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姚掌櫃張了張嘴,卻說不話來,以他的實力恐怕還真拿不出這麼多的現錢。
“怎麼,沒有這麼多錢?”墨頓似笑非笑道。
不少掌櫃臉色一陣難堪,如此大的數額恐怕要他們背後之人出面方可,相互對視一眼,青衣掌櫃起身道:“錢的事情,墨侯放心,到時自然可以籌夠,不過但凡借貸都有擔保之物,不知墨侯可有相當價值之物作爲擔保,畢竟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一衆掌櫃紛紛屏住呼吸,頓時知道重頭戲來了,這裡的擔保可不是還不上錢那這個物品抵賬即可,而是還不還錢直接沒收的。
墨頓思考片刻道:“墨家村旗下的酒坊解千愁,乃是天下第一美酒,每年利潤無數,以此作爲擔保可好!”
“解千愁!”衆人不禁眼睛一亮,這可是難得優質產業。
青衣掌櫃卻搖搖頭道:“解千愁雖然仍然有天下第一美酒之稱,若是之前或許可以,但是畢竟蒸餾秘技已經外泄,舉國各地的美酒數不勝數,解千愁的價值恐怕已經無法作保了。”
其他錢莊掌櫃紛紛點頭附和,墨家村乃是一個大肥肉,單單一個解千愁是無法滿足衆人的胃口的。
“那以爾等意思是……”墨頓平靜道。
“想要擔保十萬貫的印子錢,必須加上墨家村的玻璃秘技。”青衣掌櫃略帶一絲激動道。
頓時所有掌櫃都不由呼吸一滯,要說墨家村最爲賺錢的是什麼,那要當屬玻璃秘技不可,那可是大唐獨一份的生意,而且極爲受歡迎。解千愁之所以能夠保住天下第一美酒的名聲,晶瑩剔透的玻璃酒瓶當爲首功。
墨頓見狀,不以爲意道:“爾等想要玻璃秘技也不是不行,不過這利息我等可要商量商量。”
“利息!”一衆掌櫃頓時喜憂參半,喜的是有機會得到墨家村的玻璃秘技,憂的是印子錢最爲陰險的地方就是利息,如果墨家子執意降低利息,恐怕他們的圖謀最後定然落空。
“據我所知,印子錢的利息一共分爲兩種,一種是羊羔息,一種是驢打滾。”墨頓含笑道。
“墨侯博學。”
一衆錢莊掌櫃頓時尷尬的點頭,以往他們都是用兩種高利貸來坑害人,然而在懂行的墨家子面前,他們竟然有種自行慚愧的感覺。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如果採用羊羔息,墨家一年後要還二十萬貫的錢財!”墨頓掰着手指頭,似乎認真的算了起來。
“墨侯算學天下無雙,我等實在不敢班門弄斧,不過墨侯若是嫌高,我等還可以再商量。”沈掌櫃忍住貪慾道,一年賺取十萬貫的利潤,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不用了,墨家一年也掙不了這麼多錢,根本還不起!”墨頓毫不猶豫拒絕道。
“侯爺不如考慮一番驢打滾,利息方面好說。”青衣掌櫃賠笑道。
墨頓扭頭問向沈鴻才道:“沈夫子,驢打滾利息多少。”
“日息三釐,年利率百分之二百。”沈鴻才面無表情道。
墨頓訝然道:“這麼說來,一年後墨家光利息就要還二十萬貫。”
“這只是普通人的利息,自然不會用在墨侯的身上,只要墨侯開口,利息方面一切好說。”沈掌櫃朗聲道。
“真的好說?”墨頓試探道。
一衆掌櫃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墨侯也是行家,沈夫子更是算學高手,還請墨侯報個準數。”
一衆掌櫃自然知道在兩位算學高手面前,他們之前的伎倆根本無用,當下不約而同的同意道。
“既然諸位如此爽快,墨某就不在賣關子,過多的利息墨家村根本不會接受,利滾利同樣不會接受。”墨頓起身環視衆人道。
頓時不少人閃過一絲不快,利滾利可是錢莊放印子錢的殺手鐗,若不是墨頓所借的金額巨大,未來收益可期,他們根本不會給墨頓談條件,不過礙於墨家子的權勢,衆人並沒有出言反駁。
“還請墨侯說個利息。”姚掌櫃一臉和氣生財的笑道。
墨頓擲地有聲道:“十萬貫,我不管你們如何分,借貸一年年息六釐,借貸兩年,年息七釐,依次類推,借貸五年,年息一分,當然這也是最高的利息,利息到期結算,不計入複利,到期全部歸還,如果到期墨家村不能如期歸還,擔保之物全部歸爾等,你我兩清。”
“年息六釐,這不可能!”
頓時所有錢莊的掌櫃一片譁然,紛紛臉色大變,在他們看來墨家子的要求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通常的情況下,他們的日息就是三釐,而墨家子的年息才六釐,最高也不過是一分利息,這簡直就是打發要飯的。
“墨侯,你這是想要壞了印子錢的規矩呀!從古至今,放子錢從來沒有如此低的利息。”姚掌櫃臉上的笑容消失,一臉怒然道。
“嫌低?”不用墨頓出馬,一旁的沈鴻才冷笑道:“就拿年息六釐來說,墨家村一年要支付的利息就有六千貫。如果是最高的五年貸,一分利,到期後墨家將要支付五萬貫的利息,這麼算的話,爾等還嫌少麼?”
衆人頓時紛紛沉默,他們放印子錢雖然暴利,但是隻要不是人走上絕境,根本不會走上這條路,所以顧客並不是每天都有,如果照這樣算起來,他們所賺的錢恐怕也沒有直接將印子錢交給墨家賺得多。
而且以墨家的信譽和實力,這些錢賺到手中是穩打穩的,安全又無風險,哪怕是放印子錢也會擔心魚死網破的那種。
“五萬貫固然不少,但是如果分到每一個錢莊上恐怕就不多了,本金過多,利週期過長,更重要的是墨侯破壞了錢莊千年以來的規矩,請恕我等無法接受。”姚掌櫃搖頭道。
一衆錢莊掌櫃紛紛點頭,如果他們因爲墨家村破壞了印子錢的規矩,那再給其他人放貸,想要收取高額利潤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諸位有話好好說,有商有量纔是買賣,既然如此,我等各退一步,我等錢莊放棄驢打滾,墨侯將利息提高到年息五分如何?”青衣掌櫃顯然不想放棄這麼巨大的利益,盡力爭取道。
沈鴻才冷笑道:“年息五分,墨家村每年的利息就要五萬貫,你以爲是賺五個銅板那麼輕鬆呀!”
青衣掌櫃尷尬一笑,一年五萬貫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繼續爭取道:“墨侯若是覺得不行,還可以繼續商量。”
墨頓搖頭道:“最高年息一分,不可能再多了。”
“那我等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請恕匯通錢莊無能爲力,未能幫上墨侯的大忙!”姚掌櫃起身拱手道。
其他錢莊的掌櫃同樣紛紛起身,一同共進退。
“夫子,送客!”墨頓大手一揮道。
“告辭!”一衆掌櫃紛紛拱手離去。
“沈博士,還請你繼續勸勸墨侯,實在是不行年息四分也行,最低三分,不能再低了。”臨出門的時候,青衣掌櫃還苦口婆心的勸着沈鴻才,可惜沈鴻才卻遺憾的搖了搖頭。
沈鴻才送走一衆錢莊掌櫃之後,這纔回到墨頓面前,問道:“你可曾察覺誰纔是真正的子錢家。”
墨頓搖搖頭道:“這並不重要,甚至可以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子錢家,錢財之道合則兩利,明明可以幫助他人,自己亦可收穫滿滿,而子錢家偏偏被貪婪所驅使,坐着涸澤而漁之事。”
沈鴻才遺憾道:“你明明已經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而他們卻棄之如履。”
不能說子錢家的鼠目寸光,而是他們根本無法割捨自己很輕易到手的利益,那些這些子錢是帶着血腥的子錢。
“出來了,出來了!”
墨家子要借貸印子錢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魚狀元樓前,早就佈滿了眼線,看到一衆錢莊掌櫃臉色鐵青的走出來,不由紛紛驚呼道。
“貌似談崩了!”
不少人察言觀色道,這更讓人心癢難耐想要探尋在裡面發生了何事?
“十萬貫,墨家子要借十萬貫印子錢!”
很快,最新的消息傳來,長安市民得知墨家子要借的數額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在普通人看來,十萬貫可是一個天文數字,而墨家子竟然要借十萬貫的印子錢。
“這要是利滾利的話!”不少人掰着手指頭算着,不禁爲自己得出的驚天數字張口結舌。
“墨家子莫非是腦子壞了,怎麼可能要借十萬貫的印子錢,他拿什麼來還。”不少人痛惜道。
有消息靈通的商戶道:“據說墨家子用解千愁和玻璃秘技作爲擔保。”
衆人不由一陣譁然,這兩項可都是墨家村的最爲賺錢的業務,尤其是玻璃秘技,如果開價十萬貫,恐怕世家窮盡家財也在所不惜。
“什麼也擋不住印子錢的利滾利。”一個見識過印子錢威力的人嗤之以鼻道。
“你以爲墨家子和村野愚夫一樣呀!他和錢莊商議要求利息是年息六釐。”商戶高聲道。
“年息六釐!”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大吃一驚,這恐怕是天下最低的利息了。
“那錢莊答應了!”一個閒漢問道。
商戶攤了攤手道:“怎麼可能,這不是談崩了麼?”
“哦!”
衆人不知道是爲墨家子遺憾還是高興,高興的是墨家子不用受印子錢的盤剝,遺憾的是墨家村的錢財危機依舊沒有解除。
長安城外的秘密莊園,子錢家二東家聽到曹掌櫃的稟報,不由冷笑道:“十萬貫!年息六釐,墨家子還真敢想。”
子錢家最爲貪婪,年息六釐的利息對他們可是說是一種侮辱,聞言不由諷刺道。
一旁的曹掌櫃擔憂道:“二東家,墨家子的利息雖然低,但是借貸的額度卻是極大,總體利息不少,再加上墨家的信用,能夠還上錢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小的怕有些錢莊經受不住誘惑呀!”
子錢家最爲了解子錢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恐怕一切原則都可以面談,五年五萬貫的利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足以讓沒有底線的子錢家捨棄底線。
子錢家二東家冷笑道:“能夠還上錢,子錢傢什麼時候需要借錢者還上錢,墨家子之所以能夠有如此底氣出這麼低的利息,就是因爲墨家村還沒有到上窮水盡的地步。你派人去給長安錢莊傳話,誰要是破壞了子錢家的規矩,借貸給墨家村,那就別怪子錢家翻臉無情。”
“是!”曹掌櫃立即俯首道。
子錢家二東家冷笑道:“到時候,等到墨家村現銀短缺,就不得不求助子錢家,到時候什麼條件不還是我們提,酒坊和玻璃秘技算什麼,銀行纔是子錢家唯一的出路,墨家最好的結果就是將三十萬貫從皇家內庫抽出,到時候子錢家的機會就來了。”
“二東家英明!”曹掌櫃不禁心潮澎湃道,到時候他就可以再次光明正大的在長安城行走了。
隨着墨家子借貸十萬貫印子錢的消息在長安城肆意傳播,所有人都不禁爲之咂舌,其中的衝擊力比墨家子獻上三十萬貫的錢財還要強大,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印子錢的威力有多大。
隨着一個個神秘之人出入各大錢莊,隨即各大錢莊紛紛傳來消息,印子錢的千年規矩不可破壞,錢莊不可能接受墨家子的利息。
“墨家子單憑一家子之力,妄想挑動印子錢千年的規矩,簡直是癡心妄想。”不少諸子百家和一衆世家聞訊,不由感慨道。
得到此信之後的墨頓沉默了良久,忽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墨家就讓子錢家知道,子錢可不是這麼玩的。”
一旁的沈鴻才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