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攸聽到梅林這麼說,臉『色』一變,想立刻反駁卻強行忍了下來,她知道,父親這麼說只是爲了讓那些領主打消挖牆腳的念頭。
可是這話要是傳到顧南升的耳朵裡,她日後還怎麼見他。
心中的不滿只能埋藏在心底,因爲幾個領主的目光紛紛投在了她的身上。
思攸知道,此時裝出一些嬌羞的表情最好不過,但是她實在做不出來,索『性』扭過頭去,誰也不看。
“嘖嘖,東皇可真捨得下血本啊,我沒記錯,你就這麼一顆掌上明珠吧。”奧克爾諷刺道。
“真不可思議。”梅林不住的搖頭,一臉難以想象的表情,“奧兄,你能記得別人的子女數目,卻記不得自己的子女數目,你那麼多老婆,管理一定很困難吧?說不定要僱人管理,呃你確定奧古斯是你的兒子?”
領主們一陣脣槍舌戰,這時,本森宣佈了比賽結果,“附魔師大賽第一輪,通過人數46名,綜合考慮合成用時和作品質量兩個因素,第一名,089號顧南升,第二名,002號哲羅姆,第三名003號柏林,第四名”
本森在宣佈結果的時候,洛加一直看着坐在角落裡冥想的顧南升,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洛加在喋血之都雖然高高在上,但是卻難覓知己,除了他以外,其他附魔師最高的也不過四級而已,他遇到一個什麼難題想找人探討都找不到。
當天下午五點點,顧南升從冥想中醒來,此時附魔廳中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環顧四周,梅林一行人居然都在。
風老由於第二件三星裝備合成失敗,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也沒比顧南升快多少,一個小時前剛剛從冥想中恢復過來,兩元大將都未恢復,梅林不放心,就一直等着,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等了。
“顧兄弟,恢復的怎麼樣?”梅林笑眯眯的問道。
“還好。”顧南升動了動有些麻木的雙腿,深吸了一口氣,精神力已經恢復到最佳狀態。
“風老剛纔跟我說了,你的天盤品質不太好,東城附魔師公會裡正好有一個還算不錯的天盤,不知道顧兄弟有沒有興趣。”
顧南升也不客氣,幫梅林解決了這麼大的危機,要個天盤算什麼,直接說好。
“我們要不要先出去吃點東西?”梅林提議道,就算是高等級轉職戰士,連續幾天不吃飯也有些扛不住了。
顧南升搖搖頭道:“算了,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不安全,我們先去看天盤吧。”
“如此也好,我也正由此慮。”梅林即可拿出傳訊水晶,告訴門外的侍衛準備去東城附魔師公會,同時通知公會的下人們準備好晚宴。
在梅林說話的時候,顧南升瞥見了梅林身後的思攸,她表情不知怎麼的有些慌張,頭一直低着,眼神有些躲閃。
在她素白的臉上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憔悴。
沒想到這個女孩居然也一直等到現在,雖然附魔廳旁邊就有休息室,但是思攸畢竟身體虛弱,在這裡耗上一百多個小時肯定有些難受。
一行人走出附魔師公會,通過甬道的時候,梅林有意落後顧南升半步。
這個小小的細節顧南升自然注意到了,他每次放慢步子想與梅林並行的時候,梅林都會伸出手做一個請的手勢,顧南升不禁感嘆,梅林確實禮賢下士,這種人很容易讓手下心甘情願的爲之賣命。
通過今天的比賽,梅林已經把顧南升歸到五級附魔師行列,五級附魔師最少是二十級的轉職英雄,光是這一點,顧南升已經跟他有不相上下的地位了。
所以,梅林自己覺得,落後顧南升半步並沒有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外面四輛馬車已經候命,馬車裝飾豪華,穹形車頂四周掛着明亮的魔法燈,頗有幾分歐式宮廷燈的味道,車廂內寬敞到可以讓一個人橫躺,地面鋪着柔軟的天鵝絨地毯,座位下還安裝了減震裝置,加上精金雕飾的東城領主的標誌,這輛馬車的造價恐怕不下三千金幣。
顧南升正在感嘆領主生活的奢侈,梅林和風老等五名附魔師已經上車了,他們六個人,兩人乘坐一輛馬車,好像已經商量好了似的,上車的速度非常快,轉眼就剩顧南升和思攸兩個人了。
顧南升一愣,看了看僅剩的一輛馬車,再看了看一旁有些發呆的思攸,這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思攸有些不知所措,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是父親用魔法傳音跟其餘五個老傢伙商量的好的,居然沒有徵求她這個當事人的同意。
思攸故意站在顧南升身前,這樣她可以避免尷尬的對視,她有些埋怨父親的安排,如果提前知道,她是打死也不會跟顧南升單獨坐一輛馬車的。
人家不想要,自己還主動送上門,丟人丟死了。
想到這裡思攸硬着頭皮往父親和風老乘坐的馬車走去,馬車很寬敞,並排坐四個人都不成問題,只要登上馬車,父親怎麼也不可能趕她下來。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輛馬車背後彷彿長了眼睛,自己才邁出了兩步,車伕一揚鞭子,駿馬嘶鳴一聲,拉着馬車絕塵而去。
思攸呆住了,邁出的步子也停在了半空中,她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早就防了這一招。
緊接着,其餘兩輛馬車也開始啓動了,顧南升也不傻,看到這個場景隱約猜到了梅林的用意,如果按常理,自己應該跟梅林同乘一輛車,而絕不是思攸。
看到思攸猶豫的腳步,顧南升自然明白女孩兒臉皮薄,這時候一個男人如果婆婆媽媽的話,女孩兒就更尷尬了,所以他扯了扯思攸的袖子,指了指唯一的一輛馬車,“思攸小姐,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跟我同乘一輛了,我們也得趕緊上車了,否則馬車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保鏢也有些難做。”
說罷顧南升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好歹業務出身,這點禮貌還是懂的。
思攸覺得自己的心不爭氣的跳了起來,她輕呼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思攸啊思攸,你怎麼今天這麼放不開,不過是同乘一輛馬車而已,人家都沒想什麼,你『亂』想什麼呢。
想到這裡思攸儘量自然的笑了笑,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乘上馬車。
馬車很高,思攸身子又弱,所以顧南升扶了一下她的手。
雖然心中明知這是男女同乘馬車時最普通的禮儀,但是肌膚相親時,思攸還是覺得有點腳軟。
思攸不知道這幾天自己是累了還是因爲她的身體確實太弱,突然一登高,頭部竟然感到一陣眩暈,好險沒有倒進顧南升的懷裡,要不然她真的不用活了。
雖然以前奧古斯也許多次爲她打開車門,做出這樣紳士的禮儀——確切的說,要比顧南升標準紳士很多。
但是思攸卻總是小心翼翼的躲開奧古斯的手,因爲父親曾經說過,奧古斯雖然又有天賦又勤奮,但是城府很深,而且私生活不太檢點,有其父必有其子。
就因爲這句話,思攸總覺得奧古斯紳士般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噁心。
思攸乘上馬車之後,立刻拉開窗簾,裝作看風景,絕不扭頭看顧南升一眼。
這下反倒是顧南升有些不自在,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暗想我長得沒那麼磕磣吧。
平心而論,顧南升這張皮長的還算湊合,乍一看簡直是個正人君子。在高中的時候,也有小姑娘倒追過他,不過因爲那時候的顧南升確實很純,以至於那場初戀還未開始就已宣告結束了。
來多塔大陸之後,顧南升的相貌經過靈魂能量的淬鍊,又是帥氣了幾分,如今再回地球的話,恐怕也能『迷』倒一片了。
馬車行進非常平穩,本來喋血之都道路就平坦,再加上車伕高超的技術和座位底下的減震裝置,即便擺上一杯水,也不會灑出一滴。
“嗯”還是思攸先開口,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猶豫,“我父親和風老今晚有事要談”
顧南升一愣,旋即明白了思攸的意思,她是說梅林今天跟風老同乘一輛車是爲了商量事,絕對不是爲了把女兒推給自己而有意營造氣氛。
顧南升暗想自己剛纔可能是多心了,雖然梅林很需要自己,但是他更疼愛女兒,絕不會爲了自己的前途而犧牲女兒的幸福。
想到這裡顧南升倒也自在了些,談話也隨便起來,“你的身體最近還好吧?”
“多謝顧先生的醫治,好很多了。”
又是沉默。
許久之後,思攸突然開口道:“外面挺漂亮的。”
顧南升聞聲也向窗外望去,見到寬敞的大道旁,絢爛的魔法燈交織在一起,而躲在遠方夜幕裡幾盞孤燈卻有些風雨飄搖的味道。
顧南升一直固執的以爲,孤獨是一種灑脫,是一種境界,即便他吃着方便麪,揹着破爛的旅行包,飄搖四方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也一直未曾拋棄心中隱藏的那一份桀驁。
他可以爲了談成一筆業務裝烏龜,當孫子,可以爲了生意跟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商人在紙醉金『迷』中虛僞應酬。
但他卻不需要別人來慰藉自己,不管是曾經的親人還是離他而去的女友,他寧願永遠不在他們面前出現。
“是挺漂亮的,比較安靜。”顧南升應了一句。
中城是喋血之都的城中之城,進城的人都有一定身份,殺人放火虐待奴隸的事比較少,所以這裡勉強算是喋血之都的一片淨土了。
等到馬車出了中城,思攸就把目光收了回來,因爲不想看到那些經常發生的血腥場面。
“你爲什麼要來喋血之都呢?我是說——你爲什麼要經歷這種生死歷練,僅僅爲了變強麼?”思攸轉過頭來,平靜的注視着顧南升,月光灑下來,像銀紗一般貼在她素白到有些憔悴的臉上,看上去頗有幾分廣寒宮般的飄渺。
顧南升心中一動,他來多塔大陸見過太多美女,與她們比起來,思攸的容貌並不出衆,但她卻別有一份清冷的氣質。
這種冷,並不是如萬年不化的冰山那樣讓人不敢接近,而是如冰清玉潔的雪蓮那樣讓人不忍接近。
組織了一下言語,顧南升說道:“爲了迎接宿命吧,這個大陸也許不會永久平靜下去”
“不會平靜下去?你是指天災近衛的戰爭?”思攸捋了捋額前的頭髮,她已經完全恢復了平素的淡定。
顧南升搖頭回答道:“不是,天災近衛只是表象罷了。”
“表象?”
顧南升半開玩笑的說道:“誰知道呢,也許這個世界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什麼?”思攸一時沒聽明白。
顧南升聳聳肩,不再解釋,一切只是他的推測而已,真相還要問艾森弗洛格。
“那跟你一起的那個小女孩呢?她爲什麼來喋血之都?”思攸裝作很隨意的問道,耳朵卻豎了起來,仔細聆聽顧南升的回答。
“你是說lina啊,她是我一個朋友的弟子,本來不想帶她來的,她偏要跟着。”
“哦”思攸隨口應了一聲,顧南升給的信息實在有限,但是她又不好再問,她屬於那種寧願受罪也不願意放下自尊的女孩,她如果問的多了,顧南升自然會心生懷疑。
其實,梅林早就跟思攸保證過,顧南升跟lina絕對沒有任何“非正當”男女關係,但是思攸知道,顧南升很護着lina,如果說lina跟他是普通朋友關係,那麼自己跟他就是形同陌路的關係了。
顧南升可能會爲了lina去戰鬥,卻不會爲了自己而損失哪怕一點利益。
想到這裡思攸有些不舒服,她低下頭,靜靜的盯着地毯上柔軟的天鵝絨,思攸啊,你究竟想要什麼?
“你的病大概還要半年才能治好。”顧南升其實有辦法在一個月內治癒思攸,不過考慮到自己的實力還不夠,還是儘量往後拖的好。
“嗯謝謝你,其實我不急。”思攸確實不急,因爲她知道,一旦顧南升治好自己的病,以後二人恐怕就沒有什麼交集了,實力相差太遠,他們根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此時,東城附魔師公會——
“一個個都給我精神點!”小蘭穿着藍『色』套裙,在一羣女孩子面前訓話,硬底小皮靴隨着她的走動嘚嘚響個不停。
小蘭以前是東城附魔師公會卷軸專區的銷售員,因爲顧南升的變異卷軸同時得罪了哈桑和羅卡兩名附魔師,不過後來她舉薦顧南升有功,被梅林提升爲附魔師公會的領班,現在公會裡所有的服務員和銷售員都歸她管。
“咱們做了這麼久的姐妹就是緣分,我這裡給大家提個醒兒,今天是你們最好的機會,領主大人親臨,還帶着一票大人物,把你們的眼線都給我畫好囉,胸脯挺起來,大腿『露』出來,屁股鬆的,你給我提着,有小肚子的,你給我收着。我想你們也都不傻,這喋血之都是什麼鬼地方你們也知道,來了這兒,活一天夠本,活兩天賺了,說實在的,能站在這兒的姐妹已經是運氣好的了,看看青樓裡的那些個姑娘們,那是人過的日子麼?再看看那些男奴,有幾個能活過一個月的。但是咱們今天能安穩的站在這兒,明兒個可就不一定了,所以今兒晚上你們都給我精神點,指不定被哪個大人物看上了,收去做個貼身丫鬟姨太太什麼的,這輩子就有個準兒了!”
在喋血之都東城區,梅林就是皇帝,如果把領主府和附魔師公會比作皇城,把裡面的女奴比作宮女,那麼這裡的競爭要比後宮還要殘酷,女奴的命運比宮女還要悽慘。
梅林很少親臨附魔師公會,就算來了,也不是每個女奴都能看見的,以前古代不入流的嬪妃一輩子也難見皇上一會,所以一旦有機會,她們必定使盡渾身解數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不求麻雀變鳳凰,只求能有個安穩地兒過日子,可以不用擔心明天的命運。
這時候,九男一女從二樓走下來,走在最前的一名男『性』問道:“小蘭,準備好了沒有,一會兒可是大場面,領主大人,風歷大人,哈桑大人等等東城所有呼風喚雨的人物都要來,別弄出岔子來。”
小蘭立刻滿臉堆笑道:“丹二爺您放心,保證不會砸您的場子,要是出事了,小蘭這個領班也幹到頭了。”
“嗯,那就好。”
這九男一女都是東城附魔師公會的附魔師學徒,“丹二爺”是第二個拜進師門的,所以小蘭叫他二爺,資格最老的學徒瑞爾已經達到了見習附魔師級別,這次跟梅林一起去參加附魔師大賽了,不過很遺憾,他沒能通過最開始的預選。
這幾個附魔師學徒連上瑞爾一共十一個人,他們在附魔師公會的地位很高,除了風老哈桑等五名附魔師就是他們了,在他們之下,就是小蘭這種有功的下人了。
“都把領子給我收起來,『露』出白花花的一大片給誰看!一羣土雞,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想勾引誰?”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突兀的從樓梯口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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