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過去了。
並非所有的人都站了出來,選擇扔下武器站到右邊的還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數,更多的人選擇了堅守不屈。他們緊握住手中的武器,憤怒地瞪着白燁等人,眼睛裡燃燒着怒火,先前的惶恐反倒在不知不覺中消退了。
不過,他們並不是真的不害怕了,而是強烈的憤怒支撐着他們壓下了心底的惶恐。死亡的威脅激發了他們心底的鬥志,在這一刻,他們不願意苟且偷生,反倒是想爲自己,爲聚居地拼上一次。
白燁看着這些人的表現,心裡不僅沒有覺得生氣,反倒是有些欣慰。看樣子,這些人的鬥志還在,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若非想試探他們,他根本不會做這一場戲。如今看來,結果還算讓他滿意。
他和方宇昕想得差不多,就算是不爲了那一份沉重的因果,他也不願意讓那麼多無辜的人因爲自己而死。
於是,他纔打算試探一番,看看這些人還有沒有挽救的價值。
他的這一番想法對方自然是不知道的,一分鐘過去後,白燁凌厲的目光再次掃過那些人的臉,沉聲說道:“你們都決定好了?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反悔的機會,這次你們只有半分鐘的時間,想要反悔的,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他這一說,不少人就驚慌起來。一雙雙慌『亂』的眼神無助地看着周圍,然後,有人從右邊走了出來。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武器,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半分鐘的時間過得更快,右邊的人有五分之一選擇了拿回自己的武器,而那些一直堅守着的人,卻依舊咬牙堅持了下來。
甚至於,除去那兩個重傷不能動的“高手”,剩下的八個“高手”竟然也站了起來。紛紛拿着自己的武器,站在了中間。將手下護在身後。
他們的臉『色』蒼白,神情中甚至還帶着掙扎之『色』。顯然,他們並不願意這樣做,可是不知道爲何。他們依然選擇站了出來。
白燁越發欣慰,臉『色』卻顯得更加難看了,他冷冷地注視着這幫手下敗將,冷笑道:“看來,你們是鐵了心要找死了。”
此言一出,八個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們之前耀武揚威慣了,對於那些實力在他們之下的人,他們並沒有放在眼裡,甚至沒少欺負。可是這一次。眼看着大敵當前,生死關頭,他們卻怎麼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做出扔下其他人逃跑甚至是苟且偷生的事。
其中一個人站了出來。懇求道:“這次是我們的人做錯了,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幾位,我願意……願意以死謝罪!可是其他人是無辜的,幾位能不能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這番話他說得很艱難,甚至在說出“以死謝罪”四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十分掙扎。他並不是真的願意去死,卻爲了讓其他人活命。不惜捨棄自己的生命。
白燁冷冷地看着他,並不說話。方宇昕走到白燁身邊,她的手裡拿着那把苗~刀,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淡淡的黑芒,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聚居地的人下意識看着她,目光觸及到她手中的刀刃後,身體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就在這時,方宇昕忽然笑了起來。她看了眼右邊的那些人,微笑着說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回到裡面去了。”
然而,沒有一個人動,大家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其他人呢?你們……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他說的是“處置”,因爲在他的潛意識裡,那些人已經成了待宰的羔羊。雖然得到了特赦,他卻沒有一丁點的高興或者優越感,反而從眼中流『露』出擔心和不安。他在害怕,怕方宇昕等人會將其他人全都殺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忽然就後悔了,雙眼死死地看着扔在地上的武器,尋思着把自己的武器拿回來。
因爲條件限制,他們的武器其實很粗陋。有些是削尖的木棍,有的是長木棍上用繩子和膠帶固定的菜刀、水果刀或者匕首,還有的是鋼筋和鐵棍。
顯然,末世後,他們在用自己僅有的簡陋條件儘可能地武裝自己。
而他說完後,其他人也沒有離開,反而用懇求的目光看着方宇昕,希望她能夠網開一面。怕惹惱了對方,他們並不敢隨意開口,倒是比起方宇昕他們曾經待過的安全區裡的那些人要識時務得多。
方宇昕故意說道:“你們不願意回去,是想跟他們一起死嗎?我的耐心有限,只數三聲,三聲過後,還沒有離開的人,就再也沒機會離開了!”
“一!”
聲音落下,卻沒有一個人離開。
“二!”
一些人開始『騷』動,面面相覷,有人猶豫着準備離開,可是邁出一步後,就怎麼也沒臉邁出第二步。
“三!”
這一聲極爲短促,幾乎是剛剛拔高就戛然而止,悶雷一樣在所有人耳邊響起,讓這些人瞬間從猶豫和掙扎中清醒過來,清醒之後,一些人後悔不已,臉『色』灰敗。可是更多的人,卻反而鬆了口氣。
比起死亡,他們更害怕這種艱難的抉擇。
最後的機會沒有了,死亡迫近,他們反而覺得安心了。
於是下一刻,這些人忽然衝到那些扔掉的武器前,紛紛抓起自己的武器,然後咬着牙,一臉敵意地看着方宇昕等人。
……
聚居地內的一棟漂亮的三層別墅地下室內,一個男子盤腿坐着,雙目緊閉,渾身的肌肉緊緊繃着,面『色』『潮』紅,神情痛苦而猙獰。
他此時到了晉級的關鍵時候,正在全力衝擊瓶頸。然而,劇烈的痛楚卻讓他痛不欲生。他渾身的骨骼因爲繃得太緊而發出“咔咔”的聲響,彷彿下一刻就要碎掉,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有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那一層薄薄的膜彷彿輕輕一戳就能碎掉,可是他運起全身的力量全力衝擊之下,它卻只是輕輕晃動了一下,絲毫沒有破碎的預兆。
男子不斷調動體內剩餘的能量,痛苦因此變得越發劇烈,肌肉中傳來陣陣撕裂感,紅『色』的血『液』從『毛』孔中緩緩滲出,很快,他就成了一個血人。
他臉上的肌肉變得越發扭曲和緊繃,忽然“噗”的一聲,他噴出一口血霧,無力地垂下了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手指微微一動,眼瞼顫抖着睜開,看着地上的血,他頹然一笑,隨即就從旁邊抓過晶核不要命地吸收起來。
他知道這次晉級失敗了,但是他不能夠放棄,他必須得活下去!
越來越多的晶核被他吸收,當體內的能量再次變得充盈後,他停止吸收晶核,走到角落,用清水擦乾淨身上殘留的血跡和冷汗,又拿起旁邊準備的乾淨衣服穿上,這才推開地下室的門,走了出去。
哪知道剛剛走出去,他就看見了一個神『色』焦急的女人。他心裡頓時“咯噔”了一聲,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之感。
大步走到女人面前,他急聲問道:“染秋,是不是出事了?難道是出現了喪屍羣?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李染秋一看見他,黯淡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封哥,你終於出來了!晉級還順利嗎?”
然而她這一問,男人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晉級失敗是他心底的傷,他不願意被任何人觸及,即便對方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也不行!
李染秋很是聰明,她一看男人臉『色』不對,立即說道:“封哥,大事不好了,外面來了一幫人,聽說實力很厲害,十大高手全都去了,竟然還不是他們的對手,怎麼辦?”她說到這裡,目光微微一閃,繼續說道,“封哥,現在底下的人還在外面頂着,我們快逃吧!”
“逃?”封哥正在準備武器,一聽見這話,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射』向李染秋的目光就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你讓我扔下手下的兄弟逃命?”
李染秋眼中閃過掙扎之『色』,卻還是說道:“這次來的人很厲害,我們要是再不逃,等他們打進來就晚了!封哥,我知道你放不下手底下的那幫兄弟,但是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先逃出去,等你實力提升了,再去找他們報仇也不遲啊!”
她這一說,封哥心裡就有些動搖。底下的那幫人全都是末世後投奔而來的,他對他們並不算好,因爲他實力最強,平時的好處拿的也最多。爲了控制手下那些人的實力,讓他們不至於成長得比他更快,獵殺喪屍後得到的晶核大部分都被他拿來修煉了,還有那些神奇的石頭,也都被他私藏了起來,得到的神秘晶石只作爲獎勵分給了手下的十個人,將他們培養成了聚居地裡實力僅次於他的十大高手。
所以真要說感情,其實並不深。可他畢竟是個男人,被手下的那些人孝敬了這麼久,讓他就這麼逃走,他實在做不出來!
李染秋見他猶豫,心裡頓時慌了,含淚說道:“封哥,時間不多了,你趕緊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