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孩蹦躂完, 見兩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頓時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矜持的勾了勾耳際的碎髮:“你們要理解, 我都被鎖在這裡好幾萬年了!”
藍凝和墨狄不置可否, 相較於這個理由, 他們更傾向於相信這丫頭腦子不正常……
興奮於重獲自由之後, 紫衣女孩倒也沒忘記答應了兩人的事, 手一揚便輕而易舉的拿回了藍凝手中的兩個木盒,手指在木盒上輕點,不過片刻就擠開了盒上的封印, 她從盒子裡拿出那把紅色長鞭交給藍凝,另一把則直接扔到了墨狄懷裡。
這下兩人對紫衣女孩的仙人身份毫不懷疑了, 只是這其中尚有很多疑惑, 墨狄也不打算爲難自己, 直接開口道:“說說看吧,你到底是誰, 又爲什麼會被困在這裡。”
許是因爲墨狄幫她重獲自由,紫衣女孩對這兩人並沒有什麼戒備,見他問便答道:“我叫紫陌,乃九天上仙,生來便是可以自由跨越結界的罕見仙體。”
“那你怎麼會被困在這裡?這幻境不也是由結界形成的嗎?藍凝不解。
“確實是由結界形成的, 不過這是我自己構築的結界, 那個人還在這裡加築了防護, 所以我出不去。”
“那個人?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什麼亂七八糟的!”墨狄第一次覺得自己耐性這麼不好, 實在是這紫陌說話虎頭蛇尾的,她若不是生來仙身, 就她這腦子,怕是再來十萬年她也成不了仙!
紫陌一見墨狄急了便情不自禁的害怕,她還記得這人揮掌打在她身上的痛楚,那種感覺很奇怪,若不是知道眼前這人不是他,她會以爲這還是十萬年前。
藍凝也看出了紫陌的害怕,忙輕聲安撫,她不明白紫陌爲什麼會這麼害怕墨狄,明明她纔是仙人……
紫陌擡頭看了墨狄一眼,頓時不敢再說什麼,忙將當年舊事原原本本說給二人聽。
“十萬年前,我剛成仙不久,受人蠱惑私自下界來到人間,遇上了明河。”
那時明河還不是九州讓人聞風喪膽的魔星,她也只是私下凡間少不更事的上仙,對人從不設防,明河得知了她的身份後便百般討好,哄得她心花怒放後卻設計將她囚禁起來,之後更是利用她的仙術構築了這虛空幻境,還在其中加持了他自身的靈力,讓此處牢不可破。她被困虛空幻境後,明河便利用陣法吸取她修煉出的靈力化爲己用,以提升自身修爲。
“被困幻境後我求救無門,因此處是我自身仙術所築,所以連我自己也破不了這結界。陣法促使我被動的修煉,修煉得來的靈力又會被明河吸取自用,我沒辦法擺脫明河的禁錮,只能成爲他的修煉靈器日復一日的爲他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
她最初也是想要反抗的,但不知道明河在這幻境裡設下了什麼,竟讓她的護身仙術失去了作用。作爲九天上仙,她原本是不懼任何靈力傷害的,只有靈力高深到能動搖神魂的人才會對她有所影響,可在這幻境中,明河可以肆無忌憚的對她的仙身造成傷害,她無法逃離,只能忍受。
“初時明河還會每月來此吸取一次靈力,後來他將這兩個木盒交給我守護後就再未出現了……”時光漫漫,她幾乎都忘了,那個人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在那之後你就一直困在這裡?”墨狄不信,這瘋丫頭看着就不像是難得住寂寞的性子,竟然能在此呆了十萬年?
“是啊,我出不去,又不會變老死亡,就只能在這裡無聊度日了。”紫陌嘟着嘴望天,“偶爾我也會救下幾個墜崖的路人,但這崖底實在太偏僻,我已經數百年沒有從山崖下救起過人了。”
聽紫陌這麼一說,藍凝怎麼覺得他們墜崖其實還挺榮幸的……她一定是被紫陌感染了,這孩子自己沒腦子,還帶的旁人也跟她一樣傻!
“你就不能在這裡做點有意義的事,比如說想辦法破了這結界?”墨狄越看越覺得這上仙紫陌就是個傻的,除了她周身閃耀的淡淡柔光能讓人看出來她身份不凡,其他方面他還真沒看出來這瘋丫頭有什麼特殊。
“都說了我破不了了!”這回輪到紫陌急了,氣上心來她也顧不得對這個男人的懼怕了,“我要是不救你們,你和她早就墜入萬丈懸崖摔死了,哪裡還輪得到你來指責我!”
“這麼說,我還應該謝謝你了?”墨狄涼涼反問,眸光中滿是不屑。
就算沒有紫陌來救,他也能護得兩人周全,他既能義無反顧跟着藍凝跳下來,自然也想好了脫身的辦法,雖然再上到崖頂比較艱難,但也好在被困在這幻境裡欲出無門。
藍凝一陣無語,她覺得她現在就像是在旁觀兩個幼稚的小孩兒鬥嘴,紫陌性子純善像個孩子也就罷了,墨狄又在這兒湊什麼熱鬧?
“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們現在先想想該怎麼離開這裡。”
“靠他了。”紫陌素手指向墨狄,“他能傷我,又能解開鎖鏈,他一定也可以破開這處結界。”
藍凝仔細把她的話回想了兩遍,實在沒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因果關係,但既然紫陌這麼說了,墨狄又確實對陣法結界素有研究,就只能讓他嘗試破陣了。
藍凝對墨狄點了點頭,墨狄卻對紫陌說:“我可以試試,但你要認藍凝爲主,與她締結主僕契約宣誓效忠,從此在她身邊時刻保護她的安全。”
如今雖然三界斷絕往來,但天道運轉如常,通過血脈締結的契約仍然有其不可抗拒的約束力。紫陌既然是仙人,自該有她特有的能力,日後在藍凝身邊保護,他也能放心幾分。
藍凝聞言卻愣住了,她沒想到墨狄竟然爲她考慮這麼多,他是被她凌霄城那次的受傷嚇到了嗎?
墨狄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頭便繼續威逼紫陌:“你若同意,我這就開始破這結界,你若不同意,我們就在這兒乾耗着,反正外面還有一羣人在追殺我們倆,在這避難也不錯。”
藍凝第一次意識到,墨狄竟然可以這樣無恥,逼迫人家小姑娘就算了,竟然還可以這麼無賴,她算是見識到了。
紫陌咬脣心有不甘,但她早已受夠了這數萬年來無人問津的寂寞,更不想看到自由近在眼前卻任它錯過,她還沒看夠這大千世界,她想知道這十萬年後的九州又是怎樣一副模樣,她不想再被囚禁在這裡虛度歲月……
“好,我答應你。”
看着藍凝與紫陌締結血脈契約後,墨狄便從戒指裡拿出了那把寬刃刀,順便把銀狐青丘放了出來。紫陌一見銀狐便驚訝的叫了出來:“這不是明河的那隻靈寵嗎?”
“你見過青丘?”藍凝問。
“它叫青丘嗎?”紫陌猛地蹲下把銀狐抱在懷裡,輕撫它背部柔軟的毛髮。“它身上帶着明河的氣息,當年我在明河身邊見過它,知道它和一個叫臨槿的女人很親近。”
一提起明河和臨槿,墨狄就想起了那日血衣明河和藍凝的對話,雖然他相信藍凝,但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會心生醋意。他陰沉着臉看着那隻在紫陌懷裡慵懶的狐狸,冷冷的道:“過來。”
銀狐明顯是看懂了自家主人的心情,忙跳出紫陌的懷抱爬上了墨狄的肩頭,他伸手摸了摸青丘的頭,淡淡的說:“開始破陣吧!”
不得不說,這虛空幻境不愧是由紫陌的仙術和明河的陣法構築的,結界牢不可破不說,其中的陣法還會對攻擊的人產生反噬,墨狄第一次嘗試破陣,就因此受了重傷。
“墨狄,我們靜心休息兩日再試吧。”
今日已是初七,離墨狄又一次的詛咒發作只剩下幾天了,這個時候他們就算離開了這虛空幻境,也難逃脫被凌霄城追擊的命運,與其到時候東躲西藏,倒不如待在這裡度過這一次月圓夜再說。
其實藍凝很想在這一方天地中逍遙自在的生活幾日,不用去理會外面的紛擾俗塵,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墨狄身上的詛咒頻發,每一次都是對他身體與修爲的摧殘,他們必須儘快出去尋回玉片。
墨狄點頭打坐休息,紫陌看他實在是難過的樣子,不甘心的從虛空拿出兩顆增強靈力的仙丹,一人一顆分給兩人服下。“你們這兩個主人也太沒用了,竟然連這點陣法反噬都扛不住!”
墨狄沒心思理會紫陌的嫌棄,服下仙丹後就開始打坐調息,藍凝此時也顧不得迴應紫陌的話了,見墨狄調息之後面色不再那麼蒼白,她才放下心來運轉起靈力吸收那顆仙丹的功效。
月圓之夜,墨狄艱難忍過又一次的詛咒發作,這回發作的竟然比上次更厲害,藍凝看着墨狄痛苦掙扎的樣子,卻沒辦法爲他紓解,只能心急如焚的守在他身邊,心裡更加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幾日後,墨狄恢復後嘗試第二次攻破結界,許是有了紫陌給的那顆仙丹的加持,這回竟然成功破了結界,三人走出虛空幻境,發現出口竟在凌霄城腳下。
時隔十萬年,紫陌終於走出了虛空幻境,這一刻,她只覺得通身舒暢,神魂仿若重獲新生,竟連被迫結契的那點滴不甘也消失殆盡了。
她,終於重現站在了九州大地上!這一刻的輕鬆愉悅,紫陌永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