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月”總部在上京基地北邊的蒼河市，從上京基地過去要七八個小時的車程，夏然爲了節省時間，一路飆車過去，只花五個小時就進了蒼河市的地界。
蒼河市也是華夏一個數一數二的省會大城市，僅次於上京市和尚海市，這裡的地形不適合建立安全基地，所以現在整個城市都是荒涼破敗的，倒是距離這裡十幾公里外的一個縣城裡有一個小規模的安全據點。
“到這裡我來開吧。”零換到了駕駛座上面，“‘鐮月’總部在市區內，還有挺長一段路程。”
夏然原本以爲華夏第一的殺手組織，總部應該在一個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地方，有着玻璃幕牆閃閃發光的二十七層大樓，一副冰冷肅殺之意，再不然也應該在一片黑暗陰森煞氣隱隱的公墓裡面，到處都瀰漫着死亡氣息，這樣才比較符合殺手的氣派。
結果零開着車繞過大半個蒼河市市區，最後在一棟金碧輝煌的大型建築物不遠處停下了來。夏然往外一看，這棟建築的大門口頂上，赫然是描金畫銀的“天上人間”四個大字。
……這不是那啥服務最出名的夜總會麼！
雖然說大隱隱於市，可“鐮月”也用不着找這麼一個地方當幌子吧！他們就不擔心自己的品牌聲譽遭到不良影響？
“話說……”夏然表情怪異地看向零，“‘鐮月’的人以前在這裡都是怎麼辦公的？一邊聽着隔壁啪啪啪的聲音，一邊給殺手下任務？你不覺得這樣很彆扭嗎？”
零笑了起來：“‘鐮月’的總部在地下，地面上這座夜總會也是‘鐮月’開的，就是爲了起掩護作用而已，來夜總會的人羣很雜，不容易引人注意。雖然末世之後不需要掩護了，但是因爲地下的總部規模太大，建築設施等又已經十分完善，所以一直沒有搬遷。”
他雙瞳一縮，發動異能，飛快地變化出了一張十分普通的年輕男子面容，淡眉細眼，膚色有些蒼白病態。頭髮變短，肩膀變窄，身高也縮下去幾釐米，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個弱不禁風的瘦削青年模樣。
“再往前就有攝像頭了，所以我們在這裡就要易容進去。這是‘鐮月’裡一百二十六號殺手的模樣，我幫你也易容成一百二十七號殺手，先通過地下的第一道門。這兩人是一對兄妹，在‘鐮月’裡屬於比較少見的搭檔合作，兩個都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一百二十七號是個啞巴，所以到了地下之後你不用說話，扮作這兩人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手覆蓋到夏然臉上：“因爲這次是給你徹底換一張臉，所以會比之前兩次局部修改要疼得多。準備好了麼？”
這一次的疼痛果然跟之前兩次不是一個級別。夏然的整張臉像是被丟進了一個裝滿融化鐵漿的爐子裡面，無數股滾燙的力量瘋狂地碾壓和切割着她的皮肉，能清清楚楚地聽見骨骼擠壓和肌肉拉伸的恐怖嘎吱嘎吱聲……
等到易容完成，夏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冷汗已經溼透了她後背上的衣服。她的臉變成了一張同樣淡眉細眼的女子面容，和零的那張臉有五六分的相似。
零傾身過來望着她，幫她擦了一把額角的冷汗，眼裡全是心疼：“很疼吧？”
夏然往座椅的後背上一靠，長長呼出一口氣：“疼成這樣，你天天各種臉換來換去怎麼受得了？”
零笑了一笑：“疼痛是我最早習慣的感受，如果我自己對疼痛沒有最深刻的瞭解，就不會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了。”
“變態……”夏然嘀咕了一聲，“……聽你的意思，你小時候經常被虐待？”
很多虐待狂的形成，都是因爲本身遭到過非人的待遇，所以他們往往會喜歡把自己受過的痛苦加在別人身上，並且從中獲得樂趣。照這麼看的話，零能夠鬼畜到這種級別，他應該是有過多麼慘烈的過往？
“並沒有。”零笑笑，開門下車，“我天生就是這麼黑暗扭曲的心理。”
他從來不提他的過去，但夏然就越發覺得，他的成長肯定不會太愉快。也許是出於一種不需要人同情的傲性，也許是和她以前把前世的遭遇深埋在心裡一樣，不願讓任何人知道，只是自己獨自默默地承受。
兩人下了車，這周圍一片靜悄悄的，看不到一隻喪屍，顯然是“鐮月”爲了保證總部的安全，定期會清理周邊環境。
零帶着夏然走進天上人間夜總會，大門口的兩架攝像頭立刻轉動着對準了他們，隨即便有幾個狙擊槍的紅色光點落到他們身上。
“擡頭看攝像頭。”零說，“這裡是第一道臉部識別，有人在監控室裡面查看。末世之前很多殺手進入總部都要簡單易容變裝，混在人羣中進去，但是現在就不需要了。”
攝像頭確認了兩人的容貌之後，發出輕微的嘀嘀提示聲，狙擊槍的光點隨即便離開了。兩人走進大門，穿過華麗的前廳，到了內院裡一處露天游泳池旁邊。
末世已經幾個月了，游泳池裡的水早已乾涸，泳池邊還能看到一對已經腐爛得只剩下白骨架子的屍體，一男一女，交疊在一起，十有八九在末世來臨的時候是在尋歡作樂。
“殺手入口在更衣處。”零擡頭示意游泳池對面，“從更衣室下去纔算是進了‘鐮月’的總部。”
夏然一走進那個規模巨大的更衣處，頓時就懵逼了。這裡面每一個單間更衣室都比普通的要大得多，裡面佈置豪華，除了正常的衣架和置物臺之外，角落裡擺着奇形怪狀經過特殊設計的椅子，置物臺上全是各種棒子啊，夾子啊，繩子啊，以及其他匪夷所思叫都叫不出名字的裝備，一應俱全，地板上還扔着數個用過的套套君，看得夏然眼角狂跳不止。
……這哪裡是什麼更衣處，分明就是專門提供給客人那啥那啥的場所！
“咳咳……”她轉向零，“……我能不能問下，你們之前每次進來的時候，都要經過這裡？”
“對，而且爲了不引人注意，最好要挑生意最好人最多的時候進來。”
“……那如果更衣室裡面有普通的客人在辦事呢？”
“等他們完事了再進去啊。”
夏然：“……”當殺手也是滿拼的啊！天天在這種地方耳濡目染，真的能培養出冷血無情的殺手麼？爲什麼她覺得在成爲殺手之前就會先成爲色情狂或者偷窺狂？
“以前這裡有三個入口，現在爲了節約電力關閉了兩個，我們只能從這裡進去。”
零帶着夏然走進其中一間比較大的更衣室，這間貌似是以SM爲主題的，牆上掛着皮鞭、鎖鏈和鐐銬，桌面上擺着蠟燭、眼罩和口塞，角落裡還有一臺形狀有點像木馬的玩意兒，上面搭了一套霸氣側漏的皮質黑色女王裝。
夏然嘴角直抽：“我猜……這個入口應該是你最喜歡用的一個吧？”
“這個？”零鄙視地掃了那些東西一眼，“環境簡陋道具粗糙，而且來的客人大部分又庸俗不堪，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花樣，我早就沒興趣了。”
“……”她差點忘了，此變態對自己的品味是定位很高的，一般的調調他還看不上。
零走到更衣室的一面牆壁前面，推開牆上掛的一個畫框，露出後面鑲嵌在牆上的一個小小的黑色方塊。
“這是指紋識別儀，只允許‘鐮月’內部的殺手進入地下，我之前採集了一百二十六號和一百二十七號的指紋圖樣，把手給我吧。”
他握住夏然的右手，夏然感覺食指指尖一陣滾燙和劇痛，零再放開的時候，她食指上的指紋就明顯被改變了。
零把右手食指按在黑色方塊上面，黑色方塊片刻後便亮起綠光，牆壁內部很快便傳來了隱約的震動。角落裡的木質地板緩緩打開，露出一個不到一米寬的洞口，洞口下面是一部只供一人乘坐的狹小升降電梯。
“這部升降梯只能容載一人，我先下去，你等到指紋識別儀上面的指示燈暗下去之後再下來。”
他落進升降梯，地板很快就合了起來，可以聽到升降梯正在往地底深處移動的輕微聲音。夏然等升降梯再次上來了，也在指紋識別儀上按了食指，再次打開地板，進入升降梯。
升降梯往地下落去，周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不過憑下落的速度和時間來看，大約在下落兩層樓的高度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電梯門打開，眼前赫然是一個泛着金屬和玻璃冷光的大廳，漆黑和銀灰的主色調，一片冰冷肅穆之意，終於有點像是個殺手組織總部的樣子了。大廳正對面的牆壁上，有着一個一半像彎月，一半像死神鐮刀的純黑色圖標，應該就是“鐮月”的標誌。
在末世之後‘鐮月’也遭到了一定人員損失，大廳裡面只有寥寥幾個人，其中穿着統一灰色工作服的，是總部裡做後勤工作的雜務員，其他穿暗藍色西裝的就是工作人員。
“一百二十六號、一百二十七號，你們現在應該正在出任務吧？回總部來幹什麼？”
大廳一側的玻璃前臺後面，坐着一箇中年西裝男子，開口問零和夏然。
“任務進行得不順利，武器消耗比預期中大，我們來申請提前發放下一批武器配給。”零回答道。他的聲音也完全變成了一百二十六號的聲音，綿軟無力，中氣不足，一副沒吃飽飯的樣子。
“武器供應最近越來越緊張，經不起你們這麼消耗了，使用的時候注意省着點。”那中年男子揮揮手，“去吧。”
零和夏然轉進大廳旁邊的一條走廊，夏然用空氣通道給零傳音：“這裡的人員好像也不多麼？”
“‘鐮月’總部的防禦主要不是靠人，因爲人越多不安全因素就越大，只有電子機械纔是可以完全信任的。”零說，“末世之後因爲電力不足等能源限制，有一些原本的防禦機制無法啓動，但他們很可能增加了更多其他的防禦。我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沒來過總部，也不知道現在這裡發展成什麼狀況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未知的東西纔是最危險的東西。”
他帶着夏然上了一部升降梯，通往更下面的一層：“任務檔案室在地下三層，比較容易潛入，先去查出要殺你的委託人是誰。”
地下三層的佈局明顯比地下二層更加緊湊嚴謹，光線森冷，狹窄的走廊兩邊全是金屬門的房間。任務檔案室就在一條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這裡的門上用的是電子密碼鎖，這也就意味着，夏然沒法使用水異能和風異能來開門。
“我的毒素腐蝕不了這裡的金屬門，你幫我望風，我來破解密碼鎖。”零伸出手在密碼鎖下方輕輕拂過去，他手指指尖所到之處，密碼鎖上方聚合材料所做的外殼迅速被腐蝕掉落下來，露出裡面的芯片。
夏然操控空氣，在走廊中間做出一個真空層，隔絕他們這邊發出的聲音。零從揹包裡取出一臺薄薄的筆記本打開，接上密碼鎖芯片的端口，雙手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屏幕上一行行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不斷地閃過。
“好了。”只花了不到兩分鐘時間，他就合上筆記本，在密碼鎖鍵盤上輸入一串數字。密碼鎖裡面發出“咔噠”一聲輕響，零伸手一推，金屬門被他緩緩地推開了。
兩人正要進去，背後的一個房間的房門突然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個暗藍西裝的女人。一看這邊破門而入的兩人，她先是睜大了眼睛，隨即便立刻反應過來，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瞄準夏然開了一槍！
“砰！”
夏然的反應比她更快，將走廊中間的真空層推移到那女人的後面，以隔絕擴散開來的槍聲，與此同時以一道風流攔截下半空中的子彈。零緊隨其後，手中一道銀光激射而出，一根細細的淬毒銀針立刻貫穿了那女人的眉心！
這一針過去就是瞬間斃命，那女人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雙眼圓睜，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
“小龔，出什麼事了？”
那個房間裡不止這女人一個人，另一個男人聽到外面的動靜，也跟着開門走了出來。一隻腳剛剛跨出門外，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情況，夏然的冰異能就已經一瞬間凍結了他的心臟！
兩具屍體橫在門口，零皺了皺眉頭，走過去關上房間門，將那兩人拖進了離房間不遠處的一處洗手間裡面。
“這麼早就殺了兩個人，恐怕要麻煩了。”
他的手指指尖緩緩地凝聚出一滴水珠，像水晶一樣清澈透明，然而一滴落在那個女人眉心被銀針穿透的傷口上，便立刻嗤嗤冒出一股白汽，傷口開始飛快地腐蝕擴大開去。轉眼之間，那女人的腦袋上就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血肉骨骼全部化作血水，流淌了下來。
“幫我控制這些血水流進下水道。”零對夏然說，“越乾淨越好。”
腐蝕還在繼續下去，那女人的腦袋很快就整個消失不見，然後再到脖子、肩膀、軀幹、雙手雙腿……不到半分鐘時間，一具屍體就已經從肌肉到骨骼融化殆盡，只剩下一套空蕩蕩的衣服。這毒素的威力，簡直就是武俠小說裡傳說的化屍水，堪稱居家旅行殺人放火毀屍滅跡的最佳法寶。
零又以同樣的方法化掉了另一具男屍，所有血水在夏然的水異能控制下，全部流進了下水道。兩套衣服被零一把火燒了，灰燼殘渣同樣沖掉，一乾二淨，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這兩個人是武器配給部的工作人員，平時的事務比較多。”零的臉色略微凝重了一點，“雖然處理掉了他們的屍體，但‘鐮月’很快就會發現他們失蹤，進而意識到總部遭到入侵，我們的時間現在更緊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