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經過一夜恢復的楊無錯神清氣爽,留李少帥與貓女在空間紋戒中修煉,他結清客棧費用後,將清瘦的面孔隱藏在巨大的黑色斗篷之中,緩步踏上了前往天機門的路途。
這幾日楊無錯一直沉浸在對空間之力的探索之中,對周遭的事情並不是如何關注,但畢竟此處靠近天機,這一路走一路細心留意,也聽得了不少消息。
幾天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楊無錯卻感覺到整個蒼生界都瀰漫着風起雲涌之勢。
之前,天機門還是暗中派遣使者,以山河陣鼎作爲威脅,要求凌霄劍宗以及其他勢力對抗無我寺,而隨着如是禪師、厲天行到達天機門,羅煙似乎意識到凌霄劍宗使用緩兵之計,目的是換取一些時間拖延她的計劃。
對此,羅煙的做法更爲犀利,三日前廣發誅魔帖,要求蒼生修者即刻啓程前往天機,一同商討覆滅無我寺的大業。這類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傳言說,天機門已經徹底投靠了魔域,意圖將楚天舒、寧無雙等高手引去天機,一網打盡。
當然,這些消息都是楊無錯聽來,其中的真實性無從考據,但所有的風雲驚動都指向一件事,那便是天機態度強硬,決意與無我寺一決雌雄。
離開小鎮之後,爲了保持充盈的魂力,楊無錯並未使用龍天八部,而是緩步而行,兩個時辰後,當靠近天機門那巍峨的宗門之際,卻看到在山腳下的空地上已經駐紮了不少戰部。
從這些戰部的行裝上看,並不屬於同一勢力,可見也都是得到天機門的誅魔帖子,從四面八方或是趕來支援的各大勢力。楊無錯並未隱藏行跡,而他黑色斗篷早已成爲了標誌性的裝束,不少戰部紛紛側目,看向楊無錯的目光當中充滿着複雜。
在這些人眼裡,或許覺得楊無錯多少有些可惜,年紀輕輕的絕頂天才,龍騰於青陽,馳騁於蒼生,但這等榮耀沒持續多久,便遭到了天機門這個龐然大物的打壓,這也從側面證實,不管一個修者多強,始終拼不過所謂的底蘊。
人羣中不乏有當日爲求見楊無錯擁堵在寺門口的修者,對於他們的沉默,楊無錯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想法。蒼生界,本就是強者爲尊,無我寺崛起之時,這些修者蜂擁而至,但危難之際,卻少有人伸出援手,或許正應了那句話,朋友縱滿天下,拔刀又有幾人?
隨着時間的緩緩推移,楊無錯將這些戰部都拋在身後,臨近中午之際,他來到了天機門的腳下。擡頭看去,精緻的青石臺階一路蔓延,山腰之上,天機門內琴聲悅耳,朗朗書聲俱都瀰漫着儒家聖地的氣息。
輕摸了摸食指上的空間紋戒,楊無錯淡然一笑,不管天機門存了什麼樣的心思,隕神界已經介入,雖然不知道隕神界的那些修者什麼時候會露面,但毫無疑問,只要自己不屈抗爭,便終有生機。
“寶清。”嘴裡吐出魂牽夢繞的兩個字,踏上臺階的那一刻楊無錯覺得腳步似有些顫抖,深吸口氣平定了躁動的魂體,楊無錯一步步堅定的朝着天機門而去。
長階的盡頭,山氣環繞間,天機門那歷經千年的山門便出現在眼前,在山門的左右兩側雕刻着巨大的“琴棋書畫”儒門四寶,正對着門庭是一尊大儒的雕像,這位大儒正是天機門的創宗者,與劍聖無涯齊名的儒門孔聖。
或許是因爲誅魔帖發出之後,這幾日有不少修者到來,整個天機門顯得肅穆莊嚴,門口十幾個門人穿着天機門的宗服,迎接各路來者。楊無錯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十幾個人不算多,但他佛眸早已捕捉到,在天機門的四周,
數百修爲至少在武師以上的門人嚴陣以待。
宗門弟子與戰部武者終究不同,生在宗門之內,只要稍有天賦便有取之不盡的資源,而且宗門底蘊又非各大家族可比,因此這數百人若是動起手來,其殺傷力甚至要比楚天舒的血衣龍衛還要強上三分。
從這些明裡暗裡的佈置上,也可以揣度出天機門的一些端倪,他們的確是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當正午的陽光散落在身上,楊無錯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他拍了拍因久行而有些輕微麻木的小腿,邁步走入守門弟子的視線。
“來者何人?”爲首的守門弟子目光有些愕然,從裝束上他已經判斷出這可能就是名震蒼生的楊無錯,但他言語中還是帶着疑惑。因爲他不太敢相信以楊無錯區區一個尊者的修爲敢前來天機門,而且還是孤身一人!
“既已猜出,何須再問。”楊無錯聲音平靜,揹負着雙手微微擡頭:“青陽楊家,無我尊主,無錯!”
“嗡!”
也不知是旁人出現了錯覺還是如何,便之覺得隨着楊無錯亮出身份,這方空間出現了些許的震盪,便如水中泛起漣漪,將他的聲音一圈圈傳揚出去,直抵天機門深處。
“刷、刷、刷!”
楊無錯聲音落下沒多久,便察覺到數道人影橫空而落,天機門的數位長老幾乎同時出現在門口。這些長老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楊無錯也並不認識,只有那位於九歌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楊無錯淡笑點頭。
“你真敢來?”於九歌看着少年那平靜的目光,臉上似浮現出一抹複雜的情緒,低聲問道。
“我有何不敢?”楊無錯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楊某此番前來,只需要一個說法,如果天機門能列出楊某必死之罪,無須費盡心機弄什麼誅魔大會,楊某自裁便是。如果天機門是爲了一己之私,想要置楊某死地,別說楊某不答應,恐怕蒼生無數修者也不會答應。”
於九歌沉默,周圍天機門以及聞訊而來的其餘衆修者聽到這話後,心裡頗有些凜然。面對天機門這龐然大物,面對九個實力俱都在六脈尊者以上的長老,楊無錯竟能夠不動聲色,侃侃而談,單這份氣勢已有強者之姿。
“哈哈哈,楊兄弟,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我兄弟便是有緣!”宗門口靜寂了片刻,便看到天外飛來一道流光,卻是楚天舒穿着帝皇龍袍,腳踏長劍破空而來,強者之姿盡顯無疑。在他身後,背後生出金色雙翼的霜葉夫人出塵脫俗,落地之後對楊無錯輕點臻首。
“楚大哥,嫂夫人。”上次在無我寺與楚天舒見過,但那時候諸事繁雜,根本沒時間多說,此刻再見到這位蒼生帝王,楊無錯流露出笑容:“小弟四處惹是生非,又給楚大哥添麻煩了。”
“你我兄弟,說這些做什麼?”楚天舒大笑,生怕自己的聲音別人聽不到:“你也知道,楚大哥這人從來是幫親不幫理!區區一個天機門罷了,大哥跟你一起把它連根拔起!”
“楚皇,還請自重身份!”當着天機門長老的面說要將天機門連根拔起,就算他是帝皇,就算他是宗主,天機門的長老有如何能夠不怒?一位身材矮小的天機長老怒聲呵斥。
“老混賬,你他媽……”
“天舒!”楚天舒從來不是什麼善類,正要破口大罵,霜葉夫人卻是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微微對天機長老行了一個萬福,笑道:“天舒生性便是如此,諸位長老無須放在心上。適才我楊家兄弟也說,他此番前來便是需要一個說法,如果天機門能列出他的必死之罪,且得到天下修者認同
,他便自裁,天舒與我,只會拍手稱快。”
霜葉夫人審時度勢,先禮後兵:“但若是一宗宗、一條條說清之後,卻是天機爲一己之私要殺我楊家兄弟,或是聯合魔域要對蒼生修者不利,別說我楊家兄弟要對天機復仇,大夏帝國舉國之力,也要與天機拼個魚死網破。”
“霜葉夫人,天機門的誅魔大會,你是前來示威了嗎?”霜葉夫人的言語不算客氣,爲首的一位長老面沉如水,冷哼道:“如果楚皇被私人情感所左右,置蒼生於不顧,那天機門又何須費盡心力守護山河陣鼎?”
霜葉夫人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這天機門的長老巧舌如簧,竟來個惡人先告狀。
“楊某本就是爲討公還道而來,說這些廢話毫無意義。”蒼生聖道修者講究“師出有名”,這等大勢力之間的爭鬥都希望自己能站到道德的制高點,所以會不惜脣槍舌戰,但對楊無錯來說,這些流於表面的東西根本就是浪費時間:“青陽一戰,司徒萱與楊某打成平手,便叫她出來,冤有頭,債有主,楊某便當着天下修者的面,看看天機門的浩瀚能否再展神威!”
當面斥責天機長老說的都是廢話,後面言語之中更是直接挑釁天機門至寶之一的浩瀚,楊無錯的這份狂妄讓楚天舒撫掌大笑,讓天機門人既有些震驚,又頗覺得楊無錯不自量力。四外也有不少趕來看熱鬧的各大勢力強者,見楊無錯在宗門之內面無懼色,卻又不得不豎起大拇指。
“教訓你這個狂妄的邪道魔徒,又何須司徒傳人出手,老夫願意領教高招!”之前說話的那位矮小長老按捺不住怒意,縱身而起便要對楊無錯發難。
“阿彌陀佛。”這矮小長老剛要動作,天機門院落當中傳出一聲的佛號,便看到沖天的妖氣蒸騰而起,半空之中出現一個面色祥和卻渾身妖異的白衣僧人,這僧人腳踏蓮華,於空中合掌,笑道:“楊居士是邪道魔徒,小僧卻是邪道妖徒,百里長老若想過招,小僧奉陪如何?”
話音未落,那白衣僧人背後綻放大光明,一尊由妖元凝成的菩薩顯得無比詭異。
“進階了嗎?”早在聽到那聲佛號之際,楊無錯便知道是如是禪師,感受到他的妖元似乎又壯大了幾分,楊無錯喃喃道。
“楊居士,小僧有負所託。”如是禪師淡然一笑,道:“在天機三日,小僧與厲師兄百般求見,始終未謀司徒傳人一面,在此白白浪費時間。恩恩怨怨既難化解,小僧便與居士黃泉偕行。”
“正有此意。”楊無錯的回覆更加冷漠,司徒萱不願現身,那就逼得她現身,金燦燦的黃金三叉戟從佛眸中透射,楊無錯握住金戟,一股血肉相連的感覺登時蔓延心頭,涌動的符文之力從眼眸中瘋狂蠕動,待楊無錯渾身金化之後,如鎧甲一般嵌入他的肉身當中!
“這股魂力……六脈尊者?”楊無錯先後使用金剛不壞體與青囊符文之後,他的氣勢提升了三個品階不止,楚天舒總是見慣大風大浪,還是忍不住被楊無錯進階的速度震驚!
“楊家無錯在此,誰敢與我一戰!”踏入三脈尊者之後,楊無錯始終沒有真正與人大戰,此刻金戟在手,金色焰火徐徐燃燒,蒸騰的戰意直衝霄漢,一股不死不休之氣勢目不可見,卻沉甸甸壓在衆人心頭!
“這是!”楚天舒再次悚然而驚,從楊無錯爆發出的氣勢當中,他感受到了連邁入宗主的他都沒有形成的“魂意”!楊無錯的魂意簡單、純碎,那便是一個字,狂!
雖有千萬人,吾戰矣!
無錯身可死,狂意不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