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禪師氣若游絲,楊無錯也不與山河在鼎廢話,當即盤膝而坐,左側佛眼舍利轉起金色漩渦,漩渦當中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如是禪師拉到自己的面前。楊無錯食指交錯,中指互勾,兩根無名指上各自浮現黑、金兩色光華。
拇指微點了點眉心,便看到楊無錯眉心大開,懸浮在識海內的武魂衝出眉心,端坐半空。隨着無名指輕動,一黑一金兩色光華射入如是禪師眉心,青囊符文隨後跟上,生生將如是的魂體從識海內拽了出來。
如是禪師魂體上被一劍江山易洞穿的窟窿大概有小手指大小,整個魂體黯淡無光,楊無錯深吸口氣,左側佛修魂體上金光暴漲,磅礴的魂力便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朝着如是禪師灌注而去。
楊無錯修習的本就是佛門功法,般若心經更是由如是禪師所傳,所以甚至不需青囊符文從中調和,他的魂力與如是禪師並無任何排異。當一股股佛元涌入,如是禪師的魂體上驟放光明,便好像將死之人獲得巨大的生機。
“楊居士……”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後,如是禪師茫然無知的魂體上飄忽傳來一段信息流。
“噤聲。”楊無錯臉色不太好看,他本就是佛魔共體,佛元的大量流逝,此消彼長,使得魂體魔元佔據了巨大的優勢,時刻都想着吞噬掉楊無錯的左側武魂,讓他徹底陷入魔化狀態。
好在,此時如是禪師有了意識,楊無錯緩緩的將佛修功法納入魂體,保一絲佛性不滅,右手法訣透露出讓人心悸的氣息,青囊符文應心而動,幻化成一把利刃,生生斬斷了自己一大片魔魂。
魂體被割裂的疼痛讓楊無錯當場便見了冷汗,皮膚當中甚至隱隱有血跡滲出,但他此時也根本顧不上,法訣飛速變化間,這片魔魂隨着心意被壓縮成一條小手指粗的黑線。
“如是,我將魂力送入你的魂體,你需催動功法配合符文對魂體進行修復,方能獲得一線生機。”準備工作就緒之後,爲了救助如是禪師,楊無錯對他袒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我的符文之力源於鬼族,邪道功法,因此,爲避免魂力與符文發生排異,我只能輸送魔魂。待等到這些魔魂進入你的魂體後,你自行將之淨化。”
如是禪師的魂體微微睜開眼,對楊無錯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後,微點了點頭。
楊無錯更不說話,催動那魔魂黑線觸碰到如是禪師魂體上的創口,在青囊符文的蠕動下,便好像木楔一般,一旦點點滲透到如是禪師的魂體。如是禪師依楊無錯所說,凝神引導。
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如是禪師卻是清楚,楊無錯符文進來之後,便好像粘合劑一般,將魔魂撕成無數碎片,對他的魂體以及斷開的魂脈進行修補。每當符文完成一點,如是禪師便覺得自己的魂力的涌動便流暢了一分,若是按照這種速度恢復下去,只怕用不了一個時辰,自己的魂體便能恢復如初。
“鬼帝青囊,神乎其技。”將符文、魔魂送入如是禪師魂體後,剩下的便只能看如是禪師的造化,楊無錯緩緩收了法訣,耳畔卻聽到山河在鼎的一聲嘆息。
“當年的青囊,到底
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說起來這還是楊無錯第一次利用青囊符文幫助他人修復魂體,對他造成的負擔也是不小。本想進入修煉狀態,但山河在鼎的這聲嘆息,讓他頓時來了興趣。
這方空間之中,山河在鼎似乎沉默了半晌,最終道:“這些事,吾應在封印橈帝之後再與你說……但……算了,便當做是吾對你的一些誠意。”
楊無錯默然,只聽山河在鼎嘆口氣,聲音彷彿穿破了歷史洪荒,即便青囊是邪道,但也飽含了敬意:“魔域廣袤無垠,由一個主界面、八個次級界面,以及無數小界面組成。據吾所知,鬼族世世代代所生存的界面,名爲豐都界,是無數修者隕落之後的必去之地。”
“吾曾聽聞,在魔域當中,豐都的鬼修最爲龐大,過度的膨脹便引來了兇殘的爭鬥,小小的一個豐都界,竟分十殿,統領這十殿的傑出鬼才,稱十殿君。”山河在鼎又沉默了許久,似拼湊着記憶:“十殿君擁有不同的能力,千百年來從未停止攻伐,都想一統豐都。在殘忍的廝殺中,鬼修數量銳減,爲保持戰部的數量,十殿君便踏足其他界面,以瘋狂的屠戮換取更多的鬼修。”
楊無錯忽然重重的嘆口氣,蒼生界,流沙境,魔域,豐都,似乎只要有修者的地方,即便沒有聖邪之爭,戰鬥也會始終存在,更會延續至世世代代。
“據說,曾經的青囊出身醫術世家,似乎姓華,一生便只求懸壺濟世,極有聲望。但是,在十殿君的屠戮當中,醫術通玄的青囊並沒有保住性命,成爲了鬼族的一員。”山河在鼎頓了頓:“在這之後的數千年裡,似乎便沒有她的任何消息,畢竟化成了一個小小的陰魂,誰又會在意?”
“後來呢?”山河在鼎描述的很簡單,但楊無錯卻好像看到了一幅畫卷,畫卷當中,自己的青娘被人殺死,一縷魂魄無所依託。
“後來,豐都的戰鬥越來越慘烈,已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但一位素無名氣的鬼修,便好像彗星一般迅速崛起,劃破天際。”山河在鼎的語氣變得激盪起來,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吾聽聞,她崛起於往生湖畔,手持九根鬼針,歷大大小小數百餘戰,無一敗績。她的突然崛起,甚至讓十殿君都感到了不安,聯合起來前往往生湖畔,想要將之徹底覆滅。”
“據說,這一戰打了三天三夜,最終的結果讓所有魔域的修者都不敢置信,那便是這素無名氣的鬼修,憑藉區區九根鬼針,竟打得十殿君個個臣服,奉她爲帝!”山河在鼎語氣急促:“後來她自己報出了名諱,青囊!”
“好!”
楊無錯忍不住吐出一個字,山河在鼎所說並不詳細,但想想青囊孤身一人竟能打得十殿君臣服叩拜,那是何等的英姿颯爽,何等的豪情萬丈!
“鬼帝青囊掌管豐都後,立下幾條規矩,其中一條便是善惡到頭終有報,若修者生前行善,素有陰德,便留其根器,踏入輪迴之際給他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若是生前作惡,便要在豐都經受酷刑,方能踏入輪迴。”
山河在鼎聲音裡帶着些許的茫然,不太確定的說道:“青囊似乎對界面之主並無興趣,
平息了豐都的戰亂便不知所蹤。她雖不在,但十殿君同心協力,豐都日漸強大。同時,豐都的強盛,引起了魔域的覬覦,原本豐都的內鬥,又演變成界面之爭。只是,每每豐都面臨滅頂之災之際,青囊便會出現,從容化解。”
“再後來的許多事,吾便不知,只知道隕神界與魔域爭鬥開啓,鬼帝青囊偶然現身,便會對隕神界造成巨大的打擊。隕神界的幾大勢力,對之恨之入骨。”山河在鼎語氣緩和下來:“後來的事情你便知道了,隕神界與魔域決戰於隕神,鬼帝青囊被山河臨鼎封印。”
“催動山河臨鼎封印青囊的,姓甚名誰?”楊無錯握緊了拳頭。
“年代久遠,吾已記不清……似乎,與她戰鬥的……楊堅?”山河在鼎困頓的道:“吾不確定。”
“楊堅。”楊無錯將這個名字重重的咬了兩下,冷笑道:“天府,楊家。”
“吾也想問你。”或許沉寂了數千年,山河在鼎也有點八卦:“你的符文之術,出於青囊之手,能將這套功法傳授於你,她與你,又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娘。”楊無錯毫不猶豫。從血緣上說,青囊不可能是他的孃親,但她爲自己付出的一切,只怕孃親都做不到。話說回來,跟青娘比起來,自己的親孃除了生了自己,拋棄了自己,爲他又做過什麼?
“看來你對這些一無所知。”畢竟存活了這許多年,從楊無錯的一句話上,便能判斷出他的心思:“吾勸你,想要得知青囊來歷,不如前往豐都,往生湖畔。不過,以你現在的修爲……還不夠。”
“豐都界,我一定會去。”將這個界面牢牢地記在心裡,楊無錯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又道:“我從多處獲悉,當年隕神界與魔域的大戰當中,魔域九霄被當做叛徒;而你也說,那是一個讓聖邪兩道又氣又恨的勢力……又是怎麼回事?”
“你身上的魔血便是九霄,你不知道?”山河在鼎問道。
“我有記憶之後,便在蒼生界。”楊無錯回答的也老實:“這滴魔血,是我征討次級界面的時候覺醒。”
“難怪。”山河在鼎又沉默了許久方纔開口:“武身拼魂,魔修燃血,能將武魔修煉到你這個地步,據吾所知少之又少。不,你還兼具佛、鬼兩族功法,符文以道爲基,具妖族變化之術,生儒家助力之功,又存龍血之力……你……你……你……”
說到最後,山河在鼎的聲音已早已不淡定,從廣義上的角度來說,楊無錯竟是聖邪八宗的集合體,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魔域九霄是怎麼回事?”山河在鼎說着說着竟把話題扯開了,楊無錯提醒道。
“吾不知。”山河在鼎急促的回了一句。
“不知嗎?”楊無錯眯縫了一下眼睛。
“吾已經跟你說了太多,而此時妖帝橈尚未封印。”山河在鼎提醒了楊無錯一句,又補充道:“吾能夠告訴你的是,當年與隕神界修者大戰,最終又出手重創了冥殿殿君,使得魔域潰敗的那位九霄統帥,名爲……葬天!”
“葬天嗎?”楊無錯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