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三支羽箭帶着破空之音從不同角度射出,但是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那匹正在奔馳中的駿馬。
馬車上那名御馬的精悍車伕見此,雖驚不亂,他連甩手中的馬鞭,三支羽箭齊齊被他打落,然而羽箭雖然沒有使駿馬受到傷害,但也使其受到了驚嚇,駿馬長嘶一聲,然後募的停下。
馬車猛的停下,而在車廂中酣然入睡的老太監則猛的被驚醒。
“狗奴才,幹什麼吃的,連輛馬車都駕駛不...”不滿的叫喊聲還沒完全出口,便被利刃入肉的悶響生生打斷。
“啊...”劇烈的疼痛使得老太監嘶聲嚎叫起來,而在一旁,手持利刃的小太監,則顯得十分平靜,他表情淡漠的抽出已經變紅的利刃,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又是一刀捅在了老太監的腹部...
"是個命輪境界的修行者,太子,您先在這裡等會,我們兄弟兩個去解決了他,然後再好好懲治李德章那個老閹狗。"石三望向那個精悍車伕,沉聲說道。
“不用,我自己來。”徐搏平靜的收起了牤牛角弓,而後從魔戒空間中拿出了那把重逾千斤的無極刀。
無極刀刀身雪亮,並未泛出紅芒,也就表明器靈混沌沒有打算幫助徐搏的意思,它在沉睡,不過對此徐搏毫不在意,現在的他要借用的只是無極刀那千斤的重量。
手握無極刀,徐搏自黑暗中蟄伏而出,他凌起飛越,瞬間便躍到了馬車的上空。
石三有些擔憂的望向小黑,他已經得知太子徐搏只是感知境界的修行者,他對於太子挑戰命輪強者並不看好,小黑迎向石三目光,自然明白其意。
“先讓太子自己去,一旦有什麼危險,你們兩個馬上出手。”小黑沉聲說道。
六歲的時候,看着父皇母后死去,看着妹妹慘死,自己只能隱忍;
十六歲的時候,看着秦伯死去,看着大秦那二十名死士死去,自己能做的還只是默默隱忍。
他懂得隱忍,只因小時候他那死鬼皇帝老爹整天對他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是他就不明白了,爲什麼最懂這個道理的皇帝老爹,拼死也不肯臣服,偏偏要用最慘烈的方式鬥爭到底呢?難道這其中就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可是現在的他永遠也不可能從自己父皇嘴中聽到其中緣由了,不過他卻從他父皇的所作所爲,從他父皇的自盡中明悟了其中的緣由。
一味的隱忍爲的就是最後的爆發,縱使死,縱使滅亡,也要轟轟烈烈。
所以說,現在的徐搏,可以昂首時他將絕不低頭。
車伕聽到了車廂的叫喊聲,正準備進去查看,可是就在這時他卻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仰起頭,一人如魔神般手持大砍刀,凌空而下,驀地斬向了他。
“感知境界?”車伕只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微量的天地元氣,藉此猜出了對方的修爲。
感知境界也敢出來行刺命輪境界的修行者,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車伕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輕蔑。
雙手迅速結印,而後體內元氣瘋狂涌出聚與雙手,頃刻間,車伕的雙手便變成了兩把交叉的精鋼雙叉戟,迎上了徐搏的大刀。
“是精鋼道術,他是精鋼派的人。”石三見到車伕施展的手段,立刻判斷出了對方所用出的道術。
世間修行功法不計其數,而修行門派更是多如牛毛,七道八佛九邪只是這些修行門派的翹楚。
而精鋼派不過是南京一個不入流的門派罷了,否則,其門人也不會淪落到當宦官的車伕這麼悽慘的境界。
然而,車伕心中的輕蔑還沒有持續片刻,便被駭然所代替了。
“咔嚓...”在車伕驚愕的目光中,自己雙手化成的雙叉戟應聲而斷,一抹鮮血夾雜着漫天飄落的白雪迅速灑落,期間還伴隨着車伕那慘痛的嚎叫。
一力降十會!!
以千斤之力,握重逾千鈞之器,斬下蘊含千斤之力的一刀,一個命輪修行者豈能擋得下。
然而驚愕的不只是車伕,小黑,石三,石四,都被這凌厲霸道的一擊給震撼住了。
一個雞肋感知境界的小修士,居然重創一名命輪境界的修士,這,僅僅是讓人聽聞就感到不可思議,可是此刻這一幕卻真實的在他們面前上演着,可是貌似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無極大刀去勢不減,一刀斬斷雙叉戟之後,更是攜以千鈞之威力,生生將那名車伕給劈成了兩瓣,最後更是震碎了整輛馬車。
乾淨利落的一擊,瞬間便卸去了阻擋徐搏懲治李德章的所有障礙。
“你這一刀也忒不怎麼樣了,想當年,魔主項羽一刀既出,那可是血光滔天,風起雲涌,血色如海的。”沉寂多時的玄魔又開始嚷嚷了,只是這一次他卻並沒有稱呼徐搏爲魔主,從徐搏的話語中他好似明悟了一些以前從未想過的東西。
“你那麼崇拜他,跟他一起去冥地不就好了,還跟着我幹嘛。”徐搏翻了一下白眼,也是毫不客氣的還擊。
聽到徐搏的話語,玄魔一陣氣悶,然而又沒什麼能夠反駁的話語,於是只好悶悶不樂的再次沉寂在了魔戒空間中。
不顧碎了一地的車廂殘骸,更是連看都沒看那斷爲兩截染得一地血紅的車伕屍體,徐搏向前幾步,扒拉開已經散架了車廂,一把揪出了面如白紙的老太監李德章,而後扶起了跌坐在李德章旁邊,手握利刃的小達子。
一把抱住雙眼迷離的小達,徐搏聲音顫抖,“當年你主動入宮,潛伏在老閹狗身旁,這些年委屈你了。”
十二歲徐搏進入漠城,十三歲便聯繫上了所有秦國殘部,整整花了三年時間來策劃復仇,如今這場復仇終於要拉開帷幕了。
鬆開小達,徐搏蹲下身去,一臉戲謔的望着面色蒼白如紙的老太監李德章,笑容玩味。
“怎麼樣?開膛破肚的滋味很好受把。”
徐搏右手猛的按在了李德章的傷口上,而後用力一撕,頓時疼的了李德章一陣慘叫。
“別,別殺我,你要什麼我,我都給你。”李德章大口的喘着粗氣,此刻的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跋扈,彷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好啊,可是我就想要你的命,所以說你必須要死。”徐搏眼眸陰沉,望着這個賣國賊如斯模樣,心裡一陣痛快。
“你,你到底是誰?”李德章的聲音因恐懼而變得尖厲,他死死的瞪着徐搏,想要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爲什麼要置自己於死地。
“老總管,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我記得小時候,在那秦國王宮,您好像還當過我的座椅呢?有這麼一回事把。”徐搏兀自笑着,只是任誰都看得出他那笑容裡蘊含的殺機。
秦國王宮!座椅!
這兩個詞語猛的在李德章耳畔炸起,而後,面色更加蒼白,雙眼充滿恐懼,嘴脣不自覺的顫抖。
“太子!你是秦國太子!!你居然真的沒死。”李德章的聲音淒厲,充滿了絕望和駭然。
兩年前,在外郭無意間碰上了秦國故人,滿身血痕的乞丐秦小達,而後在秦小達的苦苦哀求下,自己動了惻隱之心,讓其成爲了太監追隨自己,到今天小達子說在京都外發現了曠世奇珍,引得自己出了皇宮來到這裡,再到小達子的痛下殺手和徐搏的突然出現,這一切的一切,瞬間便讓李德章明白了箇中緣由。
陰謀!赤裸裸的陰謀!!
滿身真真切切的傷痕,更是斷了命,根子追隨自己,秦小達何等的隱忍,徐搏何等的心機,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今天完美襲殺,眼前人爲刀俎自己爲魚肉,結局已定,自己今日必死無疑。
猛的向後爬去,李德章想明白了一切,他知道對方斷斷不會饒了自己,於是掙扎爬行,不甘的嘶聲叫喊着。
“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徐搏並不打算給李德章苟延殘喘的機會,他一把拽回李德章,拔出腿上的黑色利刃便是一陣猛捅。
不消片刻,李德章便被捅成了馬蜂窩,望着一臉驚恐,死不瞑目的李德章,徐搏站起身來,冷聲笑道:“既然幹得出賣主求榮這等損事,想必你早就做好橫死街頭的準備了把。”
徐搏右手一甩,一個猩紅如血的帖子被拋在了李德章身上,這帖子正是徐搏早就用左手寫好的,冥王帖。
“小達!!”小黑的嘶喊募的在徐搏耳畔響起。
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的秦小達。
漫天的飛雪還在飄舞,徐搏的短髮已經被染白,他快速的來到了小達身旁,一把抱起了他,急躁的問向正在向這邊趕來的小黑,“怎麼回事?”
“剛纔就覺得他不大對勁,這一會兒沒注意,誰曾想他居然自尋短見。”小黑侷促不安的說道,此刻他與石三,石四都已經趕了過來。
“爲什麼?”徐搏眉頭緊皺,面容哀傷。
小達沒有看徐搏,也沒有看小黑,他怔怔的望着漫天飄落的白雪,喃喃自語,
“那一年,皇宮裡死了好多人,是李德章帶着幾個太監趁我父親不注意,在夜色中悄悄的打開了皇宮的城門,於是就死了好多人。”
“我的父親也死了,他是被活活氣死的,他看着隱藏在敵軍身後,李德章那小人得志的面孔,憤恨的衝向了敵軍,只是還沒等他臨近,便有好多箭支射向了他。”
“一支,兩支,三支...父親很快就倒下了,只是在他死之前,嘴中還喊着李德章那狗賊的名字,他恨啊!”
“所以兩年前,我纔不顧你們的勸阻,一意孤行,要用自己的法子懲治這條老閹狗。”
“如今,我完成了父親的夙願,大仇終於得報,而我也就生無可戀了,不過,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啊,哈哈哈哈....”
小達癡顛的笑着,就這樣慢慢的在徐搏懷中斷了氣。
小黑呆呆的望着小達,眼眶中噙滿了淚水,石三,石四也都背過了身,肩膀在不停的聳動。
徐搏眼神迷離,他想要哭,可是他的眼淚早已流乾,於是他咬着嘴脣,緩緩的抱起了秦小達。
南京城大雪漫天,徐搏抱着秦小達,步履闌珊的走向遠方,背影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