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管事臉色由綠轉青,寶清賢者等人也是忍俊不禁,楊無錯冷笑一聲,揚了揚手裡的族長令:“我要想吃牛蹄筋還用你動手?只需一句話,老帥便會把他大卸八塊。”
牛管事眼裡怒火沖天,兇狠的盯着楊無錯手裡的族長令,楊無錯下巴上揚,臉上也滿是挑釁。他沒有多說,但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明顯,要麼讓我們進去獸欄選戰士,要麼等着死。最終牛管事恨恨的扭過頭去:“孱弱的神僕大人,我不是怕你,而是敬重老帥!哼,跟我進來吧,也正好讓你看看,即便我族充當食物的廢物,也遠非你可比!”
在牛管事的帶領下,楊無錯等一行人走進獸欄。所謂獸欄是用青石搭建起來的巨大石屋,由於常年不見天日,石屋滿是腐臭的氣息,待宰的獸族吃喝拉撒都在這方空間,單單味道便令人作嘔。
藉着石峰中透射出來的微弱光亮,楊無錯等人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數十條人影,或許因爲都知道是即將被宰殺的命運,這些獸族顯得狂暴不安,尤其是當嗅到人類的氣息後,周身散發出蠻橫的氣息,似要將鮮-嫩的人類撕碎,作爲最後的晚餐。
“吼……”
石屋最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嘶吼,幾個渾身並無半點衣物的獸族瘋狂的踐踏着一位女-性-獸-修。那女-性-獸-修濃密的體毛,壯碩的肌肉,並不缺少力量,可是在這種地方,面對瀕死獸族的圍攻,她的命運也只能是淪爲同伴發-泄-原-欲的玩物。
“幹什麼,幹什麼,都想造反不成?”獸族對某些本能的欲-望有着敏銳的感知力,當看到角落裡獸修那混亂的一幕之際,小王八聲音裡便帶着嘶啞,充斥了一股火焰奔騰的暴戾:“一羣沒用的廢物!都給我站出來!否則別怪英明神武的王霸將軍把你們生生撕裂!”
“吼、吼、吼!”
迴應小王八的是一羣猛獸的嘶吼,這些獸修困在這裡已經多日,強烈的求生-欲-望已經讓他們沒有了任何恐懼。
“找死!”獸吼尚未落下,楊無錯便感覺到小王八氣勢節節攀升,一言不合竟現出本體,周身隱約有金光繚繞,巨大的身軀踏足上前,沉重的盾牌如一座小山般,轟得一聲砸在了一個獸族戰士的頭上。
“咔嘣!”
那並無防備的獸族戰士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落得個頭顱粉碎的下場。小王八哈哈大笑,雙手扯住那獸修的肉身,手臂用力,生生將之撕裂,張開血盆大口將斷肢嚼得格格作響,石屋當中的迴音讓人毛骨悚然。
“還有誰!”一條手臂下肚,小王八威風凜凜,大聲質問。
“還有誰!”第二條手臂扔到嘴裡,墨綠色的血液順着他嘴角粘稠的滴落。等了半晌,獸欄之內並無任何迴應,小王八還有些意興闌珊:“英明神武的王霸將軍說的沒錯,果然都是一羣廢物!哼,廢物們,都給我站好了!運氣好的將被我——英明神武的王霸將軍選中,帶離獸欄,重回部落!”
如果說小王八之前的殺人食肉是嚇得獸族不敢聲張,那他此時的話便是讓他們重燃生機。在獸欄這種坐以待斃的環境下,活着是他們最大的奢望,因此,小王八聲音剛剛落下,一衆獸族戰士便紛紛動作。
“站好,都給我站好!”小王八邀功似的回頭看着楊無錯:“主人,小王八沒給你丟人吧?嘿嘿,主人想要什麼樣的廢物儘管說,小王八……”
“刷!”
小王八聲
音未落,楊無錯猛然覺得一股危機感從上方傳來。他下意識的擡頭,駭然的發現不知道何時,頭頂的石壁上多出了一個黑色人影,相比於其他獸族,那人影嬌小了一些,趴在那裡毫無聲息,便好像跟周圍的黑暗融爲了一體。
石壁上忽然閃過兩道幽幽的黃光,卻是石壁上的獸族戰士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閃爍着殘暴的光芒,沒有看小王八,而是在寶清賢者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終落在了楊無錯臉上。
“主人!讓我來!”小王八根本就沒注意到石壁上還有生物,右臂震動便要甩出手裡的盾牌。
“等等。”寶清賢者眉心透出一縷清風,強行壓制住小王八的動作,不理會小王八的怪叫,淡淡的道:“這個獸修有點意思……她和你手下的巖剛差不多……不同的是,巖剛具有獸族之力卻是人類的思維,而她雖有人類的肉身,卻保留着獸族的本能。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樣的獸修更加危險……”
“我知道你聽得懂。”即便是沒有寶清賢者提醒,楊無錯也意識到這個具有女-性-特徵的獸修似不同於其他的戰士,因此果斷的開口:“我是獸神神僕,這次是想選拔一些戰士組建戰部。信我,下來帶你走,不信我,請便。”
楊無錯並沒有用吩咐的口吻進行命令,而是給出了選擇的餘地。那女獸猶豫了片刻,也不見如何動作,身子詭異的向下飄動,拉近一些距離之後,四肢匍匐在石壁上,不願再往下一步。
女獸的謹慎倒也在楊無錯的預料之內,距離的近了些,楊無錯凝目看去,但見那女獸四肢的指甲長而鋒利,堅-硬的青石在她的爪下便好像豆腐一般,使得指甲深深嵌入以保證她能穩穩地附着石壁。
再細看,除了外翻的兩顆小獠牙以及趴在石壁上如同貓一般的姿態之外,這女獸便再沒有任何獸族特徵。一張小臉如雕刻而成,一頭凌亂的短髮精明幹練,呈小麥般的皮膚上故意沾染了許多黑色的淤泥,上身和下-半-身裹着一堆髒兮兮看不出模樣和材質的東西作爲遮擋,細看之下竟具擁有如人類女-性-般完美身材。
“還要再考慮一會兒?”楊無錯挑眉一笑,隨即也不理會,吩咐道:“青木,巖剛。”
“明白!”青木和巖剛應了一聲,跨步而出,遊走在獸族戰士周圍。他們有過多次與獸族戰鬥的經驗,從體型與流露的氣息上便可大致判斷這些獸族的戰力,由他們初步篩選再合適不過。
不多時,被選中的獸族戰士帶着絕處逢生般的狂喜奔跑而出,小王八攔住去路不讓其輕舉妄動,楊無錯對寶清賢者點頭一笑:“賢者,有勞了。”
“嗯。”寶清賢者輕輕的嗯了一聲,素手捏了一個精妙的法訣,眉心處那如清風和煦的魂力飄飄蕩蕩飛舞而出,在虛空中凝成一個巴掌大小的玄奧輪盤。寶清賢者雙手法印變幻,那輪盤彷彿充滿了靈性飛速旋轉,楊無錯真切的感覺到,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線,將他、青木以及選拔出來的那些獸修一起,緊緊的連接在輪盤之上。
楊無錯深吸口氣,寶清賢者告訴過他,每個人其實都有一條看不見的命運之線,這條線連通了過去、現在、未來三生,她的命運輪盤能預測到某一階段的命運走向。
人與人的命運是不同的,同一件事,同樣的起點,同樣的資源,不同的人去做,有人成功,有人失敗。不是天道不公,而是每個人都不同的命運,不同的業力。若是一羣人聯合起來去做一件
事,就是將大家的參差不齊命運集合到了一起,這是共業。
寶清賢者現在所做的,便是通過命運輪盤引出即將組建的這支戰部的共業,推衍成敗天機。寶清賢者的氣息若有若無,恍惚間楊無錯便覺得眼前光影反覆,看不真切。
“賢者,結果如何?”當命運輪盤緩緩散盡,見寶清賢者面帶疑慮,楊無錯忍不住問道。
“龍吟虎嘯,異象叢生。”似耗費了不少氣力,寶清賢者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擡頭看着楊無錯的目光,咬了咬嘴脣道:“簡單來講,吉中兇,兇中亂,難以預知結果。”
“不是大凶便好。”本以爲楊無錯會對這樣模棱兩可的推衍結果失望,卻沒想到他朗然一笑,傲然回頭看着牛管事:“這些獸族戰士,我要全部帶走,開門!”
“嘿嘿……”牛管事幹笑兩聲,推開了緊閉的石門。
“都聽好了!出去之後不許亂吼亂叫,若是嚇到了我家主人,別怪英明神武的王霸將軍砸碎你們的腦袋!”不用楊無錯吩咐,小王八自覺地承擔起了組織任務,而那些死裡逃生的獸族戰士自是興奮不已,跟着引路的青木朝外走去。
當數十個獸族戰士走的差不多了,楊無錯有意無意的擡頭看了一眼在石壁上猶豫的女獸,轉身的剎那捏了一個法訣,眉心處金光如海濤般匯聚,一點金芒迅若流星,倏然射向女獸。
同一時間,本就戒備的女獸眸子當中昏黃精光暴閃,凌亂的頭髮根根倒立,耳畔只聽到輕微的風聲,甚至都看不到那女獸如何動作,一道黑影便飄然落地,一股凜然的殺機死死的鎖定在楊無錯身上!
寶清賢者不知道楊無錯爲何突然會出手,微退一步擋在楊無錯身前,手裡隱約有清風飄動,暗做準備。寶清賢者微微皺眉,這個女獸的肉身之力大概只有三千斤左右,可也不知道爲何,這個行動迅捷,如同貓一般的女獸,竟然會給她形成如此危險的感覺。
相比於寶清賢者的謹慎,楊無錯膽子倒是夠大,拍了拍寶清賢者的肩膀,緩步而出,真切感覺到女獸全身繃緊,只要讓她意識到了危機,只怕她會毫不猶豫的將楊無錯撕碎。
“貓女?姑且這麼叫你,你看到了,我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楊無錯並無任何防備,坦然的道:“成爲我的部從,我帶你離開這裡——至少,你能擺脫淪爲食物的命運。”
貓女雙足後退了半步,忽又停住。
楊無錯也不再說話,靜靜等待。之所以楊無錯想要將貓女收爲部從,是因爲武者戰部各司其職,用獸族戰士組建戰部,戰鬥力固然能足夠強悍,可缺少這種天生的黑暗殺手畢竟不算完美。
“當然,如你不願,我亦不會勉強。”等了半晌見貓女還是毫無反應,楊無錯眉宇間多少帶着一點失望,衝着貓女微微一笑,揮手帶着衆人朝獸欄之外而去。
楊無錯的腳步很輕,很慢,無奈放棄的背後多少還是存有一絲僥倖。就在他們已走出獸欄,厚重的石門即將閉合之際,一團黑霧如幽冥鬼影一般衝了出來。正午的陽光似讓貓女有些不適,她站直了身體,後背緊緊貼着石壁,右手遮擋眼簾,用一種極爲生澀,特別異樣的音階斷斷續續的道:“帶……我……”
楊無錯長鬆口氣,大步前行,貓女蹂身跟上背對楊無錯倒行,幽黃的目光凌厲的盯着四周。對她來說,目前能勉強信任的只有楊無錯,對其他人充滿戒備,這是獸類的本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