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從楊帆口中竟得知了關於楊丹心的一些隱秘,算是有些意外收穫,雖說楊帆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楊丹心的部從,但楊無錯也並未完全相信。簡單的閒聊幾句,確認從楊帆那裡再也打探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之後,楊無錯裝作魂力受創,顫巍巍的結跏趺坐,調息恢復。
其實,在這第七界中有古木源源不斷的提供能量,掌握着生死輪迴之力的楊無錯又豈能受到什麼創傷,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驗證一下楊帆是否會出手偷襲。這番調息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中途楊無錯徹底散開了魂力,多次給楊帆出手襲擊甚至的確能夠擊殺他的機會,但楊帆從始至終老老實實站在那裡,並未有任何波動。
“少主。”楊無錯百般試探終究無果,等他睜開雙眼之際,楊帆抱拳跪在地上,低頭道:“楊帆一生效忠楊帝,屈從天府楊家實屬無奈之舉。今日楊帝后人歸來,楊帆肝腦塗地,亦不敢再有二心。”
楊帆這番說辭顯然是看穿了楊無錯的試探之意,楊無錯對楊帆漠然一笑,根本沒有開口。不知爲何,楊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從他的笑容中楊帆似讀懂了他的意思,今日暫且信你,若有朝一日你敢違抗,便是天崩地裂的下場。
“楊兄弟!”當楊無錯帶着楊帆從第七界離開,再次出現在蒼生界的時候,楚天舒、霜葉夫人以及蒼生修者早已等的心焦難耐,有些悲觀者甚至認爲楊無錯已經死於楊帆之手,剛看到楊無錯的身影,楚天舒頓時大喜過望,飛身而至。
“楚大哥,兄弟又給你惹麻煩了。”楚天舒眉宇間帶着不加掩飾的關切,這種親人般的感覺卻是楊無錯在太初境從未有過,心頭閃爍着暖流,對楚天舒含笑點頭。
“都是自己兄弟,說這些客氣話幹什麼!倒是你小子,這才半年不見,修爲又落愚兄一大截!”楚天舒哈哈大笑,用力的捶打着楊無錯的胸膛,當他靠近之後,這才注意到楊無錯身後還站着一人,等看清楚那人正是楊帆,楚天舒面色大變。
“無妨。”楊無錯擺了擺手,對楚天舒笑道:“楊家長老楊帆,現在已是我的部從。”
“當真?”楚天舒登時怔住,聽到此話的蒼生修者也全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開什麼玩笑,不管楊無錯再怎麼強,可也終究不過是聖者,但楊帆可是半步帝君之境,憑什麼做你的部從?
楚天舒也是面色疑惑,生怕自己的兄弟涉世不深,被老奸巨猾的楊帆算計,他凝神盯着楊帆看了許久,見後者始終低眉順眼站在楊無錯身後,眉心間隱約有一枚金色的敕令閃爍,楚天舒恍然大悟:“兄弟,你的符文之術又進階了嗎?”
“因緣際會進階符聖,倒是能夠爲嫂夫人重新修改天逆,令嫂夫人青春永駐,跟楚大哥攜手白頭。”楊無錯坦然一笑,他聲音不大,但在場修者全都凝神之下,一個不漏的全部被聽到。場內一片譁然之聲,蒼生界數千年來沒有出過符尊,但楊無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進階符宗,這簡直已不能用怪物來形容。
“好,好啊!”楚天舒爲人坦蕩,聞言之下忍不住仰天狂笑:“你家嫂子卻說,這些年我做過最正確的事便是與兄弟結拜,現在看果然不假!走,走,隨大哥先行返回帝宮,咱們兄弟促膝長談!”
“兄弟還有要事與大哥商討,有什麼話稍後再說。”楊無錯搖了搖頭,楚天舒見他面色鄭重,也當即便收起了笑容。楊帆倒也聰明,揮手打出一道空間屏障,將兩個人徹底包裹在內。
“這麼說……兄弟你的意思是要將蒼生修者都帶去誅神聖域?”半盞茶之後,當楊無錯說出天府楊家可能攜雷霆萬鈞之力專爲復仇而來這件事,楚天舒面色陰沉,低聲問道。
“暫時離開,以避天府楊家鋒芒。”事情其實都是因楊無錯一人而起,他知道楚天舒對蒼生界的感情,目光中帶着慚愧,嘆氣道:“人數也無須太多,實力達到尊者境的修者跟我們一同前去,料想天府楊家再如何盛怒,也不會肆意屠戮。待等到這陣風頭過去,我將孤身前往隕神,楚大哥再率領蒼生修者殺回不遲。”
“哈哈,兄弟,你這般和風細雨的與我商量,可是怕我不答應?”楚天舒將眼底的落寞深深隱藏,大笑問道。
“是的。”楊無錯並沒有任何反駁,嘆息道:“無錯便是惹禍的根苗,將蒼生界攪動的天翻地覆……當日在夏宮第一次見面,大哥處理國事一切以百姓爲本,我此番卻要棄億萬生靈於不顧,楚大哥心裡必然不會認同。”
“你只看到了我厚愛百姓這一面,卻沒看到大哥一聲令下,無數人頭落地。”楚天舒似根
本不將這事兒放在心上,大手一揮便算是做出了決斷:“你與嫂夫人先回大夏皇宮等候,愚兄以界面之力分別前往詛咒之地、凌霄劍宗、無我寺,將你昔日的好友親人俱都帶回帝宮……最多七天的時間便能到齊,到時候你只須打通與誅神聖域的聯繫,愚兄宮裡的靈石便足夠咱們到達!”
“如此,那就有勞大哥了。”楊無錯抱拳道謝,雖說楚天舒的痛快答應讓他有些意外,不過楚天舒本就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因此楊無錯也並沒有什麼疑惑。
當下,與楚天舒商量完畢,雙方便分開行動,楊無錯、楊帆以及霜葉夫人先行返回大夏皇宮,楚天舒則是讓朝綾等血衣龍衛就近傳令,舉凡蒼生界達到尊者境以上的修者七日內務必到達蟠龍城,而他本人則是撕裂空間,去通知陽業等人。
楊無錯到達大夏帝宮之後,首先做的一件事便是爲霜葉夫人改進天逆符文,之前的符文僅僅是用一種取巧的手段將輪迴之力進行轉化,多少有些瞞天過海的意思,但此時符修之術進階聖者,又習得無情輪迴之力,改良天你符文對他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
經改良之後,天逆符文的整體效果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無非是增速三成,且附帶了一些空間規則。最讓霜葉夫人喜不自勝的是,楊無錯將蒼生的生死輪迴之力做出轉化,死之力隨着符文的運轉自行消散,而生之力卻常駐在霜葉夫人的識海,不僅能夠滋養肉身,還能使她容顏長存。
雖說最後這個改動對符文整體能力上並沒有太大的增幅,但霜葉夫人還是興奮不已,對於女子來說,無論是帝王貴胄,還是貧民百姓,或許永遠年輕貌美,便是她們一生都在追求的目標。
改良天逆符文並未耗費太多的時間,當天晚上,魂力恢復如初的楊無錯便帶着楊帆暗中離開,施展空間之力來到位於大夏帝國南方的深海。當日與楊威一戰,第七界衍生了不少混沌,而想要將混沌轉化爲第七界的一部分,則需要磅礴的生機!
楊無錯早有打算,大夏帝國與他極有淵源,他自不可能去搶奪那裡的靈氣,極北苦寒之地雖與大夏是敵國,但那個地方終年寒冷,古木根本無法吸收生機。反倒是這處深海,當初魔域入侵之際曾爲虎作倀,海洋當中又具有大量的生機,卻正是合適的場所。
楊無錯與楊帆站在萬丈波濤之上,他當即打開了第七界與蒼生界的空間通道,聖者古木渾身綻放沖天的綠芒,龐大的樹根如同虯龍一般破界而出,順着怒濤蔓延而下,十丈、百丈、千丈、萬丈……當樹根觸碰到海底,竟整整耗費了古木一天的時間!
“譁、譁!”
樹根扎入海底的一剎那,本就波濤洶涌的海面上更是發出劇烈的震盪,澎湃的生機順着樹根瘋狂朝着第七界灌注,似意識到楊無錯將給他們帶來何種災難,一條條水龍沖天,咆哮着衝向楊無錯!
深海帝國也不是沒有強者,如果楊無錯一人前來,一邊要分神照顧第七界,一邊要與深海帝國的修者戰鬥,難免會束手束腳,但他此番帶着楊帆前來,卻少了許多麻煩。楊帆主動承擔了護衛之責,半步帝君的威壓籠罩萬頃波濤,但凡有修者露頭,等待他的便是楊帆的屠刀!
這一主一僕便好像強盜一般,楊無錯將無情之力運用到極致,深海中的能量如海嘯一般噴涌,古木將吸納來的能量進行轉化,將混沌化爲清明!轉眼間,三天時間轉瞬即逝,碧藍的海面上早已被染成了血色,楊無錯的無情輪迴不知吞噬了多少海族的生機,楊帆的長槍之下,同樣也不知多出了多少海族的亡魂!
早在從第二天開始,海族便陸續有修者前來求饒,看着他們可憐兮兮那副慘樣,楊帆甚至都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但從始至終楊無錯根本不爲所動,楊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屠戮!
三日之後,眼看着曾經碧藍的海水徹底變成赤紅,海族億萬生靈竟全部遭了滅族之禍,楊帆算是徹底見證了楊無錯的魔性!
“可是覺得我殘忍嗎?”第四天旭日東昇,整個深海瀰漫着濃烈的血腥氣之下,古木的樹根緩緩從海底返回第七界,楊無錯終於開口。
“不敢。”楊無錯停止殺戮之後,楊帆暗中鬆口氣。當年楊丹心手段同樣爆裂,但絕非似楊無錯這般殘忍,此時楊無錯的施展的手段,似乎更貼近魔域九霄。
楊無錯漠然一笑,所謂不敢,便是楊帆也認爲楊無錯過於殘忍,只是礙於身份不敢承認罷了。楊無錯倒也沒對他過多解釋,古木樹根全部收回第七界後,他並未關閉空間通道,而是站在死氣沉沉的血海之上,散去周身魂力,僅保留了無情輪迴
的感知,淡然開口:“海魂,你亦是無情衆生,我知你能夠聽到。”
楊帆微微一怔,這時候他才恍惚意識到,自己的這位少主不僅修爲驚天,修煉無情之術後,甚至能與草木對話。某種意義上說,山川河流,亦算是無情衆生的一種,沒有人類認知的生命,但並不代表沒有魂力。
“三日內,楊某屠戮深海億萬生靈,罪無可恕。”楊無錯聲音平靜,緩緩開口:“但蒼生封印已破,聖邪兩道修者入侵,深海當中多爲妖修、獸戰,修爲卑微,靈智不開,今日我若不取,他日必爲人所得,於輪迴道反覆沉淪。”
“此番,我將生機吞噬,卻並未斬斷輪迴,楊某第七界中有佛界九品蓮臺普照,般若經、大般若經、金剛妙法出種種微妙之音,沐浴佛恩之下,有朝一日機緣成熟,這些生靈大徹大悟,便能脫離第七界束縛,往生他界。”楊無錯頓了頓,又道:“第七界中尚存有無情衆生,若能得血海滋養,這些生靈中亦有可能與無情衆生聯合,化身爲人,得不滅血肉之軀。”
楊無錯說得這些東西頗爲晦澀,但解釋起來也十分簡單,當初夭夭曾說過,無情衆生想要化爲有情,其中一條便是要有精血。楊無錯此番大開殺戒,血海已成,精血自是無數。他已血海澆灌無情,第七界中又散落着無數冤魂,若是真能夠大徹大悟,這些被他殺死的生靈便有機會踏草而生。
“楊某以天道宣誓,所言非虛。”楊無錯伸出三根手指,最後道:“三息後,第七界將關閉,是入是拒,在你一念之間。”
楊無錯神色無比認真,楊帆在一旁卻是睜大眼眸,與深海對話,這種事若是被尋常百姓聽到必然認爲楊無錯是瘋了,但楊帆卻不這麼認爲,一直等楊無錯解釋清楚,他才隱隱約約的弄清楚,這位少主雖嗜殺,但卻不是濫殺無辜。
“譁!”
楊帆正在思量,三息時間已過,原本平靜的海面忽然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隨後海面上巨浪翻滾,潮水涌動,下一刻,一條近乎實質化的血色長龍拖着近百丈的龍軀在空中縱橫咆哮!
“這是……海魂!”楊帆當即怔住!
這深海存在於蒼生界也至少是數萬年之久,萬年的時光衍生出的海魂實力早就超出了帝境!只是,海魂與無情衆生沒什麼兩樣,根本不懂得運用這強大的力量!
“怎麼,是想要奪了我的肉身?”那血龍海魂在空中翻滾奔騰,碩大的龍眸盯着楊無錯,通曉無情魂力的楊無錯當即便判斷出他的意圖。嘴角泛着一絲輕笑,楊無錯搖頭道:“靈智初開,不過蒼生三歲孩童……楊某若是出手,恐怕積累數萬年的魂力,便會點滴無存。”
“嗷嗚——”
似從楊無錯身上感受到了那令他也無法違抗的無情輪迴之力,巨大的龍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哀鳴,隨後在楊帆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血龍海魂舞動龍軀,直接衝入第七界。
順着尚未閉合的空間通道看去,血龍海魂衝入古木身前那從太初境掠奪而來的湖泊,龍軀爆碎,原本清澈見底的湖泊登時被血水染紅,滔滔波浪翻滾咆哮,卻是在楊無錯的第七界中形成血海!
“恭喜少主。”楊帆一個勁兒的咋舌,如楊無錯所說,海魂的靈智現在不過相當於蒼生界三歲的孩子,但楊無錯第七界中有九品、有古木這樣的無情強者,有佛法加持,靈智增長又是什麼難事?或許……只需一段時間,這海龍血魂,也要成爲楊無錯手中的大殺器。
“天府楊家的族長,所衍生的又是何種世界?”其實吸納海魂不過是楊無錯在古木的提醒下的意外之舉,看着自己原本只有五里的第七界竟擴張到數十里,他便覺得豪情頓生,大有衝入隕神與那位名義上是自己外公的天府楊家族長楊堅一戰的衝動。
“楊家族長所衍生的世界名爲大日,取大日無疆之意。”楊帆小心翼翼的回道:“楊家稱霸之後,從未見過族長施展,不過……楊家功法以獲取聖陽之力爲秘法,想來與少主在第七界融合九品蓮臺戰敗我的打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娘……衍生的又是什麼世界?”楊無錯閉合第七界,又開口道。
“楊帝並無任何世界。”楊帆同樣老老實實的回道:“她是萬年不出的神龍武者,據傳聞,族長楊堅的大日無疆無堅不摧,但唯一懼怕的便是楊帝的青龍四象封印。”
“也就是說……我的世界達不到青龍四象封印的程度,便不是楊堅的對手。”楊無錯深吸口氣,因獲得海魂而產生的衝動登時煙消雲散。四象封印他曾領會過,即便到了今天,還是有極大的差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