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的同舟小隊最近在基地裡的確名氣不小。第一次任務回來之後,同舟小隊的實力和事蹟就在基地裡迅速傳了開來,其他小隊再也不敢因爲同舟小隊的人數少或者成員太嫩而輕視他們。招聘處對他們也格外熱情,一有合適的任務,經常是搶着請他們出。
任務成功的次數多了,同舟小隊的待遇也越來越好。隊伍裡的五個人幾次任務下來,個個都練成了百步穿楊的神槍手,配給的武器不再是那麼磕磣的菜刀鐵棍,而都是槍械。本來給的報酬全是米麪之類的糧食,現在也有稀罕得多的副食品,只是隊員們吃慣了夏然空間裡的新鮮蔬果肉類,對那些蔫巴巴的乾貨十分鄙視,大部分都是用來在基地裡交換其他生活必需品。
以前的人民幣現在毫無價值,基地裡沒有貨幣,基本處於以物易物的最原始狀態。最主要的交換商品就是糧食,末世裡沒有鑽石王老五,只有糧食王老五,誰家糧多誰就派頭大底氣足。
但是當然,你也得有保護好你的糧食的能力,爲了一個饅頭打架鬥毆而死人的事情,幾乎天天都在發生。至於搶劫、偷盜、賭博之類,在這亂世裡更是司空見慣,即便是這個所謂的安全基地,仍然充滿了混亂的爭鬥與殘酷的死亡。
同舟小隊的成員除了夏然以外,其他五人本來都是比較心軟善良的,但現在漸漸被磨練出了一副硬心腸。就連守在家裡的葉紗,在徐天成指導下也學了不少防身功夫和槍法,這棟民居已經不是隨便誰都能闖進來的了。
這天晚上衆人圍坐在飯廳裡吃晚飯,趙景行難得沒有來騷擾,夏然本以爲總算可以清靜地吃一頓飯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怯生生的敲門聲,只有三下,動作很輕。
這種敲門聲,應該不是上門找麻煩的。葉紗出去開門,大門口是一個衣衫襤褸不堪,全身髒兮兮的瘦小女人,懷裡抱着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嬰孩,還挺着一個懷孕的肚子,跪在冷冰冰硬邦邦的石板路上面,滿臉都是眼淚。
“這位小姐,求求您了,發發善心吧……”那女人哭得悲痛欲絕,“求您給我一點吃的吧,什麼都好,這孩子才八個月大,已經兩天沒喝一滴奶水了,我自己餓肚子沒關係,可是我擠不出奶水喂他啊……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剛滿五個月,已經能感覺到他在動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絕望地蜷縮着身子,那悲慘淒涼的模樣,簡直能讓石頭落淚。
基地裡也不是沒有找不到工作的老弱病殘,只能在路上向別人乞討。但現在這世道,人們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哪還有那份樂善好施的閒心,這些乞討者一般都苟延殘喘不了幾天。
葉紗有些猶豫,她不是沒見過境遇可憐的逃難者,夏然也說過不要隨意施捨東西給別人。但一個人但凡還有點人性,總會對襁褓中的嬰孩和尚在腹中的胎兒有一種特別的不忍之心,就比如那次劉一曇在醫院裡,也是一聽到嬰兒的哭聲就毫不猶豫上去救人。
“夏然小姐,怎麼辦?”夏然也從裡面出來了,葉紗低聲向她問道。
夏然掃視了地上那女人一眼,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態度:“你孩子的父親呢?”
“那個人,他簡直就不是人……”女人一說到這裡,神情更加悲涼和憤恨,“我懷孕兩個月,他自己不幹一點活,竟然還逼着我去給基地裡那些男人糟蹋,給他換好吃好喝的……前些天,他想把我這個寶寶賣給一羣人,我聽見他們說,他們已經很久沒吃肉了……一個當媽的,怎麼可能忍心讓自己的孩子被吃掉?我沒有辦法,只能帶着寶寶逃走,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他抓回去,但是能保護寶寶一天就是一天啊……嗚嗚……”
這條杏柳街上住的,都是一些在基地裡算是比較富足的人家,這時也有一些路人停下來駐足圍觀,指指點點。那女人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求您了,行行好吧,救救我的寶寶……他已經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啊……”
她懷裡的嬰兒被裹在襁褓中,的確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旁邊已經有一個穿着整潔,估計生活條件不錯的老大媽看不下去,拿了一小塊乾硬的饅頭給那女人,安慰道:“大妹子,快吃吧,吃了有奶水喂孩子,孩子都已經餓暈了。”
隨即,又有一個帶着孩子的少婦和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也給了她食物,是一塊方便麪餅和一個硬邦邦的麪疙瘩。女人接過來,沒有馬上吃,而是哀哀怮哭着,給她們連連磕頭:“謝謝!謝謝各位!好心人有好報,老天一定會保佑你們的!”
“回去吧。”夏然轉過身,“沒我們的事。”
她說着就要關門,不料那女人突然連滾帶爬地膝行幾步,扒在了大門上,哭着不肯放手:“姑娘!姑娘也行行好吧!您以後也會有孩子的啊!可憐一下我這個當媽媽的吧!”
夏然淡漠地俯視着她,沒有一點憐憫之意。
“我就是不高興可憐你,你想怎麼樣?”
那女人先是一愣,隨即滿腔悲憤地控訴起來:“你……你這姑娘怎麼這麼鐵石心腸?你能住在這種房子裡面,難道還會缺那一點點的口糧?爲什麼就不能救救我們母子?你難道連一絲一毫的同情心都沒有嗎?”
聲情並茂,彷彿字字句句全是血淚,就連周圍人們對夏然投來的目光裡,都有了幾分不滿。就算在末世裡物資缺乏生活不易,可那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孩和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啊,幫人家一把怎麼了?
然而夏然卻絲毫沒有動容,望着那女人的眼神裡充滿了嘲諷,像是在看着一個無趣而可悲的跳樑小醜。
“把自己說得這麼悲慘可憐,別人就應該同情你幫助你,你以爲這裡是華夏好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