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樣屬於淪陷區,華國的情況和美利堅可有着本質的差別。
華國的人口是美利堅的好幾倍,作爲第一人口大國,曾經的神州大地已經是病毒進化體繁衍最好的苗牀。其次,華國淪陷的時間也要比美國早很多,給了喪屍們更加充足的時間去變異進化。
所以到了今年,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獵隊,也很少到華國區狩獵。
畢竟,有錢也要有命花。
要抵達華國需要穿越整個中亞,美利堅這種感染烈度較低的地方還能以飛機作爲箭筒工具,但是本來就人口集中的中亞和東亞就不成了。
於是,初生演替等人只能步行。
三人都是超高等級的進化者,這一路本來不應該有什麼危險。
初生演替看了看背後跟着的那個人影,搖了搖頭道:“陳老爺子也真是的,我這可是迎親,他這樣殺氣騰騰讓我覺得不大吉利。”
走在前面的楊烈道:“你放心吧!他是來找我的,這和你們沒有關係。算一算,他已經動手過十一次了,我還欠他二十次。”
恐怕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楊烈這種莽漢,纔有這樣的膽氣。
或許陳風和他在實力上有所差距,但是這種差距正在慢慢地縮小。初生演替能夠感到,陳風正在以飛快的速度變強。
能夠成爲當代的劍之極,陳風在武道上的領悟能力絕非一般。有楊烈這樣的傢伙作爲他的對手,其實力進步也是一日千里。
而且在這種高端戰鬥之中,很多時候實力都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陳風可以輸三十一次,但是楊烈卻一次都輸不起。
霍克斯忍不住道:“你還真的讓他三十一條命?”
楊烈道:“我楊某人說話,自然算話。”
霍克斯道:“可是這樣下去,你搞不好真的會死的。”
說着,霍克斯看了一眼初生演替。
後者明白她的意思,霍克斯希望初生演替能夠出手阻止,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人有這樣的能耐,那就是揹負聖劍的初生演替了。但是初生演替最後卻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有的事兒不是單純的對錯能夠衡量的,在這件事兒上,陳風的確有能夠爲之瘋狂的理由。
楊烈對霍克斯道:“就別說了,即使小叔真的出手,我也不能接受,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兒。”
既然楊烈也這樣認爲,霍克斯也只好閉口不言。
三人都是高端進化者,強大而充滿生機的肉體可以讓他們長時間地不吃東西,但是水可不能不喝。過去,中亞地區所有的河幾乎都是內流河,在冬季,龐大的人口和用水需求往往會讓河水斷流。
但是隨着人類這種害蟲大面積死亡,錫爾河有重新恢復了流淌。
這裡的水都是高山地區流下來的雪水,水質甘甜,不用淨化就能直接飲用。
霍克斯拿着水壺去河邊取水,初生演替看着河面上浮着的死魚,一皺眉頭道:“霍克斯,你等等。”
霍克斯有些不解地問道:“發生了什麼嗎?”
初生演替走到河邊,然後仔細地順着河面看上去,果然在上游的河畔見到了陳風。
陳風也看到了初生演替,兩人沒有說話,但是初生演替卻從陳風那狠厲的眼神中讀到了很多東西。
“這水不能喝,陳風這傢伙八層在裡面下了毒。”
初生演替的話讓霍克斯一驚,道:“我們的身體結構本來就和普通人有差別,再加上這麼強健的體魄,普通的化學藥劑對我都沒什麼作用,更何況楊烈?”
初生演替道:“毒藥毒不死人,但是一樣會對身體造成負擔。楊烈的狀態下降一分,陳風當然也就多了一分勝算。”
霍克斯慍怒道:“你就放任這老傢伙胡來?還好這下游已經沒什麼活人,如果是以往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這老混蛋毒死。”
楊烈走了上來,嘆息道:“算了吧!既然沒有造成不好的問題,就沒必要再去和他追究。這水不能喝了,我們還是進城市裡的超市找找,那裡應該有飲用水。”
霍克斯道:“喂,我說你們兩個究竟是哪兒得罪了他,這老東西一路跟着要殺人,你們還不管不問。”
霍克斯不清楚之前發生的一切,這畢竟是楊烈的私事兒,還關係到他被閹割這樣的醜聞。如果楊烈不想說,他也自然不好隨意地告訴別人。
楊烈看了初生演替一眼,知道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兒說出去,哪怕是最親近的霍克斯也不知。所以楊烈的眼神中滿是感激,他畢竟還有一個女兒,沒有父親希望這種事兒會讓子女知道。
楊烈對霍克斯道:“您老人家這件事兒就別問了,這是我的事兒,反正不大好說。”
霍克斯倒也乾脆,道:“成,不過這事兒是你惹出來的,就該你去解決。”
說着,霍克斯就將水壺遞給了楊烈。
楊烈也是搖頭苦笑,就帶着水壺,去城裡取水去了。
初生演替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如今的陳風無所不用其極,天知道他會不會對霍克斯發難,然後拿她的命來威脅自己向楊烈動手。既然霍克斯在這兒,他也希望能夠保障她的安全。
至於楊烈,那就不是他應該去管的了。
實際上無論對於陳風還是楊烈,這場廝殺都可以說是一場贖罪之旅。陳風要贖自己無能的罪,楊烈要贖自己對陳家人的罪。陳風不殺楊烈,就是下了地獄恐怕也不得安寧,楊烈也是一樣。
這事兒無關乎對錯,都是人本來就有的一種執念。
就像是理想主義者的理想,就像是政客的抱負,丈夫對於妻兒,仁者過去也有的那些不可原諒的過錯。
在人世間所有人都知道,楊烈是以殺伐果決的狠辣出名的。陳風在跟着楊烈,找尋殺死他的機會,楊烈又何嘗不是等待着殺陳風的機會成熟?
或許在楊烈的眼中,陳風早已經是必死之人。
他之所以給陳風三十一次機會,恐怕是希望能夠以這樣的方式,能讓自己在殺死陳風之後的負罪感減輕一些。
畢竟,他已經殺了陳風的父母,陳風的妻子,陳風的兒子。現在,他即將要殺陳風本人。
楊烈不是白癡,他明白,這件事兒終究就不會有和解的可能。既然終究有一方要死,死敵人總比死自己好。楊烈進城取水,河邊的陳風也隨之而動,消失了。
霍克斯道:“這楊烈到底對陳風乾了什麼?他殺了他全家不成?爲什麼陳風要這樣不死不休地一直跟着。”
初生演替一臉木然地看着霍克斯,沒有說話。
看到初生演替略帶玩味的沉默,霍克斯大驚道:“不會吧?我這麼烏鴉嘴?”
初生演替道:“所以我說這事兒你別管,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
楊烈回來的時候看起來有些狼狽,同時,陳風也再次不見了。
初生演替瞧了瞧他有些一瘸一拐的左腿,道:“腿上中劍了?”
“不礙事兒,那老傢伙傷得比俺還要重一些。”
初生演替道:“雖然我不想發表什麼意見,但是我還是提醒你一下,楊烈你這是在玩火。”
楊烈將水壺在篝火前放下,才道:“我當然知道,但是如果一點機會都不給他,我只是單純地這樣把他殺了,我總覺得有哪裡會不大對。”
初生演替道:“你們都不是壞人,而且脾氣也差不多一個養子,如果沒有那件事兒,我相信你們本來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楊烈道:“你也看見了,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初生演替也嘆氣,知道這不過是美好的想象,於是開始向楊烈瞭解了一下行程。
“早點睡,明天也早點起來,大家還要趕路呢!”
“你們先睡,我守夜!”
初生演替向着楊烈擺了擺手,然後就支起帳篷和霍克斯一起去休息了。
霍克斯蜷縮在初生演替的懷裡,道:“楊烈怎麼每天都守夜,他不需要睡覺嗎?”
初生演替道:“這傢伙比大象還壯實,不睡覺也沒什麼關係。他在等陳風,或者說,已經有些等不及了纔是。”
霍克斯的小鼻子裡面發出哼哼哼的聲音,道:“這兩個人真是奇怪,楊烈也是,要當****還立什麼牌坊?既然連人家全家都殺了,又裝什麼仁義?”
初生演替道:“話是這樣說,但是人嘛,都要給自己留點底線。”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來說點正事兒。”
“什麼正事兒?”
“你那個…………我還想…………還想…………”
初生演替看着她羞紅的臉,忍不住輕笑起來,道:“你現在不怕被別人聽見了?”
“我…………也對,楊烈還在外面呢!”
“放心吧,他現在可管不了我們。”
說着,初生演替就吻住了她的嘴。
和初生演替想的一樣,現在的楊烈正坐在火堆旁,默默地數着數。
第十三次,還有十八次。
他看向遠處的山丘,在那裡,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接近。
接着,他的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拿起刀,就向那個人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