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李家廠最大的新聞就是,連魁班又起來了。
這樣大幅度的起起落落,叫很多人都豔羨不已,整條弄堂都在爲江中葉的慧眼識人而敬佩服氣。
何團長回來了,毫髮無損,還立了大功,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在李家廠蔓延開來。
而往日無怨近日無交的斧頭幫,宣佈連魁班進入了他們的保護範圍,成爲了第一家正式掛牌的斧頭幫保護單位,甚至在某些斧頭幫人物的斡旋下,那些債主們都成了連魁班的股東,債務一筆勾銷,還要追加一筆安心費。
連魁班就此起死回生,從過度發展後的資金斷裂危機中緩了過來。
這樣免除債務的待遇,上一次還是發生在那位如今已經位極天下的大人物與黃先生之間。黃先生的幫助,也讓那位大人物就此翻身成功,踏上仕途,一帆風順起來。
因而衆人對於連魁班,或者是連魁班裡頭有可能成爲第二位大人物的人選,都保持了高度的探究和好奇心理。
什麼樣的人物,纔會讓斧頭幫的大老爺出手,親自扶了一程?
當然是江中葉江班主了!
除了他這個人情練達,交友廣泛的豪氣人物,還能有誰?
大家自以爲找到了答案,往日裡對連魁班保持敬而遠之,甚至落井下石的街坊們都變得有遠見起來,一個個都聲稱是早就看出來江家是有能力,江中葉更是人中龍鳳,相中的女婿都是一等一的少壯派等等。
連魁班陷入了一衆街坊的狂熱探查之中。
江中葉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態度,有禮就回,有宴會盡量參加,同街坊交流平易近人,鬍子依舊整齊,西裝依舊得體,絲毫不怠惰,贏得了不忘本的美名。
江凌卻十分憤然。
當初落井下石,雪中潑水的,都是這些嚼舌根的碎嘴鄰居,今日卻來賀喜,有什麼喜可賀的,交了這些沒良心的街坊麼?
外界如何說,連魁班都沒有明確表態,反而是保持着曖昧不清的態度,故作神秘,讓更多的人認爲連魁班確實是有着讓大人物保護的底氣的,但是內部如何,江凌自己清楚。
他們父女兩人,從來都沒有與斧頭幫大人物結識的經歷,江中葉曾經去過一次斧頭幫的駐地解釋行徑,但是連人家的門都沒進。
那麼還有可能是誰呢?
父女二人誰也沒有說,但是同時都懷疑到了杜和身上。
除此之外,兩人都沒有證據,可是江凌憑着直覺認爲,這件事與杜和脫不了關係。
不過這是一件好事,斧頭幫是一條不要命的瘋狗,可是也是震懾着上海灘政商兩界的定海神針,連青紅白三幫都無法比擬斧頭幫的威懾性,可以說只要斧頭幫還在一天,連魁班就可以保住一日的太平。
“這是一道平安符啊。”
江中葉喃喃的說。
“阿爹,待會兒我要去接何大哥,我們約了要一起到梵王渡……”
江凌也喃喃的說。
“以後將股份勻出一成乾股,給斧頭幫做紅利吧。”
江中葉繼續無意識的低喃。
江凌乾脆就站了起來,徑自出了門。
自從上次的事件過後,江凌就再也不登臺了。父女兩人雖然說笑如故,不過互相都知道,江凌還是沒有解開心結。
與意氣風發的何團長匯合之後,江凌才重新恢復了笑臉,兩人之間似乎有無數的話想說,最後,還是何團長伸出了手,江凌羞澀的挽住何團長的手肘,兩人就緩緩的進了公園之中。
何團長對江凌如兄如父般的照顧和體貼,讓自幼缺乏母愛溫柔的江凌感到了另一種安慰,這種安全感和舒適感,是江中葉不能帶給江凌的,江凌爲這種感覺深深的迷醉着,沉陷着。
而何團長也是第一次見到平日裡如此溫柔美麗,臺上表演時卻又英姿颯爽,嫵媚多情的女人。何團長出身軍事世家,世代投身軍伍,家裡雖然也有母親,可是父母之間,更多的是相敬如賓,何團長也爲江凌身上的柔軟氣質所傾倒着,甘願付出一切來換得美人開顏。
江凌又開始了自己的約會生活。
杜和想了想數日未見的高橋海羽,找到了南風求助。
南風正在拾掇一盤子瓜子,聞言頭也不擡的說:“阿哥去買禮物送給海羽姐姐就好,見面就去公園、影院、咖啡廳或者乾脆去遊外灘遊船,禮物挑商場裡看得多買的少的買,話就挑肉麻的說,別的就沒問題了。”
杜和受教,興沖沖的去了次永安公司,看了好半天,才找到了南風說的那個看的人多,買的人少的東西。
不就是珠寶嘛。
嘆了口氣,杜和摸了摸口袋,進了商鋪裡頭,挑選起來。
南風果然是一語中的,這東西買回去,不分年齡,就沒有女人不喜歡的。
杜和掏空了家底,總算夠得上一件可心的,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纔去接高橋海羽見面。
高橋海羽也十分緊張,這是兩人的第一次約會,她足足的換了六套衣服,最後還是頹然的穿着平時最多穿的那件,忐忑的下了樓。
剛一出門,高橋海羽就驚訝的張開了小嘴。
杜和換下了平時穿着的布衣布褲,穿着一身西褲襯衫,清清爽爽,看着就讓人喜歡,更加讓高橋海羽驚訝的是,杜和的手裡還捧着一束玫瑰花。
粉色的玫瑰花並非本地產出,而是號稱從山東千里迢迢的運來,十分珍惜,在一衆紅色的玫瑰之中惹眼非常。
杜和經過花店的時候想起了高橋海羽身上的玫瑰香氣,一眼就看中了這一束。
“高橋,這是送你的禮物,你同花兒一樣,芬芳可愛。”
杜和彆扭的說了一句肉麻的話。
高橋海羽卻十分受用,滿臉驚喜的接了過來,開心的說:“謝謝你,杜和君,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
“那麼不知道,這是不是您第一次收到……我不大懂,希望你喜歡。”
杜和將懷裡帶着體溫的首飾盒逃了出來,遞給了高橋海羽。
高橋海羽吸了一口氣,有些驚慌失措。
首飾盒,難道杜和君要向我求婚?
可是我們還沒有認識很久呀……
但是求婚不是要讓男人拿着首飾盒麼……
如果我不答應,杜和君會不會失望啊……
高橋海羽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拿着首飾盒,不知所措的看着杜和。
杜和撓了撓頭,“是一對兒耳環,我見你似乎有耳洞的。”
高橋海羽“啊”了一聲,連忙打開了盒子。
果然天鵝絨的盒子裡頭,是一對可愛的珍珠耳環,看起來就很讓人喜歡。
不過高橋海羽卻不知怎的,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不是求婚啊……
“不喜歡麼?我拿去換了吧。”杜和見高橋海羽似乎有些打不起精神,連忙補救的說。
高橋海羽忽然搖了搖頭,撩起了耳邊的髮絲,嫣然一笑,“那麼,可以麻煩杜和君幫我戴上麼?”
“我十分喜歡呢。”
三月的微風吹起了女孩兒耳邊的碎髮,她的琥珀色眼睛裡面,澄澈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