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滿地磚的馬路上一股股熱浪起伏,不遠處依稀傳來皮靴踩踏和披風拖動路面的聲音,不一會兒便被城裡的喧鬧聲淹沒了。
“小畜牲,讓你洗衣服你竟然把客人的衣服洗褪色了,來人給我打。”一個衣着華貴挺着大肚囊的中年男人吼道。
隨後從店裡走出來一羣長得參差不齊的歪瓜裂棗,對着一個跪在地上的小精靈一頓拳打腳踢。
此時啪嗒一聲,幾個歪瓜裂棗全都躺在了地上,中年男子回過神來,只見一個披着黑色斗篷身穿皮甲的青年站在跟前,中年男人再仔細打量了青年男人一番,雖然臉上稍顯稚嫩,但是臉上疏於打理的胡茬又讓他多了幾分滄桑,皮靴上沾滿灰塵,不合身的斗篷拖在地上的半截已經磨損嚴重,但從他身上揹着的那柄劍和皮甲的工藝來說此人既不是白石都人也不是那些臭水溝裡乞討的流浪漢。
“找死嗎外鄉人?”中年男子擼起袖子抓住年輕人的衣領怒道。
“那孩子怎麼了?那麼一羣大叔將人打成這樣?”年輕人冷冷道。
“他把店裡的客人的衣服洗脫色了,那衣服金貴着呢這條爛命可不夠抵的。”中年男子看着地上的精靈少年說道。
“放了他吧,多少錢我來給。”年輕人對中年人說道。
“三個瓦仕託幣……”中年人遲疑了一會兒又說,“五個瓦仕託幣”。
“我這裡有五個新蜀幣,沒來得及換瓦仕託幣,可以嗎?”年輕人從腰間掛着的小皮包裡掏出了五枚金燦燦新蜀金幣遞給中年人。
中年人沒有遲疑一把從年輕男子手中奪過金幣,看這架勢都恨不得把年輕男子的皮手套也扯下。畢竟一個新蜀幣在白石城可是能換五個瓦仕託幣的。
隨後中年男子便向手下那幾個歪瓜裂棗使了個讓開的動作。
年輕人扶起倒地上的精靈少年,替他拍了拍沾滿灰塵的衣服。
“小弟弟,你沒事吧?”青年邊拍少年身上的灰塵邊說道。
“沒事,謝謝叔叔。”精靈少年說道。
青年又看了看精靈少年欲言又止。
“叔叔我叫阿林,你什麼名字?”少年問。
“我叫宮清羽。”青年說道。
“叔叔你是新蜀人吧?名字好奇怪。”
宮清羽點點頭,又從皮包內拿出了幾枚金幣放到少年手上,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表示離開。
隨後宮清羽便走進了人羣深處,白石城很繁華,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幾步就能看到一個攤販,但也不乏有乞討者和任人使喚和霸凌的類人種族。說起來也是諷刺,在魔物逐漸削減的今天來說,最大的功臣當是提供工匠技術的矮人族和傳授魔法的精靈族,但是在世道逐漸太平的時代類人種族又開始被排擠,也許在人類眼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吧。
宮清羽在一個牌匾上寫着“三隻腳酒館”的酒館門前停下了腳步,看了看裡頭沒幾個人,便緩緩走進去。
“歡迎光臨,先生裡邊請。”一個身着體面的男子恭敬地說道。
宮清羽走到一個稍微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出於本能的用餘光掃描了一下四周,隨即慢慢解下斗篷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客人需要點什麼?”剛剛的服務生禮貌問到。
“給我來點招牌菜和米飯吧,最好是苞谷飯如果有的話。”宮清羽擡起頭對服務生說道。
他那對紅色瞳孔的眼睛在微仰的視角下顯得格外通透,
雖然臉上表情人畜無害但這雙區別於普通人的眼睛卻讓人感到一絲絲寒意。
“那先生需要酒水嗎?”服務生又問。
“我的職業是不能碰酒的,除非是在休閒日。”宮清羽回道。
“好的先生,這就去吩咐後廚。”服務生略顯緊張卻故作鎮定道。
“等一下。”
宮清羽從腰間的皮包裡掏出了一枚金幣,放在桌子上慢慢推給服務生。
“請問最近有什麼傳聞嗎?我是說妖獸或者魔物,最好是附近有大人物發委託之類的。”
“那先生算是問對了,最近城裡確實有很多怪事。”服務生伸手拿過宮清羽手上的金幣繼續說,“最近城中每個人少或者比較昏暗的巷子都被守衛拉了警戒線,一到晚上,都沒人敢去,但儘管如此還是有些不怕死的拾荒者和流浪漢接連在那種地方失蹤或者死去,當屍體被找到的時候,要麼就是殘缺不全,要麼就只剩帶血的衣物和凌亂的現場,城裡的捕頭們和守衛都對此束手無策。這不,這兩天城主還發懸賞令找獵人和法師來解決這件事呢。”
“好,謝謝。”宮清羽對服務生說道。
一頓飽飯過後,宮清羽來到一座宮殿前。
“站住!”一個看守宮門的守衛攔住宮清羽上下打量說,“這裡是城主府邸,你這種人快點滾吧。”
“我是魔獸獵人。”宮清羽淡定道。
“魔獸獵人?”
守衛不可思議的再次打量了一番。
“我是來了解委託的,麻煩帶我去找城主。”宮清羽又說道。
“大師,請跟我來。”
沒等守衛迴應,城牆上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宮清羽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臉上有疤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向他揮揮手。
“大師,請您把武器留在這裡,殿內不能攜帶武器。”守衛說道。
宮清羽沒有遲疑便將斗篷和身上揹着的長劍交給了守衛,又將別在腰間的匕首拿下交於了守衛,便向宮門內走去。此時中年男子也已經從城牆上下到宮清羽跟前。
“我叫托爾,是白石城守衛軍少尉,泥腿子們都叫我鐵驅隊長。”中年男子說道。
“新蜀來的獵人,宮清羽。”宮清羽說道。
兩人緩步走進宮門,向兩側望去,映入眼簾的是氣勢恢宏的建築和雕樑畫棟的殿宇。兩旁的護衛嚴密地守衛着門口,警惕地注視着每一個進出的人。腳下踏着的是蜀白玉石板路,邁過翹起的門檻,感覺到腳下的地面變得順滑,這是由於地面被擦得一塵不染。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看到了許多錦衣華服的僕人。
宮清羽被帶進一間裝飾奢華的的書房,各種書籍和墨寶應有盡有。桌子上放着一份委託書,上面詳細描述了任務的要求和報酬。認真閱讀了委託書,然後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任務。
接着,一位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大師請坐吧。”中年人示意讓宮清羽坐下。
“聽說,你是新蜀來的魔獸獵人?”中年人問道。
“不先介紹一下自己嗎?”宮清羽說到。
“聽着,獵人我可沒時間跟你閒聊,我更不可能跟你這種人成爲朋友,你只要接受委託,完成任務然後走人便是。”中年人拿起桌子上的一瓶伏特加給旁邊的杯子滿上,然後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繼續說,“如果你非要我自我介紹,那麼你聽好了,我叫馬克西姆,是這白石城的主人,這裡的子民都尊稱我爲類人種族的主人,非人類的大善人。”
“大善人嗎?也許可以叫做劊子手或者屠夫更合適吧?我在你的城裡看到的可是你的子民都在虐待和奴役類人種族。”宮清羽冷冷說道。
“那你可就誤會我了,自從我帶兵搶佔了白石城,我雖然把精靈趕出了他們的莊園和城堡,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依然給了他們就業的機會,不至於讓他們餓死在城外的樹林裡。你可以覺得我殘暴或是認爲我是侵略者,但是獵人你聽好了,這世界本來就只屬於人類,外來物種纔是侵略者,這世界每一塊土地都該是人類的。”馬克西姆說道。
雖然很氣憤,但是對於魔獸獵人來說, 政治是個不可以觸碰的戒律,他們可以眼睜睜看着戰火蔓延生靈塗炭,但是永遠都不能攪和進去,這是每個獵人必須遵守的獵人律。
“行吧,你可以先介紹一下委託內容嗎?”
“我猜你也有所瞭解了,最近惡獸出沒,總是挑漆黑的地方或者人煙稀少的地方作案。很多遇難者有平民、富商甚至臭水溝裡要飯的。”
“這是是多久之前發生的?我是說第一起命案。”
“大概半個月前吧,第一次發現屍體的時候,是一個流浪漢滿身酒氣。死相難看,少胳膊少腿的,身體也殘缺不全。在檢查傷口的時候,這些傷口就像是被鯊魚牙齒咬了一樣。懸賞令雖然已經發出了半個月,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人能夠逮到這個傢伙。之前來過術士、女巫,甚至是你的同行魔獸獵人都束手無策。所以獵人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失敗了,那麼就得在我白石城廣場上接受絞死,如果你成功了,那麼我會附上一千金幣,送你一匹駿馬,然後立刻給我滾出白石城!”城主沒好氣道。
“既然這麼多人都束手無策,那麼這個報酬我要再提高一倍。如果我成功了,我拿兩千金;我失敗了,甘願被你絞死,或者綁在火刑柱上燒死。”宮清羽淡淡地說道。
“隨便吧,反正我不缺錢,只要你能給我把這事處理好,到時候報酬嘛,不會少了你的。”馬克西姆說着將手裡的標註好的地圖和資料遞給了宮清羽。
宮清羽接過地圖和資料,仔細地研究了一番。他將地圖和資料放進了腰間的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