汗衫,他記得很清楚,這正是那炮拳唐五所穿的衣服,緊緊捏着汗衫,葉暝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凸起。
羣盜團……羣盜團!葉暝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疏忽,竟然放走了這樣一羣可怖的殺人魔鬼。
“羣盜團,我要殺了你們!”背後響起一聲淒厲的狂嘯,旺吉翻身而起,就要向外衝去。
葉暝一把抓住他,後者狂暴地甩開葉暝的手,“滾開,別他媽攔老子。”
“混賬!”葉暝一耳光甩在他臉上,旺吉被打得撲倒在地上,的手指死死扣在泥土之中,臉深埋進地面,用沉悶嗚咽的聲音痛哭起來。
“你現在這樣子,是去送死嗎?你知道羣盜團在哪裡嗎?”葉暝冷冷地道,“我明白,你很憤怒,想要殺人,我也一樣,我也很憤怒,但現在你的憤怒,並不能幫你報仇!”
“你懂什麼憤怒,你懂個屁的憤怒!”旺吉擡起頭瘋狂地朝着葉暝咆哮道,後者自嘲地笑了笑,右手抓住旺吉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
“對於憤怒,我懂得比你多多了。”
看着葉暝的臉,旺吉眼中的癲狂慢慢消失了,他踉踉蹌蹌地退了兩步,蕭索地道:“是啊,我算什麼呢?現在的我,怎麼能報仇呢?”
“冷靜下來了嗎?”葉暝抱起手,旺吉呵呵慘笑了兩聲,“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怎麼樣呢?當然是……”葉暝走上前,“爲你的部落報仇了!”“可是……”旺吉一愣,葉暝道:“別的不說,你的這些族人,要好好安葬吧?至於報仇的事,首先,我們要確定羣盜團的位置,這樣大規模的盜匪,一定會有一個較爲隱蔽的基地。其次,如果想要將所有兇手全部殺死,一個不放,那就一定要抓住他們回返基地的時間,否則一旦分散,收到風聲的盜匪就會立刻四散。所以……”葉暝逐條地分析道,“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情報,而想要情報,就一定要去城市
!”
旺吉呆呆地看着葉暝,他沒想到,葉暝除了實力強橫之外,分析起問題來居然也頭頭是道。
“你說的對……我確實太沖動了。”沉默了一會兒,旺吉低下頭喃喃道,“那……葉大哥,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呢?”
“盛豐城是不能去了,這個點兒盛豐城亂成一團,進去打聽情報很有可能反而被抓住,離這裡最近的中級城市是哪裡?”
“這……若是小城和沙城,倒還有幾個,可是要中級級別的城市……”旺吉思索了一下,“那附近就只有皇城——南湖城了!”“嗯,好,就去南湖城!”葉暝定下計來,旺吉眼中也閃過一絲殺氣,“那巴汗也在南湖城,就是他僱傭的羣盜團,我……我要去找他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