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城門口在黑木的作用範圍內,外來者是無法使用異能的,這些羅丘基地的人在這裡就跟普通人一樣,一落下水去,在滿湖翻涌動盪的水浪中拼命地掙扎。
“救命!救命啊!……”
“保護基地長!……”
“這裡不能用異能!快游出去!”
胡正勳帶了一百多個護衛過來,這裡面也有些水性好的人,立刻帶着胡正勳往遠離湖心島的方向游出去。至於另外那些不會水的人,就根本顧不上了。
夏然站在城牆上方,俯瞰着下面這一湖跟下餃子一樣撲騰的人們,半點沒有憐憫的意思。眼看着胡正勳在幾個會水者的擁簇護衛下越遊越遠,她雙瞳微微縮緊,伸出的右手再次一翻!
“嘩啦啦!……”
湖裡的巨浪再次沖天而起,比剛纔更高了數倍,足有十來米的高度,猶如一座座巨大的山巒般。一浪接着一浪,追上湖裡向遠去的那幾個人,鋪天蓋地地向他們壓下去!
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即使水性再好,在這洶涌的水浪面前也跟浮萍草葉一樣沒有什麼區別。湖裡的一波高過一波的浪頭在夏然手下接連迭起,滿湖湖水都猶如沸騰了一般,只見高高的雪浪滔天翻滾,浪花水珠一直濺到圍牆上方來,裡面那些人影已經一個都看不見了。
等到夏然停止使用水異能,巨浪漸漸平息,翻涌的湖水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水面上才慢慢浮起一具又一具的屍體。羅丘基地來的一百多個人,包括基地長鬍正勳在內,在巨浪下面要麼被拍死要麼被淹死,全部成了浮屍,一個都沒逃出去。
他們開來的那艘船倒是安然無恙,只是整個兒翻了過來,船底朝天地漂在水面上。夏然剛纔在湖面上升起水浪的時候特意留心沒有弄壞這艘船,這時候再用水異能把船翻過來,送到碼頭岸邊:“這艘船收拾整修一下,開到船港那裡去吧,我們基地裡現在正缺船用。”
這真是什麼都不放過啊……他們基地真的有這麼窮麼?
周圍的士兵們默默地下去處理那艘船了。蕭祈道在後面看着那滿湖面的浮屍,還是有些擔心:“夏小姐,羅丘基地的基地長到我們這裡有去無回,他們基地那邊會不會……”
“你說來找我們的麻煩?”夏然挑了挑眉,“反正我們已經跟對方結下樑子了,如果就這麼放他們回去的話,他們也一樣回來找我們麻煩。還不如現在先解決了基地長,羅丘基地在突然沒有了基地長的情況下,他們內部必然會爲爭奪這個空缺出來的位子出現動亂,不會有多少工夫爲了那個基地長來找我們報仇。”
“那牢房裡關着的那四個人,現在已經沒用了,是不是也直接送去圍牆底下?”
“留下一個,放回羅丘基地去傳消息吧。”夏然想了想,“免得羅丘基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還得費口舌給他們解釋。”
果不其然,這邊放了一個人回羅丘基地以後,過了十來天也不見對方再有什麼動靜,甚至連一個來質問的人都沒有。彷彿他們的基地長在這裡被人給滅了,根本就沒人關心一樣。
夏然感覺有些不對。按道理來說,胡正勳就算再不得人心,好歹也是一個大基地的基地長,來別的基地談判結果被人家給翻了船,這已經是性質很嚴重的外交問題了。羅丘基地怎麼也該派人來要一個說法,至少做做樣子,不至於這麼默不作聲。
末世裡通訊不便,而且羅丘基地離朝臨基地有四五百公里,算是不短的一段距離,如果不親自去的話,很難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對方既然不來,夏然也沒有那個閒工夫追過去看發生了什麼,只是讓基地裡的衆人繼續保持警惕。最近她忙着擴大基地的規模,已經忙得團團轉了。
朝臨基地仍然在對外開放,裡面收進來的居民越來越多,短短兩個月裡,人口從開始時的幾百人翻了兩倍,並且還在迅速地增長。基地裡原來的那片旅遊度假區很快就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在周圍開闢出了新區,一棟棟建築猶如雨後春筍一般長起來。
夏然當初並沒有設門檻限制,這些入駐者龍蛇混雜,什麼樣的都有。蕭祈道的入口處面試可以篩除掉一部分居心不良的人,但人心善惡何等複雜難測,有時候窮盡一生也無法看明白一個人,哪裡是短短几秒鐘的異能感知能探查得清楚。縱然有面試這一關,也並不能保證基地裡就能夠清淨無濁,總還是會放一些雜質進來。
各個工作崗位上的人才在不斷豐富,隨之而出現的問題也越來越多,以至於夏然一直在加強基地的內部監督管理體系。還好,她和趙景行當初帶進來的部衆們都資質優秀,管理起來十分得力。
基地裡人一多起來,物資的流通就變快了。以前其他基地都是用糧食來當報酬,交換的時候以物易物,但現在這種原始方法的弊端變得越來越大。夏然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錢這種東西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不能因爲末世就讓人類文明倒退到幾千年以前,必須開始流通貨幣。
以前的人民幣現在早就跟廢紙一樣了,而且他們也沒有生產方法,只能製造新的貨幣。這是夏然想了很久纔想出來的。貨幣的基礎是趙景行手下一個高等級金系異能者製造出來的特殊金屬小片,上面鑲嵌有爲霓小隊隊長張丹霓的結晶體異能凝結出來的晶體,以及其他三個不同異能者加上去的三種標識。
這五重標識每一種都是難以仿冒的,這樣可以把出現假幣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負責生產製造貨幣的五個主要異能者分開作業,也可以防止製造者自己侵吞貨幣。
推行金屬幣花了很長時間。因爲大家在末世裡待久了,早就沒了錢的概念,都覺得只有把實實在在的糧食和其他物資握在手裡才覺得放心,而不是這種不能吃不能用的小金屬片。尤其是那些剛剛進入基地的入駐者,在基地發放貨幣換取他們的物資時,總擔心基地是在藉着發行貨幣的方法搜刮騙走他們的物資,不願意配合。
夏然對這一點並不意外,也不指望這種新的貨幣馬上就能開始流通,並沒有施加強硬手段來讓居民們接受貨幣。她先在最初跟她一起進入基地的那一批人之間發行貨幣,在基地的物資銷售處使用,以此來潛移默化地影響其他居民。
人們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一種從衆心理,看到別人可以順利使用貨幣,而且遠遠比以物易物來得方便的時候,自然就沒有以前那麼牴觸了。
金屬幣在基地裡漸漸普及開來。有了貨幣,管理就方便多了,夏然定了一整套基地裡的薪酬制度,基地委派的所有工作都有固定的工資,以金屬幣來發放,然後再用金屬幣來向基地購買物資。以前直接發放物資作爲報酬的時候,人們因爲物資質量好壞,常常會覺得不滿意不公平,私底下交換物資的時候也經常出現各種爭端。這樣一來,這類問題就少了很多。
臨近十一月,溫和的秋天已經過去,天氣又漸漸開始轉冷。末世的第一個冬天夏然還在菱江基地,當時因爲寒冷而凍死病死了大批人,朝臨湖的緯度雖然不高,但冬天氣溫也常常會降到零下十多度,現在就必須做好防寒準備。
現在除了糧食以外,衣物也可以由基地裡自己生產了。喬尚尤發現了幾種類似棉麻的變異植物,可以用於紡織,保暖性能很好。因爲湖心島上的燃料全部是從外面運進來,發的電也有限,不能依靠能源來取暖,夏然就讓基地裡先趕製了一批冬衣冬被之類。
林涵之現在負責基地裡的醫務處,醫務處從研究所那邊調了一批醫學家和藥學家過來,現在也在研究怎麼自己生產一部分常用藥物。因爲從外界收集到的現成藥品越來越少了,而且還有保質期的問題,再過個一兩年的,很多藥品都不能再使用。
和糧食一樣,變異植物也是最主要的藥物研究來源,農田區裡現在又增闢了一片藥田區。夏然的空間裡也有很多藥用草木,只可惜在外界種不活,不能大量提供。
同舟小隊的成員們雖然在基地裡擔任的工作大相徑庭,但仍然住得很近,都在那棟大酒店裡面,平時經常會晚上在一起吃飯。夏然儘管現在有了自己的基地,還是很珍惜以前他們小隊在末世裡相依爲命,風雨同舟的感情,這份羈絆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能被淡化。
江紅花的身孕已經有五個月,孕期反應早就沒了,肚子的鼓起變得越來越明顯。她現在什麼都能吃了,跟韓衍在餐桌上含情脈脈地你一口我一口餵飯,順便給其他人狂塞狗糧。
“江哥,我說你也稍微收斂一下。”夏均在對面看着在兩人就覺得眼皮直跳,“我知道你們有了猴子是天大的喜事,但好歹考慮考慮我們的心情吧?我姐、蓁蓁和紗姐他們也就算了,人家林妹妹還單身着呢,你這樣讓他情何以堪?”
林涵之:“……我謝謝你的善解人意!”
“林妹妹不是有曲隊長嗎?”夏然一本正經地轉向林涵之,“林妹妹,夏均說得也沒錯,小隊裡就剩下你一個人單着了,再不抓緊的話我們都替你捉急。最近你和曲隊長髮展得怎麼樣了?怎麼都沒看見你們在一起培養感情?我跟你說,雖然你應該是……咳咳,那啥的一方,不過太矜持了也不好,該主動的時候還是要主動……”
現在同舟小隊的成員們基本都是兩兩坐在一起的,她和趙景行,徐天成和葉紗,夏均和憂離。何孤漠因爲是“忘川”的統領,經常不在基地裡,不過前兩天也回了朝臨基地,現在坐在龍蓁蓁旁邊。他大概是極少這樣跟人一起圍聚吃飯,再加上龍蓁蓁就在邊上,身子坐得筆直生硬,樣子很不自然。但就算是這樣,也顯得唯獨一個形單影隻坐在那裡的林涵之格外淒涼。
自從去年去苗疆的路上林涵之和曲千撿了肥皂,哦不,踩了肥皂之後,夏然就一直在yy林涵之和曲千這一對,怎麼看怎麼覺得合適。萬花叢中過卻始終尋覓不到真愛的風流浪蕩子,遇到溫柔體貼人比花嬌的清純小男生……艾瑪,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林涵之頓時感覺沒法愉快地吃這頓飯了:“我跟曲千一點關係都沒有!”
“得得,我知道你害羞。”夏然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不過沒關係,反正你在我們眼裡也沒有性別,不管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們都會理解你的。”
林涵之:“我一直就喜歡女孩子好麼!”
夏然:“哦,那你不直的時候呢?”
“……”
林涵之,卒。
……
晚上衆人各自回各自的住處,林涵之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不久後,門外就響起了輕輕的三下敲門聲。
“蓁蓁?”
林涵之第一個反應以爲是龍蓁蓁。龍蓁蓁因爲會蠱術,對於藥理之類的也懂一些,現在也在醫務處工作,經常跟他在一起。
他當初喜歡龍蓁蓁結果慘遭失戀,一直沒讓龍蓁蓁知道。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那份執念也漸漸淡化了,兩人的關係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好閨蜜。龍蓁蓁就算跟何孤漠在一起了,有時候還是會大晚上的來找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忌諱。
不過,現在這響起的敲門聲輕而慢,顯然十分生硬客氣,龍蓁蓁來敲他的門從來就不會這麼生疏。
林涵之從門上的貓眼往外一看,外面站的果然不是龍蓁蓁,而是一個他根本沒有想過會來找他的人,何孤漠。
“何……何先生?”
林涵之打開了門,一身黑衣的何孤漠站在門外,冰山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也不說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兩人就那麼站在門口直直地大眼瞪小眼,尷尬得簡直要飛起來。
同樣是公子的下屬,風流騷包性情不拘的韓衍跟同舟小隊裡的所有成員們都相處得很好,關係已經算是很熟了,而何孤漠……林涵之感覺他自從認識何孤漠以來,好像還從來沒跟何孤漠說過一句話。不只是他,除了龍蓁蓁和夏然以外,其他人貌似也都沒說過話,因爲何孤漠幾乎就不開口說話。以至於現在他連應該怎麼稱呼何孤漠都拿不準。
“那個,何……先生,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要不你先請進!進來說。”
何孤漠進來了,林涵之請他在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水,然後坐在他對面,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因爲何孤漠還是頂着那一張冰山面癱臉,坐在那裡坐了足足有十分鐘時間,還是一言不發,沒有半點要開口的意思。
這氣氛比之前在門口的時候還要尷尬,林涵之在那裡如坐鍼氈地忍了半天,終於先受不了了:“何……先生,來找我有什麼事?請儘管說。”
他跟何孤漠以前沒有絲毫接觸,他實在是想不出何孤漠這大晚上的來找他會是因爲什麼。
何孤漠猶豫片刻,終於微微張了張嘴脣,冒出一個字:“我……”
林涵之滿懷期待地等着他說下去,結果何孤漠說完這個“我”字之後,就沒下文了,又是足足二十分鐘時間的沉默。
林涵之就算耐性再好,也感覺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崩潰了,忍不住再催促了一次:“……何先生?”
這次何孤漠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的表情,儘管還是細微得很難看出來,但是放在他那張萬年面癱的臉上,就已經說明他的內心正在做着不知道多麼激烈的心理鬥爭。
“我……”大概掙扎了又有五分鐘之後,他終於再次開了口,聲音低得聽不清,語意也顛三倒四的。
“我想來問問你,因爲你跟蓁蓁的關係最好……她……這兩天好像不太對……她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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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估計又會出一個客串人物,猜猜看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