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央血肉橫飛,變異死骸如入羊圈一般,所到之處只有死亡,逃亡者慌不擇路,在死亡壓迫下全然忘了死骸特性。
用尖叫釋放恐懼,用嘶吼宣泄絕望!
“又死了三個…”
陳青河手握六瓶50毫升裝軒尼詩,掌心感傳來冰涼的觸感,表情麻木。
如這樣肉畜待宰追逐的狀況,已引不起他內一絲波動,他見證過,親歷過,逃亡過,絕望過——爲了活着,任何醜態他同樣展現。
“陳青河,你見死不救!”
“只會站着看我們去死,無動於衷——”
一個平頭男生被變異死骸抓住,不甘咆哮道。
變異死骸犬齒擠入胸口啃咬,涓涓鮮血溢出,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見到陳青河無動於衷站在自己面前,臨死前不再忍受滿腔怨恨。
場面混亂,恐慌逃竄。
平頭男臨前的話語,引起了所有幸存者的共鳴,就因爲他無所作爲,就因爲他無動於衷,就因爲他見死不救——是他的錯,是他的無能,是他的不對,就這樣的!!
從陳青河經過逃向玄關的同學,都對他露出怨恨的眼神。
“這羣白癡活該去死!”
黃子澄壓抑着胸口怒火,怒聲道。
他真想一刀砍死這羣白眼狼,也不用腦袋去想想青河若是想逃的話,還會站在這裡,被你們這幫廢物責嗎?
他爲陳青河不平!
“……”
陳青河眼神木然,無所謂周圍可憐蟲的指責。
腳下踩着殘肢斷臂,踩着臟腑器官,嘴角微微上揚,任由殺意發酵膨脹,手握馬刀的右臂肉眼可見的鼓脹一圈,青筋暴起,肌肉如虯龍隆起。
這正是之前那能夠爆發的神奇秘法,若有精密儀器檢查的話,能夠發現陳青河身體各項指標,直線飆升超過100%。
原本他消瘦背影此時異常高大,穏如山嶽。
一步,兩步,三步——
陳青河就這麼冷酷看着,平頭男氣息變弱,來到距離死骸三米遠位置,兩指夾住軒尼詩扔向三點鐘方向的玻璃牆。
蓬!
酒液肆濺,酒瓶撞擊玻璃牆產生極大響聲。
變異死骸鬆開平頭男,一腳踩斷他脖頸,僵硬的骨顱,紅眼閃爍,盯着濺滿酒漬的玻璃牆,它側對陳青河似乎完全沒發現它。
陳青河跨出一步。
他膨脹的右臂舉高馬刀,劈向方纔消防斧留下在變異死骸留下的傷口,馬刀重劈割起一片火星,卻僅深入一公分就不得寸進。
“吼——”
變異死骸本能地反擊,轉回的骨顱一矮,粘着碎肉的大口撲咬而來。
腥臭到極點的味道迎面而來!
陳青河冷靜應對,抽出馬刀。
他雙腳一動,切步避開變異死骸的狂咬,兩指再夾起一瓶軒尼詩。
嘭啦。
酒瓶破碎,酒液四濺,這套房內分貝最高的聲音,致使變異死骸條件反射地轉向,邁出一步,要把產生聲源物體破壞。
聲音是它的第一本能,呼吸則是第二本能!
變異死骸轉身的空檔,這個暴露在眼前的機會,陳青河再持馬刀劈下,刃口精準切入左頸舊傷一公分左右,但鋒利刀刃卻是出現缺口。
變異死骸暴虐咆哮,張口撲咬!
閃避!
——拋瓶,重劈!
陳青河彷彿在與變異死骸上演與狼共舞的絕命戲碼,只要有一丁點失誤出現就將喪命,成爲變異死骸的腹中血肉。
重複,再重複!
陳青河神情始終冰冷,沒有溢出一絲氣息。
“究竟哪個纔是怪物!”
黃子澄看得頭皮發麻。
難以想象這樣運動狀態下,竟然有人能夠對身體控制得如此準確無誤,一分一毫的失誤都完全杜絕,並刀刀砍中目標。
他甚至感覺若再如此下去,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陳青河就能獨自幹掉變異死骸。
鐺,鐺,鐺——
刀影閃動,變異死骸頸骨已經斷裂三分之二。
蓬!
陳青河擲飛手中最後一瓶軒尼詩,乘着變異死骸轉身空蕩急退,繼續無法維持閉氣狀態,必須再另尋機會。
側身,小步後退。
但在這一剎那!
砰砰砰——套房外的走廊竟然有槍聲傳出,陳青河瞬間分辨出聲音源自92式手槍,內心卻沒有丁點得到熱武器支援的喜躍。
反而是窒息!
因爲套房客廳已經空了,喪失了操控死骸本能的絕佳環境,剎那他如於鋼索行走,卻一腳踩空墜落山澗的藝人。
變異死骸硬生生停下呆滯的轉向,骨顱僵硬地正對他,紅眼閃爍寒光,這是它的第三本能嗅覺在催化行動。
肉畜,食物!!
——就在眼前。
“完了…”
陳青河瞳孔一陣收縮,本人只距離變異死骸僅不過一米之餘,如此近的距離他甚至看清楚,死骸犬齒上粘稠的碎肉。
變異死骸張開血盆大口,撲咬而來!
這千鈞一髮之際,背後卻有一道熟悉的怒吼傳來。
“怪物,你給老子看過來!”
死骸微微一頓,似乎本能地要擡起頭,但第三本能嗅覺催化狀態下,第一本能聲音一時難以佔據主導地位。
電光火石間,巨大死亡危機鋪面壓蓋而來!
“不對!”
陳青河雙目瘋狂,如失去一切賭徒,不退反進。
經歷無數生死的本能,讓身體做出反擊舉動,這是超越有意訓練的反應,決絕果斷,是無數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境反擊。
一道刀影劈砍而下,力道兇霸而狂亂。
變異死骸哈着作嘔的腥酸味,停頓剎那的血盆大口再度撲咬。
“給我,死!!”
陳青河右臂爆發最強巨力,刀刃變形成鋸齒的馬刀,劈中變異死骸左頸的傷口。
咔,乓——
兩種截然不同的斷裂聲音驟響,馬刀橫斷爲兩截,變異死骸已沒有了頭顱,黃子澄目瞪口呆,看着沉重喘息的身影。
變異死骸,死了。
而處於巨大震驚中的他,卻沒有發現幾名手持武器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套房玄關處,同樣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景象。
這怎麼可能!
玄關處,越南人以及南韓人的表情精彩。
他們難以想象區區一名華夏學生,面對怪物沒有落荒而逃,而是持刀肉搏怪物,更出人意料的一刀斬死怪物。
陳青河臉色異常難看。
他的左肩處有一道傷口,從胳膊延伸至前臂的位置,這正是死骸臨死前給他留下的“禮物”,鮮血涓涓滲出傷口。
如若是尋常傷口也就罷了!
但死骸具有致命病毒,尋常人被死骸咬中一小時內會出現感染跡象,感染者短則一小時,長則三小時就會死亡或是變異爲死骸。
陳青河感染了病毒,還是變異死骸攜帶的超級病毒!
“青河——”
黃子澄怔怔看着他。
他的內心愧疚在迅速發酵,因爲他認爲剛纔那驚天一吼足以達到影響死骸本能的條件,卻沒想到結局截然相反。
陳青河靜默得可怕,彷彿狂風驟雨來臨前的平靜,看向從玄關處慢步走出的陌生人,尤其是他們手中的槍械。
來者不善!
這幫人可一點不像動物保護組織的成員。
“就是你們把死骸趕下來?”
陳青河臉色陰沉,用英語問道。
他的左臂已經沒了知覺,體能在斬殺變異死骸時早已消耗殆盡,幾名持有槍械的外國人突然出現,他深知絕不能示弱。
弱小,意味着欺壓!
強大實力,纔是安全的保證。
“YES。”
胳膊紋有毒蛇刺青的越南人點頭。
他濃眉大眼閃爍,瞥了一眼中間辮子頭同伴,若非如果陳青河兇悍幹掉變異死骸的事實,依照習慣已經開槍恐嚇。
絕不會這樣站立行注目禮,然後似乎要來一場友好國際交流的架勢。
這夥人可不是善男信女!
尤其是兩個人越南人,是一夥活躍於雲越交匯處被稱爲‘紅棉幫’的毒.梟,此次來到華夏就是爲了和身邊南韓人背後的黑.道進行交易。
但萬萬沒想到,千辛萬苦躲過了華夏公.安臥底的眼線,卻迎來了席捲全球的末世。
“我被咬了,你們不需要浪費子彈。”
陳青河眼神盯着中間的辮子頭,說道。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
辮子頭手裡的92式手槍,正是他在走廊開槍,致使斬殺變異死骸的局面失控。
“……”
辮子頭虛眯雙眼,沉默不答。
呵,呵呵。
陳青河嘴角上揚笑了,但笑容包涵寒意,殺意。
他感覺到了這幫人身上的血腥味,這種飽含淡淡殺意的味道,說明至少在他們手裡有不下十條人命,是如他一樣的同類,有一顆狠辣的心靈。
不過,若想要他死!
那這幫人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Duy-Vu-anh(維武哥)。”
紋毒蛇刺青的越南人,被陳青河漠視略微感到不舒服,用越語沉聲道:“這個華夏學生很危險,沒必要讓他活下去。”
陳青河散發着危險氣息!
常年遊離在死亡邊緣的毒梟,按照他的經驗有危險就必須提前扼殺。
“Kh?i-Anh(魁英),放他走。”
阮維武手指一直虛扣在扳機,他比魁英從陳青河身上感受的危險還要強烈,卻說道:“他說得對,沒必要對一個被咬的人浪費子彈”
南韓人,魁英眉頭一蹙。
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Thank。”
陳青河深深看了阮維武一眼。
他強忍着左臂的疼痛,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連臨時包紮也不做,警惕的與越南人保持安全距離,來到黃子澄面前。
“青河…”
黃子澄輕叫了一聲,連他也感覺到這幫陌生人的危險。
“什麼都不用說了。”
“跟我一起離開就行了——”
陳青河始終在留意阮維武,撿起書包就走。
這個人阮維武遠比南韓人,還有那個叫做魁英的越南人更加危險,面對他身體的肌肉始終緊繃着,鞋尖爪地,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他,保持絕對警戒的狀態。
黃子澄默默點頭,邊隨陳青河離開套房。
蓬!
套房房門關上。
確認房外的腳步遠離,魁英細長眉毛擰起,困惑注視着阮維武,他的維武哥可是幫內頭號槍手,彈無虛發,外號陰風。
“Duy-Vu-anh(維武哥),爲什麼放走他們?”
阮維武兩瓣眉須鬆開,緊繃肌肉鬆弛下來,淡淡掃了魁英一眼,道:
“他很危險!”
“我從他的身上感覺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