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守夜

夜晚是安靜的,甚至可以聽到篝火發出燃燒木柴時發出的噼、啪的聲音。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守夜的人也換了幾輪,夜風溫柔的吹拂,人們陷入更深的夢鄉。

帳篷裡,虞碧落雙眼緊閉,額頭微微冒汗,脣色發白,身體輕微的抽搐,整個人不安極了。

睡夢中喪屍的臉龐、崩落的土石、王秋雅似得意似痛快的眼神,濃烈的火焰、近在眼前卻被關閉的車門與現實中風拂過樹梢的聲音,木柴燃燒的聲音、甚至是人走動的聲音交織。

虞碧落晃動這腦袋,想脫離這讓人窒息的噩夢,可彷彿身下是泥濘的沼澤,將她不住的往下拽。

突然,門口傳來的走步聲將虞碧落從噩夢中拯救出來。她摸了摸汗溼的額頭,起身走出帳篷。

守夜的鐘離晟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才發現是虞碧落。

他舉了舉手裡的樹枝,“我吵醒你了?”

虞碧落看見他手裡的樹枝,知道將自己從噩夢中拽出來的腳步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沒有。”虞碧落走到火堆旁的木樁子上坐下。“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

虞碧落嘴上說的輕巧,可看着她汗溼的額發,微微發白的嘴脣,不難猜出她是剛從噩夢中掙扎出來。鍾離晟不禁猜想:難不成她是夢到自己的上一世了?

鍾離晟的眼裡閃過一絲心疼,但並沒有說什麼,因爲他知道,虞碧落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報仇,更重要的是,她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的過去。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虞碧落看着火堆裡燃燒的木材,而鍾離晟則目光溫柔的看着虞碧落。

一陣風吹過來,虞碧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沒有穿外套,剛準備起身回帳篷裡,身上就被一股溫暖包圍。

虞碧落下意思擡頭,就看到鍾離晟剛剛收回去的手。

“夜風很涼,注意保暖。”

火光在鍾離晟的瞳孔裡跳躍,他的目光溫柔的讓人沉醉,虞碧落沉默的抓緊了外套的領口,就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好,這件衣服實在是太溫暖了。

火光熠熠,地上兩人的身影親密的靠在一起,好似在相依相偎一般。

氣氛正好,卻總會有那麼幾個東西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不遠處,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伴隨着嗬嗬的聲響。

鍾離晟有些惱怒,剛剛的氛圍多好,眼看着虞碧落的嘴角都微微向上擡了一點,誰料這隻該死的喪屍出現,讓那一點點的弧度瞬間消失。

鍾離晟手裡凝結出一個紫色的光球,將它扔到喪屍的身上,只聽見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那隻喪屍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團灰跡以及最上面那枚閃閃發光的晶核。

鍾離晟起身去將晶核撿起來,而虞碧落則有些詫異鍾離晟異能的強大,看樣子他的異能已經到了一級巔峰,快要突破了。

鍾離晟拿着晶核坐到虞碧落的旁邊,攤開手掌,露出那枚乳白色的晶核。“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

“嗯,我跟徐副隊說過,怎麼,徐副隊沒告訴你?”

“他說了,也說了這東西是你發現的。”

“那你明知故問的意義是什麼?”

鍾離晟有些猶豫,“這東西,對你有用麼?”

“什麼?”虞碧落有些懷疑自己幻聽了。

“你既然說這東西是一種能量體的話,那麼異能者可以用麼?”鍾離晟看着虞碧落,聲音溫柔且堅定。

“能。”虞碧落想了想,決定告訴他。“這東西是晶核,可以幫助異能者提高等級,剛開始晶核是乳白色的,所有異能者都可以吸收,之後當喪屍出現異能的時候,它腦中的晶核會根據喪屍的異能屬性變成相應的屬性顏色。雷系是紫色、木系是綠色、火系是紅色、風系是青色、水系是深藍色、冰系是淺藍色。”

“以後喪屍也會有異能?”鍾離晟的眉頭擰緊了。

“當然,喪屍也是人變得,人有異能,喪屍爲什麼不能有?”

假如喪屍也有異能,那麼,以後的日子就更加艱難了啊。鍾離晟暗自下決心,要儘快提升異能等級。

說完這話,虞碧落突然反應過來,“你,相信我說的話,不怕我是誑你的?”

“我相信你,我們是隊友,是生死相托的夥伴,當然信你。而且,你不會的。”

他的小姑娘,實際上是個溫柔善良的姑娘,如果不是那件事,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戾氣。

虞碧落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心裡有些暖,有些酸,更有些形容不出,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時候,鍾離晟拉開虞碧落的手心,將晶核放到她的手上,“給你了。”

“這可是能提高你異能等級的晶核啊。”虞碧落以爲他沒注意,又重新說了一遍。

“我知道,可我想給你。”鍾離晟的手很大,手心很暖,可以將自己的雙手都包住。

“爲什麼?”虞碧落有些疑問,爲什麼要給我,明明我們不熟的。

“沒有爲什麼,我想送給你,我想保護你,我的小姑娘值得一切最好的。”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過鄭重,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認真,也許是噩夢剛醒的自己還沒清醒,總之,等虞碧落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回到帳篷裡了。

鍾離晟看着小姑娘慌慌張張逃跑的身影,在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晶核,他無奈的笑了。

小姑娘被傷怕了,膽子小的厲害,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顯然,自己剛剛將她嚇到了。

他撿起地上的晶核,放進自己胸前的衣服兜裡。沒關係的,落落,你早晚會知道,我想保護你這句話,不是戲言,而是承諾!我會等到你信賴我的那一天的。

虞碧落躲在帳篷裡,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她將自己埋在睡袋裡,試圖理清自己雜亂的思緒。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的帳篷前傳來鍾離晟的聲音。

“落落,交班了。還是說,我幫你守夜?”鍾離晟的聲音隱含笑意。

“不必,我自己來就好。”虞碧落壓低聲音回道,生怕吵醒了身旁的喬檸。

“好,那我就先走了。”

虞碧落沒有回答,靜靜的聽着鍾離晟的腳步聲漸漸遠離,耳邊傳來帳篷拉鎖被拉開以及再被合上的聲音。

虞碧落探頭,沒看到鍾離晟的身影,放心的走了出來。她坐在木樁上,看着熊熊燃燒的火堆,身上披着的還是鍾離晟的外套,只是外套上已經沒有屬於他的溫暖了。

保護?對你好?這些話就像是海市蜃樓,毫無用處。上一世有多少人對她說過這句話,可最後的事實是她一次次的被拋棄,被利用。

人心不可信!

所有無緣無故的好都另有目的,只是不知道,他在我這所圖的又是什麼?

虞碧落那顆剛剛有點溫度的心在夜風的吹拂下重新冰封。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鍾離晟出帳篷時特意看了一眼虞碧落的帳篷。不知道今天落落看到我是什麼反應呢?害羞?無措?想着昨晚虞碧落的落跑,他的眼裡緩緩浮現笑意。

可等到虞碧落出現時,卻與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虞碧落一臉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漠的表情向着他走來,將外套還給他之後,客氣疏離的道了謝。

鍾離晟抓着手裡的外套,看着虞碧落的背影,他抿了抿脣,將外套穿在身上。

昨晚到底是過線了,他想。

落落對劃歸爲自己人的人面前,表現得溫柔又細心,可面對劃歸爲外人的人面前,一直都在提防着。而昨夜自己的行爲,起了反作用。落落不僅不信任自己,反而認爲自己別有所圖。看來,想卸掉落落對自己的心防,還需要在努力才行。

喬檸看到虞碧落再跟鍾離晟說話,還遞了一件衣服過去,一瞬間引起了她的好奇,她挪到虞碧落的身旁,好奇的問道:“碧落,你跟我哥他們隊長,什麼情況?昨晚發生了什麼?那衣服什麼情況?”

“八卦?”虞碧落挑眉。

“嗯嗯,有瓜可吃麼?”喬檸一臉好奇。

虞碧落將手中的水杯伸到喬檸眼前,“收費,把我漱口水裝滿了我就告訴你。”

喬檸一聽這話,興高采烈的就給虞碧落的水杯裡裝滿了水。

等虞碧落刷完牙後,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她將嘴脣放到喬檸耳邊,紅脣輕啓,一字一頓說,“什、麼、都、沒、有。”

做好吃瓜打算的喬檸讓虞碧落這一手弄懵了,反應過來之後抓着虞碧落的衣袖不鬆手。

“騙人,你給我好好說!”

虞碧落被喬檸磨得沒了脾氣,就將昨晚發生的事跟喬檸說了,只不過隱去了兩人之間的對話內容。

“就這?”

“嗯,就這。”

喬檸蔫了,她簡直不敢置信,孤男寡女共處一處結果居然什麼都沒發生?!小說果然都是騙人的!

不過,喬檸的視線在虞碧落和鍾離晟的臉上轉悠了兩圈,這兩人不論顏值還是氣質都配一臉啊,不在一起可惜了,不過,還是得觀察觀察。

喬檸最後在看了一眼鍾離晟的顏,轉身就準備去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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