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將至!
一場大風雪鋪天蓋地而下,將草原上白熱化的矛盾壓下,在天地之威下,將無數人的野心所阻擋,
—————
而在另一個寒冷之地,一場風波同樣悄然而起,不過這場風波可不是部落之間的刀槍火光的爭鬥,而是一場看不見的宗教之爭。
邏些城!吐蕃王宮之中。
唐護法沙門法琳大師端坐上位,正在爲松贊干布講解佛法,一衆信奉本地佛家的吐蕃貴族對其怒目而視,卻不得不佩服法琳大師的佛家的確是高深,小乘佛法信手拈來不說,還新創了密宗佛法,讓他們聽的如癡如醉。
“法琳大師果然佛法高深,本王佩服!”法琳大師講完之後,松贊干布攜帶文妃款款而下,朗聲道。
“見過大王,見過文妃!”法琳大師不卑不亢道。
“啓稟大王,此次入中原,得益於佛家相助,臣才能見到天可汗陛下,讓其同意大王和文妃的婚事。”祿東贊在一旁稟報道。
文妃頓時眼睛一亮,朝着法琳大師行一萬福道:“多謝大師相助!”
法琳大師回禮道:“文妃客氣了,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只要大王和文妃有情人終成眷屬,老衲就是捨棄這一身皮囊也在所不惜。”
“大師之恩,文妃永世難忘。”文妃鄭重道。
文妃在吐蕃難得一見漢人,看到法琳大師等僧侶不由多了幾分歡喜,再加上她雖然備受松贊干布喜愛,但是在皇宮之中並無勢力,法琳大師等大唐僧侶的到來正是天賜良機,正好也需要上層的支持,也許則是女人天生善於宮斗的天性,頓時二人一拍即合,默契的達成了聯盟。
松贊干布對此樂見其成,要知道無論是文妃還是大唐僧侶都是吐蕃聯繫大唐的紐帶,更是對抗尺尊公主的力量,如此一來他的後宮才能保持平衡。
“幸好,得到法琳大師相助,天可汗允諾你我才能大婚,一旦大婚之後,本王就將文妃升爲文後。”松贊干布一臉欣喜道。
祿東贊不由臉色一苦道:“回稟陛下,天可汗雖然應允婚事,但是墨家子卻聽出一個條件,那就是讓大王以公主之禮爲文妃建造一個宮殿,甚至連圖紙都已經備好。”
“墨家子!”文妃心中一動,作爲漢人,哪一個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墨家子,更別說當她看到圖紙上的宮殿之時,頓時再也挪不開目光。
作爲一個女子,誰不幻想自己是一個公主,如今長樂公主宣稱大唐女子人人皆爲公主,而墨家子又專門爲其設計一座宮殿,頓時讓文妃的夢想得以實現。
“布達拉宮,這是何意?”文妃眼神一閃,看到圖紙上的四個漢字道。
法琳大師解釋道:“布達拉乃是梵語中‘普陀’的意思,乃是觀世音菩薩的居住之地,想來在墨侯看來,文妃和觀世音菩薩有緣。”
“布達拉宮!大王!”文妃不由心中一動,眼神期盼的看着松贊干布,
“建,爲了文妃,哪怕花費再多,本王在所不惜!”松贊干布看着文妃一臉溫柔道,而緊握的雙手卻青筋直冒暴露了他的內心。
“多謝大王!”文妃拿過宮殿圖紙,喜不自禁。
在場的除了文妃單純的沉浸在公主宮殿的夢想之中,哪一個不是精明之人,自然知道墨家子目的,但是任誰都知道,松贊干布別無選擇,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干脆利落的接受。
一旦心地接受之後,松贊干布反而看到宮殿圖紙多了幾分順眼,墨家子的目的雖然不純,但是其藝術水平卻舉世皆知,其畫出的宮殿乃是後世的布達拉宮的原型,極爲輝煌和宏偉,相比之下,和松贊干布現在所居住的宮殿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此等宮殿只有本王才能配得上,墨家子自認爲想要用布達拉宮來消耗吐蕃,卻不知道正好給本王送一份大禮。”一時之間,松贊干布竟然心中豪氣大升,如今松贊干布一統高原,雄心正盛,看到布拉達宮的雄偉不知不覺之中竟然心生豪氣。
“大王,布達拉宮固然雄偉,但是其需要技術很高,我吐蕃並無此人才,再加上其造價過高,吐蕃現在國庫空虛…………。”祿東贊眉頭一皺道。按照他的意思,雖然布達拉宮需要建造,但是可以一直拖着,慢慢的建造,如此吐蕃方可不損國力。
法琳大師朗聲道:“大王放心,此次西來吐蕃的唐僧之中,有數名僧侶剃度前曾經是技藝高超的工匠,足以承擔起建造布達拉宮的重任,至於費用的問題,貧僧西行之時帶了白銀萬兩,皆可獻給大王修建布達拉宮。”
“數名工匠!白銀萬兩!”松贊干布不由一愣,沒有想到大唐佛家竟然又出人又出錢。
“貧僧的畢生心願乃是弘揚佛法,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法琳大師雲淡風輕道。
松贊干布點頭道:“大師放心,大唐不容佛家,吐蕃永遠爲佛家打開大門。”
“多謝大王!”法琳大師拱手離去。
松贊干布揮揮手,屏退所有人,包括文妃也不情願的離去,這纔來到祿東讚的身邊道:“大相,你怎麼看待大唐佛家西行之事。”
祿東贊搖頭道:“大唐百家爭鳴,佛家的確不容於大唐,臣目前所看到的佛家只有一心弘揚佛法,並無任何私心。”
松贊干布點了點頭,原本因爲墨家子出手的布達拉宮乃是佛家梵語的聯繫心生的懷疑這才盡去,如果佛家僅僅是宣揚佛法,他並不介意的接納佛家。松贊干布固然是一代雄主,但是畢竟吐蕃文明剛起,並未看到佛家的危害。
“對了,修建布達拉宮的錢並不足爲慮,大相所獻的釀酒之法已經釀出了美酒,還請大相品嚐一番,和解千愁比起來如何,能否在大唐賣個好價錢。”松贊干布大手一揮,一個侍從端進來一小壇酒。
松贊干布一打開,頓時整個大殿之中,酒香四溢。
“好酒!”松贊干布迷戀的深吸一口氣,一飲而盡,大喝一聲道。
然而祿東贊眉頭一皺,一咬牙一飲而盡,頓時不由臉色一白,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不由哇的一聲,鮮血和酒一口吐出。
“大相!”松贊干布連忙蓋上酒罈,驚呼道。
良久之後,祿東贊這纔好轉道:“回大王,臣在長安城中了墨家子的算計,聞不得酒味,吃不得肉糜,每日只能以粥充飢。”
祿東贊爲了破解墨家子的第三題,已經將胃損壞,身體已經大降。
“大相怎麼不早說,否則本王也不會讓大相品酒了。”松贊干布自責道。
祿東贊搖頭道:“釀酒之法乃是臣所獻,自然臣要把關,此酒的確是難得的上品,一旦賣到長安城,定然會爲吐蕃賺取無盡的錢財,如此一來修建大昭寺的錢財就有了着落。”
“好,如此一來,我吐蕃又得大唐佛家相助,又有美酒爲財源,定然叫墨家子的算計落空。”松贊干布朗聲大笑道。
然而他卻不知道,他自認爲自己在第二層,墨家子已經算到了第五層了,無論是佛家還是青稞釀酒都已經埋下了伏筆,等到有朝一日爆發的時候,吐蕃將會措手不及。
邏些城中,
大昭寺乃是大唐佛家的暫住之地,得到松贊干布的支持之後,再加上文妃這個天然的盟友,和吐蕃使團近百名信徒,大唐佛家也是算初步在吐蕃站穩了腳跟。
但是僅僅如此,想要將吐蕃變成西方佛國卻遠遠不夠,爲此大唐佛家連續在大昭寺召開辯經大會。
通過宣揚密宗佛法,和吐蕃本地的佛家辯經,法琳大師不愧是佛護法沙門,儒釋道三家同修,佛法高深,見識一時之間無人能勝,大唐佛家的風頭無兩,信徒漸漸增多。
這讓吐蕃本地的寺廟大爲驚恐,對大唐佛家極爲警惕,然在在最後一日的辯經大會之上,法琳大師卻宣佈一件讓所有人都震驚的事情。
“貧僧大限已到,十日之後即將圓寂!”
法琳大師此言一出,臺下信徒都無不心中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法琳大師,一個人竟然可以預估自己的死期,法琳大師果然佛法高深。
吐蕃本土的僧侶更是心中一喜,大唐佛家之中,法琳大師最爲厲害,一旦法琳大師去世,那大唐佛家定然會損失慘重,說不定本地寺廟定然可以一舉扭轉頹勢。
“然而吐蕃高原乃是佛祖眷顧之地,貧僧並不會真正死去,一月之後,貧僧即將轉世,爾等只需一路向北,沿着貧僧入藏之路,就會遇到一個剛剛出生的男嬰,他剛出生之時,室內佛光普照,梵音不斷,口含舍利子而生,頭生三旋,腋下有痣,……………,爾等將轉世靈童抱來大昭寺奉養,長大之後,他會漸漸記起貧僧的生平,成爲新一代的護法沙門。”法琳大師平靜的交代後事道。
“譁!”
這一次無論是信徒還是僧侶無不譁然,在此之前吐蕃皆認爲人死之後,會前往西方極樂世界,此說法雖然縹緲,但是哪裡有靈童轉世震撼人心,只要佛法高深,可以活出第二世,不,甚至會一直轉世下去。
“法琳大師,我等尋到的靈童還是你麼?”一個信徒詢問道。
法琳大師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是我亦非我,靈童會繼承我的佛法,記起我的過去,同時也有自己的人生。”
法琳大師說完,就離開辯經大會,回到大昭寺。
而大昭寺外,關於靈童轉世的說法,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無論是下到普通百姓,上到達官貴族,無不對大唐佛家大感興趣,甚至連松贊干布和文妃聞訊之後,也匆匆而來,親自進入大昭寺和法琳大師交談,得到的結果卻是一樣,法琳大師十日後將會圓寂,一月之後將會轉世。
一時之間,吐蕃人心浮動,越是達官貴族越是想要活得長久,然而長生不可得,轉世卻可以活成第二世,這讓很多達官貴族怦然心動。
所有人都在盯着大昭寺,而大昭寺卻大門緊閉,拒不接待任何人。
十日之後,大昭寺中,佛鐘驀然響起,大昭寺中悲聲一片,法琳大師竟然如其預言一般十日之後圓寂。
“真是神僧呀!”
頓時邏些城中,人人奔呼,法琳大師如日圓寂,讓靈童轉世之說頓時多了幾分可信之處。
大昭寺的大唐佛家隆重的爲法琳大師舉辦了葬禮,火化之後,得到舍利子上百枚,可謂是歷代高僧舍利子之最,邏些城內人人高呼神僧。
一月之後,大昭寺一衆如約北上,沿着法琳大師進入吐蕃之路,竟然真正找到了出生之時,佛光普照,口含舍利子,頭升三旋,腋下有痣的嬰兒,立即將其封爲法琳大師的靈童,迎回大昭寺奉養,大唐佛法徹底在吐蕃傳開。
這一刻被吐蕃史書銘記,史稱二世法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