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武者的吼聲震天,聲勢駭人,令狐宏光騎來的那頭白虎似有些不悅,張開巨大的虎口,發出一聲嘹亮的嘶吼。畢竟是百獸之王,而且這猛虎有些修爲,這一聲,便將青陽武者的聲音鎮壓下去,連帶着他們的坐騎也是在劇烈顫抖。
“楊業,我和司徒萱過來幫你解圍,你便是用這副姿態迎接我等?”在聲勢壓制住對方,令狐宏光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隨即陰仄仄的說道:“我能不能理解爲,你青陽將軍府,不把四大宗門放在眼裡?”
“四大宗門是蒼生翹楚,老夫沒那個意思。”楊業搖頭,越發覺得四大宗門的傳人,尤其是天丹宗不過如此,都是一羣仗勢欺人之徒。
“算你聰明!”令狐宏光冷笑:“那你跪還是不跪?”
“不跪。”楊業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令狐宏光勃然變色,他已經看出來了,楊業眼中那對宗門的敬畏和崇拜竟蕩然無存,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事情。當然,這些年裡也不是有人暗中說過天丹宗的壞話,但從沒有人敢像現在這樣,一點餘地都不留。
“令狐師兄。”令狐宏光眼裡涌動着一團怒意,還不等繼續說話,身後司徒萱緩緩開口:“楊老將軍說的沒錯,他們臣服夏帝,卻不是臣服宗門,而且這批以性命守護蒼生的武者,也的確不需對我們下跪。說起來,倒是我們要感謝他們。”
說着,司徒萱對楊業等人深深鞠躬,態度懇切。原本青陽武者對令狐宏光早已怒目而視,但司徒萱這一舉動顯然是獲得了不少人的好感,使得氣氛緩和了不少。
然而,這氣氛剛剛緩和沒多久,對面的令狐宏光忽然擡手,一道金色的光掌衝着楊業便籠罩而下!司徒萱識大體,能夠忍讓這些人的無禮,但是他令狐宏光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哼!”
楊業冷哼一聲,正要催動符文破虜還擊,卻感覺到身後涌起一團祥和之力,聖潔的金光將他保護在內,尚未反應過來,身前便多出一個白衣僧人。這僧人雙手捏了一個法訣,令狐宏光含怒的一擊便好像雪遇驕陽,頃刻消散。
“阿彌陀佛。”這出手相救的自然就是如是禪師,化解了令狐宏光的攻勢後,禪師合掌恭敬唸了一句佛號,淡然道:“令狐師兄,楊老將軍守護蒼生有功,爲何要下此狠手?”
如是禪師聲音雖然平靜,但目光卻是緊盯着令狐宏光,對他來說,這便是很少見的情緒波動。
“原來是有大悲寺的人撐腰,我說你哪裡來的底氣。”令狐宏光其實早知道如是禪師在此,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攔住自己,論戰力,他自知不比如是,因此便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
“即便沒有如是禪師在場又能如何?”楊業也渾然想不到這傢伙說動手就動手,常年領軍征戰,楊業又有什麼好脾氣,雙目猛然瞪起:“若是天丹宗都是你這等卑鄙偷襲的小人,老夫倒是願意與你一戰!”
“你說什麼?”令狐宏光身後徒然爆發出刺目的氣浪,楊業對天丹宗的污衊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令狐師兄,你鬧夠了沒有!”如是禪師擺明了是要護着楊業,令狐宏光竟還不知好歹,司徒萱冷哼一聲制止住令狐宏光,又看着楊業道:“楊老將軍
,我和令狐師兄前來的確是爲了救你們逃出危難,也請老將軍收斂一些性子,莫要爲自己惹下麻煩!”
“老夫年少出徵,至今已有三十餘年,生生死死,又何時懼怕過麻煩!”楊業忽然仰天怒吼了一聲,目光裡蒙着血色:“常言道,士可殺不可辱!若是四大宗門便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那便請你們離開,老夫的戰部是生是死,都與你們無關!”
“楊業,你還真不識好歹!”楊業語氣生硬,竟衝撞了司徒萱,令狐宏光眯縫了一下雙眼:“你知不知道,面對四大宗門,就算夏帝也不敢口出如此狂言!”
“爺爺,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楊無錯從後面緩步來到楊業跟前,對楊業點頭輕笑。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他的預料,天機門的司徒萱還沒有對自己興師問罪呢,反倒是爺爺先和天丹宗槓上了。
“嗯。”四大宗門如此行徑也讓楊業着實失望,沙場征戰不同於單打獨鬥,有這類自恃甚高的修者幫忙,說不定反倒是添亂,心裡已決定不借用令狐宏光與司徒萱兩人的力量之後,楊業更不停留,撥轉馬頭便要回去。
“等等。”楊無錯也跟着轉身,就在這爺倆剛要邁步之際,司徒萱忽然叫住了他們,爺倆同時站住腳,可誰都沒有回頭。只聽司徒萱開口道:“楊無錯,殺我天機門三個門人,這件事你不想給出一點解釋?”
“天機門人的確死於我手,是非曲直青陽有無數修者看到,司徒小姐還需要什麼解釋?”楊無錯沉默了片刻,終於是轉過身子,揹負着雙手道:“楊某從魔修秘藏當中走出,與家族庶出戰鬥正酣,天機門人不問青紅皁白便要斬殺楊某,楊某怒而殺之,可是犯有過錯?”
“你已墮入魔道。”司徒萱目光微微收縮,低沉的道:“你從詛咒之地走出,入侵蒼生的天外異種也是從詛咒之地而來,天機門的推衍,你與他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說,你放他們進入蒼生,究竟有何用意!”
“天機門的推衍?哈哈哈哈,荒謬!”司徒萱的一番話讓楊無錯不怒反笑,他攤開手掌:“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司徒小姐非要說我與那些魔域賊子是一夥,那楊某無話可說!”
“司徒小姐,小僧以爲你的結論太過於武斷。”令狐宏光一言不合便動手,司徒萱更是在沒弄清楚情況的前提下便潑了一盆髒水,連如是禪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楊居士是半佛半魔之體,與魔域來者並無任何瓜葛,小僧早已驗證。司徒小姐這般說法,難逃污衊之嫌。”
“禪師,連你也懷疑天機門的推衍之力?”面對如是禪師,司徒萱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見如是禪師不爲所動,司徒萱皺眉道:“也好,這件事可以暫且放在一邊。當日楊無錯斬殺天機門人,禪師你親口向我師尊承諾,親自前往青陽處置此事,也會給我天機門一個交代。請禪師恕我直言,你當衆爲他開脫,這便是給我師尊的交代?”
“阿彌陀佛。”司徒萱言語犀利,如是禪師唸了一句佛號,低沉的道:“凡事有因必有果,天機門人出手在先,楊居士反擊在後,這是一段因果;楊居士殺人在先,小僧跟隨約束在後,這又是一段因果。此後天機宗與楊居士再無瓜葛,這難道不是給天機宗主的交代?”
“若是按
照禪師所說,我天機門人豈不是就該認命?”佛修善辯,司徒萱也知道說不過如是禪師,索性點頭道:“如果是這樣,我倒是覺得既是魔徒與天機恩怨,這段因果便應該由我們自行解決,不勞禪師費心。”
如是禪師還要說話,司徒萱卻已經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放在楊無錯身上,冷冷的道:“楊無錯,我只爲一句,既敢殺我天機門人,敢不敢隨我到天機門走上一遭?”
“楊某做該做之事,殺該殺之人,爲何要去天機門?”楊無錯因令狐宏光的關係,對四大宗門並無任何好感,更何況去了天機門便是任人宰割,他如何能夠答應?
“不去?恐怕這也由不得你!”司徒萱絕美的容顏上射出兩道冰色,楊無錯斬殺的那個女修,正是跟她一同入門的姐妹,因此即便宗主說此事交給如是禪師處理,她也忍不住怒火。
“司徒萱,你這是在威脅我楊家嫡系?”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充滿了火藥味,楊業自不會讓楊無錯獨自面對,一開口便是賠上了整個楊家:“將軍府雖然不才,但今日錯兒就站在這裡,我看你們誰能把他帶走!”
“鏗鏘!”
楊業話音未落,青陽武者俱都上前一步,貓女身影飄忽落在楊無錯的身後,阿黃也將長衫撩起。司徒萱的實力在九光賢師之境,令狐宏光是八竅丹師,實力雖然不弱,但絕非楊業戰部的對手。
“楊業,你這是在威脅四大宗門?”司徒萱閉嘴不語,令狐宏光卻善於陰謀,冷笑道:“四大宗門傳人前來助陣,將軍府楊業卻是對我們刀兵相向,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將軍府忤逆宗門事小,卻不知夏帝楚天舒又要作何感想。”
“拿夏帝壓我?”楊業不屑的皺眉,人一旦連生死都不在乎,所謂帝王又算個什麼東西。
“因一人陪葬整個家族,這買賣也不知是划算還是不划算。”令狐宏光是質問楊業,但目光卻上下看了看楊無錯,嗤笑道:“我聽說青陽城楊家的廢物一個月時間進階武徒,外面傳得神乎其神,可我卻是不信。楊三爺,敢不敢跟我切磋一番?”
“令狐師兄,這件事與天丹宗無關,無須插手。”司徒萱皺眉,令狐宏觀下挑戰書的用意她清楚,無非是博取她的好感罷了。
“只要是萱兒妹妹的事情,便和我有關。你的師尊約束極嚴,若是萱兒你冒然出手,必定要受師尊責罰,而我卻沒有那麼多麻煩。”令狐宏光用眼神掃了掃如是禪師,示意司徒萱只要看好如是,不要讓他參與便好:“楊三爺,單打獨鬥來一場,死生不論如何?”
“你腦子壞掉了吧?”令狐宏光一心求戰,阿黃忍不住插嘴道:“此時我家老祖宗這頭兵強馬壯,主人何必與你單打獨鬥,進行這毫無意義的戰鬥?”
“怕了?”令狐宏光只回了短短兩個字。
“即便你不說,事後有機會我也會教訓你。”楊無錯微舔了舔嘴脣,令狐宏光在攻擊楊業的時候其實已有殺機,對於這樣驕橫跋扈的宗門子弟,楊無錯又怎會有所顧忌,眯縫了一下雙眼,下一刻再出現時,已經腳踏金色蓮華,出現在半空當中。食指輕輕勾動,語氣輕蔑:“來。”
“正合我意!”令狐宏光從腰間摘下葫蘆,天空中罡風狂涌,威壓如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