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一家高級的壽司店裡,林語嫣坐在包間,望着喬楚喝着清酒已經整整十分鐘了。
這十分鐘裡,喬楚一句話也沒說。
從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龍花龍月就坐在包間裡最遠處的榻榻米坐位上,兩人默默吃着壽司,時不時看林語嫣和喬楚的方向一眼。
喬楚沒有請她們出去,相反爲了讓她們對林語嫣寬心,主動爲龍花龍月她們加了一張小木桌。
林語嫣自然是沒有吃壽司,她只是吃了一碗日式拉麪。
吃飽後的她手裡端着杯大麥茶,已經有些百無聊賴了。
她都準備好做喬楚的傾聽者了,沒想到來了後她就這樣像個木偶人坐着,連句話也不敢說。
這失戀了還可以隨意勸對方兩句。
可這親人離世了,她還真不敢亂說話。
就怕哪裡說的不對,讓對方聽了更難受。
這頓飯吃的是特別壓抑。
眼見喬楚將最後一杯清酒滿上後,林語嫣好不容易找個機會說道:“需要再來一瓶清酒嗎?”
喬楚沒有看她,只是點了下頭。
林語嫣一回眸,龍花已經走出去叫服務員了。
“時念告訴我,老爺子在走的時候一直不肯閉眼,因爲沒有見到我……時念說,她實在不忍心,就替我將老爺子的眼睛合上了。時念還說,她給我打了兩百五十九次的電話,沒有一次打通。她說她不想再做我朋友了,說我對老爺子太無情。”
喬楚終於肯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林語嫣就這樣靜靜的聽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她是想問的,想問喬楚當時在哪,爲什麼就一直不肯開機?
但喬楚已經因爲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而悔恨,她不忍心再施壓去責備他。
說到底,她又有什麼立場去責備呢?
反倒是時念更有立場去譴責喬楚,因爲時念和喬楚的父親是有感情的,在時念心中,喬楚父親對於她而言不僅是一位長輩,也是她過去的老領導。
林語嫣的一言不發,喬楚也沒有什麼反應,他繼續說着他心裡的話:“老爺子生前對不起我媽,死後卻讓我虧欠了他,讓我帶着對他的內疚一直活着,也許他該高興了,至少在過去,我總是不願意理他……如今想理他也沒機會了。”
他的語氣中沒有過多的傷感,有的只是淡淡的遺憾和惆悵。
談論的更像是一位故去的朋友,而不是他的父親。
林語嫣依舊安靜的聽着,還是一言不發,當個合格的傾聽者。
等到清酒上來後,喬楚又給自己滿上了,一口氣喝下一杯。
這時候,他擡眸好好看了林語嫣一眼,望着她這張老婦女的臉,難道出現了一絲嫌棄表情:“你幹嘛易容成這樣?”
這話題一轉,林語嫣順勢接話:“因爲我老是遭人迫害,需要時不時的易容保護自己。”
說實話的同時還帶着一絲調侃,喬楚笑的有些沒溫度:“又有誰要殺你了?”
她聳了聳肩:“那可不,你玩失蹤的這段時間,我依然過着上跳下竄的生活。”
“你是竄天猴嗎?”
林語嫣搖搖頭:“我哪有猴子的那種好福氣,我連豬狗的生活都不如那……”
龍花拿筷子的手僵住了,心想着太太爲了勸慰人還真捨得拿自己開刀。
龍月撿起夾掉的壽司,假裝繼續淡定的吃。
喬楚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語嫣說道:“用不着這麼貶低自己,誰不知道你活的很幸福,冷爵梟也寵你,我相信是個女人應該都很羨慕你的生活。”
林語嫣不以爲然道:“一般人看不見真相也就算了,你也這麼說,會不會太諷刺我了?”
“我這動不動被人綁架遭人暗殺的,能夠還活着,一定是祖上積德,或者上輩子是個好人,你怎麼能憑光鮮亮麗的外表現象就對我的生活一概而論,誰生活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林語嫣喝了口大麥茶,語氣算不上多感慨,但能讓人聽出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