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底的屍體逐漸溶解，江面偶爾泛起水花，伴着若有若無的轟鳴。
長江不再安靜。
江面激盪起幾米高的水浪，一些被浪捲起的屍體還沒落下，就被黑色的江水吞噬，成爲虛無。
轟鳴聲越來越大，無法辨明源頭，只知道來自這條江。轟鳴更密，聲音極強，把大地攪得晃動不安，兩岸無法承受，紛紛向內垮塌。
幾千米外，九個人圍着一張牀板，相顧無言。地面在顫慄，長江在咆哮。作爲人，他們最好沉默。
“接下來怎麼走？”
向南在地上畫了幾根歪歪扭扭的線條，線條有交叉有延伸，交匯的地方放着幾塊小石子，線的盡頭也放着石子。他的指頭點在交叉最密集的地方，把跳動的石子摁在地上。
最密集的點代表他們目前的位置。四面八方是不同的城市。線條則是主道。
“這個城市很大，人口很多，所以很危險，這裡太小，我們也不去，我們不如去這裡。”向南的手指在地上滑動，最後定在不遠處的石子上。
離襄城較近的城市有宣城、荊城、鬆城，較遠一些有武城之類的大城市。
向南最先否決了人口太多的宣城，鬆城太小，雖然活着更簡單，但是也會讓進化速度減慢，所以不許考慮，至於武城，直接被他無視，他們只是想活着，可不想去那種地方拼命。所以指着荊城，問衆人。
衆人都沒有異議，點點頭。
吳振躺在牀板上，看不到地上的圖，加上向南沒有明說要去哪個城市，有點急躁，使勁轉眼珠，還是看不到，然後撇頭，撕拉！癒合的傷口又被掙開。
“你別想不開啊！”
向晴看着吳振重新流血的脖子，皺皺眉。
向南盯着吳振，伸手把吳振的衣服撕成一條條，把他上半截身體五花大綁，隨後眼珠一轉，把大蝦頂在他頭上，這樣一來，吳振想動都動不了。
“既然沒死，就好好活着，何必尋死？作爲一個從幾十億中脫穎而出的進化者，你連活着的勇氣都沒有嗎？”
向南鄙夷地說。
要不是吳振還有點用，向南早幫他扭斷了脖子。
“出發，十里後再休息。”
衆人再次上路。
到現在，他們都還是以爲吳振想尋死，他自己這幅模樣，也無法作出解釋，只能默默承受各種或直接或含蓄的諷刺。
吳振躺在晃悠悠的牀板上，看着左前方的背影，想要做個齜牙的動作，可惜被綁太緊，做不出來，只好翻個白眼。
遠處的長江轟鳴不息，過了大半天，強度弱了一絲絲，附近沒有活的生物，有也被嚇走，所以，沒有誰發現這一點變化。
襄城邊緣是一片荒地，雜草叢生，半人高的野草已經枯黃，被風吹動，互相推搡着伏向地面，嘩啦作響。
向南擡手，所有人放緩腳步。
看着晃動的成片野草，四人不知不覺提高了警惕，即使擡着個人，腳依舊落地無聲。跟在後面的五個人竭力控制腳步聲，不過無法做到和前面幾人一樣，踩在枯草上，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輕響。
“停！”
向南擡手，示意後面五人接過牀板，他則帶着三人接近草叢。
空氣流動，很慢很慢，風很小，草不該這個樣子纔對。
四人散開，步步接近。
草叢涌.動，從縫·隙間飄出縷縷惡臭，好像有東西要從裡面衝出來。
“吼！”
草叢裂開，一個人影從裡面跳出來，衝向鵬輝。
鵬輝撤回一條腿，半蹲着，低着頭不去看氣勢洶洶的喪屍。
一個拳頭從鵬輝後面伸出，撞在喪屍的脖子上。
密集的骨裂聲響起，喪屍的脖子斷裂，頭顱離體而去，啪嗒！血淋淋的頭落在地上，染紅了小片枯草，頭上那雙血色眼睛宛如出了差錯的燈泡，驟然熄滅。
鵬輝沒有站起來，反而用雙手撐着地。
四人的目光落在綿延不絕的草叢上，神色嚴峻。
從遠一些的草叢裡跳出更多的喪屍，它們瘋狂地衝過來，即使踩死同類也不在乎。
僅僅百米的距離，被踩死的喪屍數量已經達到六隻。
死了六隻，還剩一百多隻。
這一羣喪屍中最高是六級，最低是四級血眼喪屍，被踩死的喪屍都屬於這一等級，十來只血眼喪屍可能是預感到無法從同類那裡奪得食物，所以沒有跟上去，蹲在被踩死的喪屍邊上，大口咀嚼，看起來無比開心。
衝上來的喪屍還有九十多隻。
嘭嘭嘭！
地面炸裂，三隻喪屍被彈向空中。
向晴小跑着殺上去，跳起，踢飛兩隻，借力倒飛，把第三隻砸向地面。
“啊啊！”
王子衝跑過去，把第一隻第二隻的頭砸爛，第三隻不用他來，頭朝下落地，頭骨被摔爛。
三人配合着應對喪屍的衝擊，斬殺十幾只喪屍只用了半分鐘。在這過程中，出力最大的是鵬輝，雖然他是幾人中等級最低的進化者，只有六級，不過他的能力很罕見，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喪屍被彈向高空，無法借力，這讓王子沖和向晴的攻擊無往不利。
“再來！”王子衝興奮地大吼。
向晴雖然沒說，不過感受着身體內的進化氣息，不由攥緊了拳頭。
蹲在地上的鵬輝往地上一坐，全心控制聚集在地下的力量，讓它們流動，互相匯聚，按照他的命令爆發。
向南混在喪屍羣裡，兩手揮舞，引起血肉飛濺。半分鐘內，他已經殺死了五隻喪屍。
以四人的實力，對付百來個頂多六級的喪屍，問題不大，隨着時間推移，死亡的喪屍越來越多，幾人雖然很累，不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手腳靈便了很多。
“嗬！嗬嗬！”
吳振瞪着眼睛張着嘴想要說話，只是喉嚨不受控制，發不出有意義的音節。他想擡胳膊，不過只能動動手指，他的食指向上懸着，一直抖動，很快，讓人不安。可惜，沒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擡着牀板的五個人看着四人愈戰愈勇，喪屍越來越少，就差扔下吳振，給他們鼓掌。
遠處的草叢悄然匍匐，一隻巨大的黑色蹄子踏出草叢，落在地上，深陷進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