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金剛四玄是寺中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四人,他們四人系屬同輩,戒嗔爲大師兄,戒癡爲二師兄,戒癲爲三師兄,戒色則爲四師弟,四人自小便一同修習佛法,每天枯坐面禪都相依爲伴,感情深厚,所以此刻當戒癡望向戒色手中那把已經捅進自己腹中的匕首時,一臉的不解和迷惑,他望着戒色一臉得逞的詭異笑容,嘴脣發白,良久之後終於露出一副釋然的樣子,而後面色悽苦道:“你不是四師弟戒色!”
“不錯,你的四師弟早已羽化登天,追尋佛祖的腳步去了,我這就送你去與他相見!”只見戒色將手中的匕首猛地抽出,而後再次捅入戒癲腹中,蘊含有天地元氣的匕首如搗亂泥般,輕易的進入戒癲腹中而後在其腹中爆破,將他的內臟轟的粉碎。
戒癲一口鮮血噴在戒色面龐,使其神色更顯猙獰,宛如墜入魔道的佛陀,而戒癲的眸光則愈發的黯淡了,他已處於彌留之際,並非他不想反抗,只是此刻的他渾身無力,體內的天地元氣已然斷流,根本不能發力打出佛法,他知道這必定是方纔假戒色在水中下了毒,看來此次自己是必死無疑了。
在巷角的暗處,徐搏望着眼前驚人的一幕,眉頭緊皺,拳頭握緊又鬆開數次,終是沒有出手相救,因爲在須臾之間戒癲已經捱了數刀,並且從他不還手的狀態來看他顯然已經受制,此時就算自己出手,怕是也難以救其性命,再者他想要放長線釣大魚,以此繼續跟蹤戒色,揭穿對方的真實身份,知道對方的目的,好回去通知衆人以免重蹈戒癲覆轍,防患於未然。
最後望了一眼眼前已經物是人非的戒色,戒癲頭顱無力的垂下,鮮血順着嘴角滑落在僧衣上,映出一朵朵血色蓮花。
金剛四玄的後兩位乃是大雷音寺智字輩長老中最小的長老,智極長老的兩名得意弟子,他們兩人自小一同修佛,今時今日兩人全都步入了異境上品,距離天境大神通者只差一線,可是此刻,聞名七道八佛的金剛四玄中的老三與老四在這罪惡之城中已經全部隕落。
戒癲者,出身小國陳國皇族,是爲陳國太子,戒癲有慧根,極聰敏,四歲感知,六歲入命輪,十歲入化境,十二歲時陳國被戰國所滅,戒癲得知,心中悲憤,雲遊四海,六年後歸來,與大雪之中辯難四十九座佛寺之傑出弟子,完勝,與那年冬季梅花綻放正盛之時晉入異境上品,爲當時大雷音寺金剛三玄之三,聲名始聞於八佛,十年之後,參加虛擬宮試煉,圓寂,死亡原因不明。
戒色者,爲智極長老雲遊四海所救乞兒,性情木訥,慧根普通,資質平凡,但是韌性極佳,十歲感知,十一歲入命輪,而後九年一直不入化境,泯然衆人矣,二十年來他在大雷音寺默默無聞,一直做些劈柴燒火,挑水入寺的平凡事,二十歲時得智極禪師點撥,坐枯禪,九年後出關,修爲直接趨至異境上品,一鳴驚人,而後挑戰八佛除大雷音寺外所有年輕一輩翹楚武僧,七戰七勝,爲當時大雷音寺金剛四玄之四,聲名鵲起,兩年之後,與三位師兄參加虛擬宮試煉,不幸圓寂,死亡原因不明。
修行路漫漫,大浪淘沙,有許多奇才異才還沒來得及綻放光彩,便過早隕落了,朝聞道夕可死的例子在修行界早已屢見不鮮,這是一條註定充滿血與骨的前路,這條路定會滿是挫折,都說修行不易,但縱使修行有所成,終究還是逃不過森森白骨的結局,是以不成聖,不爲仙,終成空,可是又有幾人才能成聖,才能成仙呢?
戒癲的死並沒有使假戒色動容,只見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將戒癲的屍體收進自己的儲物指環中,而後伸了個懶腰,愉悅的自語道:“整天與這幾個和尚唸經打坐,可是苦煞我了,如今計劃得以實施,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女兒鄉的姑娘們,我可是想死你們了,這一次用和尚的身體嫖.娼,定會別有一番風味,桀桀桀...”
假戒色說罷,便一個躍身浮在空中,向遠方飛去。
徐搏又望了一眼地上的血漬,而後輕嘆一聲,面色凝重的跟上了假戒色。
原來女兒鄉是這罪惡之城的一處豪華妓院,其中女子以豐腴著稱,假戒色顯然是這裡的常客,起先老鴇還不讓這從未見過的和尚入內,一臉鄙夷的樣子,可是當那假戒色在那老鴇耳旁低語一陣之後,老鴇立刻換上了一副璀璨的笑臉,將假戒色迎了進去,徐搏躲在巷角的陰暗處,默默的注視着這妓院的大門,等待假戒色出來。
假戒色即爲臥底,他殺了戒嗔自然要妥善處理才能重新回到戒嗔與戒癡身邊,所以徐搏堅信假戒色定會做些什麼,而他在此就在此默默監視,等候假戒色盡興而出。
果然不出徐搏所料,入夜十分,假戒色終於一臉凝重的從女兒鄉悄悄的走了出來,只見他謹慎的望了望大街的四周,確定沒有人在暗中跟蹤,才疾馳而去,徐搏見此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心中暗道,狐狸終於要露出他的尾巴了。
假戒色一路飛行竟是朝着罪惡之城正中的宮殿所去,臨近之後,那些兵衛也並沒有阻攔他,任其進入宮殿,徐搏見此微微蹙眉,好在那些兵衛戒備不高,所以他便很輕易的潛入了進去。
那是一處很宏偉的居所,白玉爲頂,黑石爲瓦,黑硃色的大門上鑲嵌着一個個宛如鵝卵般大小的夜明珠,將此處照的猶如白晝,假戒色到了此處,再無顧忌大大咧咧的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而徐搏則找了一處隱秘的角落運起兩識道術透過居所的窗戶向裡望去。
一眼望去,徐搏震驚了,只見在其內有堆積如山的天材地寶,無數的法器密寶,就連魂器都有好幾件,此外還有數之不盡的丹藥與藥材,普通的藥材都堆在地上,而珍貴的藥物與丹藥則是盛在玉器中,陣陣藥香沁人心脾。
而無論是藥材還是法器都被堆在了居所的四周,而在居所的正中則砌有兩個水池。
一池爲清水,靈氣氤氳,瑞彩流動,有着別樣的香味,清水無色,成透明狀,這池清水,靈氣很濃郁,像是一池仙水。
一池爲血水,猩紅無比,赤色流淌,不時的有森森白骨漂浮而出,詭異的是這池血水連接着七個巨大凹槽,凹槽的一旁有鮮血砌成的篆字,徐搏張開千里眼,仔細的向那些文字看去。
“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慾...”
“這,這是佛教的七宗罪!”徐搏驚愕道。
而就在這時他終於看清了,在那七個充滿血水的凹槽中竟然漂浮着七個宛如水蛭般的軟形蠕蟲,這些蠕蟲體型極大,跟未成年的牛犢一般大小,此刻漂浮在血池中渾身都在舒服的顫抖。
“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徐搏自語道,而此刻他又在那池清水中看到更令他驚訝的東西。
那是戒癲的屍體,他全身赤裸,只是此刻他的腹部已經平滑如初,完全沒有一絲被刀傷的痕跡。
“這池水居然有如此奇效,能夠醫治傷口。”徐搏驚訝道,而後他又在那清水池中見到了戒色,還有九邪諸人的軀體,徐搏見此眉頭緊皺,而後繼續監視。
不多時,只見一隻名爲傲慢的蠕蟲從血池爬出,爬到了清水池中,鑽進了一個軀體之內,而後從清水池中跳了出來,傲慢附身的那人有着一雙金瞳,但是徐搏並未見過此人,不過很快徐搏便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因爲那人穿上衣服之後,徐搏在他的右臂看到了屬於天刑者的臂章。
徐搏見此,眸光閃爍着異彩,他終於知道已死的戒色爲何會‘死而復生’了。
就在這時,其他幾隻蠕蟲也紛紛的從血池的凹槽中爬出,附到了清水池剩餘的軀體中,徐搏在這些人中看到了已死的鬼炎和血蛟女,聯想到此前自己登臨峰頂之時遭遇的暗算,此時終於有了解釋,那暗算之人必定是鬼炎,只是此鬼炎並非是以前的鬼炎,而是一名叫做妒忌的蠕蟲。
“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此等奇異物種,倒也稀奇。”徐搏自語道。
“我想我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了?”這時,在魔戒空間中突然響起了玄魔的聲音。
徐搏聽此,疑惑的問道:“這些蟲子到底是什麼?”
“這些蠕蟲是控屍蟲!”玄魔嘆息道。
“控屍蟲?”徐搏目露迷惑。
“昔年,項羽大人的母親因病去世,但是他卻沒來得及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面,於是他便四處尋找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辦法,想要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面。”
“後來終於被他找到了一本秘籍,控屍邪術。”
“控屍邪術是一門邪惡的法術,講的是用秘籍中的方法將一條水蛭培養成一條母蟲,再以活人的身軀爲容器飼養母蟲,從而讓母蟲誕下控屍蟲,這些控屍蟲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但是如你所見,這些起死回生的人已經不是原來的他們,當年項羽大人就是想清楚了這點所以並沒有用這控屍邪術,不過,今時今日居然真的有人練成了,這可真讓人毛骨悚然啊。”玄魔震驚道。
而就在這時,傲慢的一雙金瞳宛如火眼金睛,他透過窗戶向徐搏的藏身之處望去,而後身爲七宗罪統領的傲慢,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而後輕聲說道。
“色慾,你帶來的尾巴,也是時候該解決掉了吧。”
這輕語宛如一道驚雷,猛地在徐搏耳畔炸起,令徐搏不寒而慄,此刻他終於知道爲什麼這防範森嚴的城主宮殿在方纔那麼鬆弛了,感情是想要來個關門放狗,甕中捉鱉啊。
想至此處,徐搏在顧不了那麼多,飛身躍起,向城外飛去。
“跑?你跑得了嗎?”色慾冷笑一聲,快若閃電,向徐搏逃走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