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燒餅繼續說着他的事:
“我看見那些事,聽見那些喊聲,當時想,其實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在不同的位置上是會有不同的看法的,我看見推人的那種事發生在我眼前,我心裡很憤慨,但是我是住着看的那個人,如果說我是被推的那個人呢?我一定是恨,詛咒推我的,恨不得弄死他,還有可憐自己要死了,還有擔心自己的親人,還有一些很多很多情緒。再比如我是推人的那個呢?我應該會有羞愧,痛苦,罪惡這些感覺,畢竟正常人誰都不會做出這種事,但是萬不得已做了,而且還沒有法律沒有社會了,是不是我又會覺得這世道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呢?”
“我們以前總是看着別人身上發生的事侃侃而談,因爲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比如以前有個新聞,誰誰誰殺了誰誰誰。我們罵殺人者,惋惜被害者。之後我們得知被害者生平就是個該死的,然後我們又倒過來可憐殺人者。但總的來說,跟我們沒關係,說到底本就不是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可以隨便說,反正說話不上稅。”
“現在我想通了,這個世道既然已經是這麼個環境了,那就是說我們已經成爲了當事人,就好像是我剛剛說的新聞裡的殺人者和被害者,要不你是殺人者要不你是被害者,不可能再做旁觀者,侃侃而談者。沒社會沒法律了,曉利和我的思想挺統一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還是有底線的,這個你可以放心,自己人絕對大大大過於外人,畢竟我們不可能是殺人狂魔,逮誰殺誰是吧,我們只會對付不利我們的人。你說你要救人,我和曉利不是很同意,但是你說的話我們還是會留意,所以只要你能保證你救的那些人能不能信任。”
曉利貌似和燒餅很合得來,我看他眼中對燒餅有一些看同類神情。好傢伙,沒多大一會功夫,燒餅成功和曉利打成一片了。我說不過他們兩個,因爲他們說的有道理,而且燒餅也好,曉利也好,他們都有底線,而且還能聽我說幾句。
再一個,退一萬步來講,他們絕不是那種萬惡不赦之人,至少他們不救人也不會首先害人。比方說把人推出去當擋箭牌這種事——哪怕推的是不認識的人,他們都不會做。但是,如果別人要想把他們推出去,那麼他們反過來報仇,我不但同意,而且甚至會幫着他們一起去報復。我不是聖人,也沒有任何宗教信仰,上帝天王老佛爺我一個不認識,我只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同時也要學會在末世中不得不做的一些事。
我微微搖搖頭:“我哪這麼厲害,看一眼就知道那些求救的人是不是可信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先救出自己人再說別的吧。不過我有個問題問你們兩個,如果是一個美女求你們救救人家呢?她以身相許哦?”曉利和燒餅異口同聲的說:“救!”說完嘿嘿笑起來。燒餅接着認真的說:“不開玩笑了,不管是不是美女吧。還是要看可不可信。美女雖好,但是得有命享用,我可不想爽過以後第二天就被人害了,這種事多了去了。”
期間我們看見有活人在一些辦公樓裡衝我們招收,有些在房頂上對我們示意,不過只有很少的人會大喊大叫,其他人都不敢大叫,應該是吃過聲音引怪這個虧吧。不過燒餅狠了狠心沒管,曉利也同意,我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就是出不來。
“我當時一直就待在辦公室裡,吃着找來的零食,抽抽菸,翻了翻報紙。不得不吐槽,我們辦公室的電腦連翻紙牌這種小遊戲都給上頭卸了,而他們呢?看那種片,視頻,玩網遊都行,這真TMD等級分化啊。看了看手機的電量,已經百分之九十幾了,開起網絡想試試手機上網,不過看了看一些網站上不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沒流量還是沒網。之後實在無聊,還是忍不住的去看看窗戶,隔着簾子看出去,地上喪屍圍着屍體啃着,沒有一絲要離開的意思。而遠處公路上已經看不見往這邊跑來的人了。我想了想,太無聊,想着出門看看。”
這時我插了一句嘴:“應該都不是那兩個原因吧,能通話就不會沒網的。網站上不去這個我老婆倒是和我說過,**的意思是因爲變異的事件發生有消息發不出來了,而且我還認爲國家一開始可能先封鎖消息,但一看封不住了想發出來時,已經沒人能幫他們發了,而且很多網站都當機了,還有一些沒當機的網站雖說能上,但是好像也變得很慢很慢,這個倒是正常,沒有專人維護着,一般的設備在供電正常情況下能撐個幾天,不過停電後就麻煩了,應急電池最多兩天就沒用了,而**猜測電廠應該很快就會沒電送出來了。”
我看到燒餅點點頭,他繼續說:“網絡這些事你們是專家,你們說的應該就是了。反正但是我就走到門邊,我在門邊拿耳貼着門仔細聽了聽門外,除了樓下依稀還有些聲響傳來,貌似四樓還是沒人的狀況。我開了門探頭看了看,走廊依然沒什麼變化。我探頭出走廊窗口,小楊的屍體已經相當的不完整了,幾乎都快看不見有多少肉了,而這時我發現有些喪屍好像走向樓梯這邊,我當時嚇了一跳,難道喪屍要上樓了?那我還怎麼去二樓,怎麼跳出去。”
“我真的驚出一身冷汗啊,當時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馬上跑回辦公室背了包提着刀就準備下樓。到了三樓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過隱隱約約聽見下面有些聲音。我心裡咯噔一下,擔心二樓出什麼事。加快速度下樓,不過我控制着力度,腳步聲壓得很低。我到了二樓先看了看走廊的窗戶,應該沒問題,可以直接翻出去。而我第二眼看見的卻是一個平頭男的在無聲的推着門,但是好多門都是關着的,他又不敢用力踹,只能悶着力一個個試着。”
“我看他背對着我沒發現我。我蹲下身子從樓梯間的縫裡看下去,雖然只能看見一點邊,但是讓我頭皮一陣發麻。下面有兩具屍體抱着,好像是父女倆吧,孩子大概十幾歲吧,被大人緊緊抱住。但人已死,喪屍或蹲或趴的在這兩人身邊撕咬者。我看到又有喪屍朝着屍體過來,但它們不會走樓梯,一下就被絆倒了,不過爬着也不慢,就見兩具屍體周圍喪屍愈來愈多。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二樓目前還算安全。”
“我輕輕起身挪到牆邊,貼着牆探頭看看那個人,他好像先跑到最裡面然後從最裡面一間間的往外試過來的,現在在牆拐角過去的第三個門前。我聽見一些聲音,是他在自言自語,大概是被嚇的吧,有些發抖。”
“他嘀嘀咕咕帶着哭腔說着:‘不怪我,嗯嗯嗯,不怪我,我不想死啊嗯嗯。我不想把麗麗推過去的啊嗯嗯,但是不上樓在下面就是死啊。老趙啊,我活下去一定給你家送錢,你父母我養了.....’後來的話我聽不見了,因爲他運氣來了,那扇門沒鎖只是合着,不過大概門有些緊,一開始推了推沒開,用肩膀抵着一用力就進去了。”
“我當時呆在那裡,腦袋裡嗡嗡的,這個聲音就是之前喊‘裡面也有,樓梯上不去’那個人,看來他們幾個人應該轉了轉還是沒辦法,一定要上樓。但是貌似他害了別人後自己一個人上樓來了。當時我真有些恨這個人,想狠狠地抽他,但是想了想沒這個必要。我聽見鎖門的‘咔噠’聲,大概他在裡面反鎖了門。之前我根本就沒想過去搜索辦公室,因爲我知道這些辦公室裡根本就沒什麼好搜的,浪費時間。”
“不再理他,我想着是回樓上辦公室還是直接出去在外面樓頂等你信息。站了一會兒後我就決定直接在外面等。我往斜對面那邊窗戶過去,剛剛扒着窗口要上去,後面門開了。可能那人也發現裡面沒什麼東西能幫到自己,準備出來再找找別的房間。”
“四目相對,不過應該是因爲我穿着工作服吧,他輕喊着:‘救救我,帶我走啊’我沒理他,直接翻出去到了房頂。他很快就跟上來了,我瞄到他手裡多了一根棍子,大概是把這辦公室裡面的凳子解了,看着像是凳子腿,六七十公分左右長。他翻出窗戶到了頂上走近我身邊,不停地說:‘大哥救救我,我一個人活不下去的。’”
“我當時說:‘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那你爲什麼還把人家害死呢?’他嚇了一愣:‘那不是我害的,樓下那些人被咬了,他們自己跑不動了。’我看着他,這時纔看清楚他的樣子,他大概二十五六上下,個子個我差不多,大概一米七五吧,但身材太差了,瘦瘦的。剛剛看背影是覺得他好像有些肉,其實是沒看清。”
“我故意不說話,沿着房頂邊走着,往下看去,院裡好幾處都有大大小小的一堆堆的喪屍,它們在進食,而離我最近的地方大概有七八個喪屍圍着啃一具男屍,那屍體似乎是三樓辦公室的小李哥,正式工,人也還不錯。”
“那貨不敢過來,離着我大概三米左右。輕喊着:‘大哥,你有沒有辦法離開這裡啊?’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我轉過頭看向小李哥的屍體,我說:‘我正後方下面就是防暴車,鑰匙在我這。那輛車開起來什麼都不怕了,喪屍祖宗都咬不開那輛車。’他好像輕跑過去看了看,回來後他開心的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我們有救了。’我沒回頭,語氣很冷的直接說:‘是我有救了,你?愛上哪上哪。我不會帶上你。’我猜都能猜到他肯定愣了一下,過一小會兒才說:‘大哥,爲什麼啊?兩個人一起好活下去啊’我理都沒理他。他見我沒理他,好想哭了似的又說:‘嗯嗯,求求你了,你是公務員啊,你不怕法院判你啊。你肯定是個好人啊,你救救我吧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