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的北面靠近黃河,西北連接濟陰,東北便是東平。當是時,青州黃巾反賊在任城造孽,兗州與冀州接壤的東平地面上也不是很太平,時有黃巾反賊出沒。東平離東郡不太遠,在東郡附近的村莊時時被黃巾反賊率隊掠奪,百姓流離失所。
天逐漸轉黑了,天上的最北處出現了一顆啓明星。
“林先生,天快黑了,我們是否停下來休息?”負責護送林若安全抵達曹營的不是別人,正是許褚,他拍馬上前十分客氣地問道。
林若擡頭看着前面有一個村莊,此刻村莊裡燃起裊裊炊煙,飯菜的香味若有若無地飄過來,趕了一天的路,林若確實餓了,當下說道:“我們到前面村莊便停下來休息。仲康,你先到前面去看看。”
“是,先生。”許褚點頭說道。他說完揮手,招來十個人拍馬朝村子裡奔去。
林若下令原地等候許褚等人回來。
不過片刻,許褚便回來了,與他一起回來的除了十來個壯漢,還有一個老者和幾個年輕人。聽許褚介紹,這老者便是這村子裡的村長,而這幾個年輕人是村子裡僅剩的勞動力了。老者朝林若微微地鞠躬,然後恭敬地介紹村子裡的情況。
這村子叫李家村,村子裡都是姓李的人家,沒有外姓。前些年村子還有些人,這些年因爲戰亂等原因,村子時時受到山上的土匪打劫,村子裡的壯漢已經被山賊抓得差不多了。日子過得很苦哈哈的。
“這位先生,你們一共多少人?”老者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看了一下說道:“二十二人。村長,我們絕不是土匪,只是過往的路人。想借貴村暫住一宿,不知道村長是否能行個方便?”
老者看了看林若隨身攜帶的馬車,又看了看林若身邊跟着的二十一魁梧的漢子,似乎在思考什麼。他好一會說道:“你們真的不是土匪?”
林若見老者一再擔心自己這羣人是土匪,心裡不由覺得好笑,看來這些人是被土匪嚇怕了,因此笑了笑說道:“我們真的不是土匪。我們要是土匪,還會站着這裡和你說話嗎?直接進村子裡搶東西了。”
老者這個時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旁邊一個長得十分結實的小夥子看向林若說道:“先生是做什麼的?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護衛?”
旁邊的典韋忍不住發火幾乎用吼的聲音說道:“俺家公子是商人,身邊帶十幾二十個護衛算什麼?你們不願意收留俺們住就算了,囉嗦那麼多做什麼?”
林若見典韋這樣子,當下忍不住說道:“典韋,不可亂言,嚇了老人家和這幾位小兄弟。”林若說着忍不住瞪了典韋一眼。
“這兄弟長得……你們真的不是土匪嗎?”老者再次問道。他臉露畏懼之色看向典韋,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林若苦笑地說道:“我這8兄弟,雖然長得有些嚇人,心確實十分的好的。他絕不是土匪。”
“爹,我看這先生是好人,不過這黑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另外一個小夥子忍不住說道。
其他的人表示贊同這個觀點。
典韋當下跳起來說道:“俺典韋怎麼就不是好人?俺可是一個大大的好人。不信……不信,你可問俺家公子。”
“你這黑廝,你不能少說兩句?”許褚忍不住說道,“各位鄉親父老,某可以擔保,這黑廝不是土匪。我們這行人裡絕不會有土匪。”
“哎……幾位見諒,不是老漢我怠慢客人,而是最近土匪鬧得厲害,我們不得不妨。你們要想進村子裡,可不可將手中的武器交出來,待你們離開村子,我們纔將你們的武器還給你們。這樣可好?”老村長忍不住說道。
林若當下眉頭不由地緊皺,這要求太過分了。就在這個時候,林若放眼看了一下跟過來的幾個漢子,這些年輕人年紀雖輕,可是一個兩個虎口上都有一層厚繭。很明顯,這厚繭絕對不是上山下地能留下來的。那麼說明,這厚繭應該是練武之人才有的。
林若再看這些年輕人,眉宇間沒有百姓該有的淳樸,竟然有些許的暴戾之氣。
“喂,你這老頭,俺身爲先生的護衛,豈可兵器離身?”典韋當下暴跳如雷說道。
“老村長,某家與這些兄弟是先生護衛,絕不可能將兵器離身。還請老人家見諒。”許褚當下忍不住說道。
林若呵呵地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不進村子裡了。仲康,你等下那些錢和老村長,進村子裡沽些酒食來。我們今夜便在這裡露營,就可以了。”
“是!”許褚當下隨即說道。帶着幾個兄弟隨着老者進了村子去沽酒買食物。
剩下的十幾個人一起動手支起了五個帳篷,林若住的主帳篷被圍在了中間。
林若躺在剛鋪好的臥鋪上,望着帳篷頂,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有些亂,這村子透着古怪,天生有些敏感的林若覺得不安起來。林若想到了什麼,不由地站起來,對旁邊的典韋說道:“小點點,借七個銅板過來。”
典韋摸着頭看向林若問道:“公子,你要錢做什麼?”
“借來,你就知道了。”林若白了典韋一眼說道。
典韋從懷裡摸出了七個銅板遞給林若,林若接過銅板,便將銅板放入掌中,雙手握起,閉目嘴裡不知道念些什麼,搗騰了一會,便將銅板放落臥榻,銅板落下後,林若看着銅板成的卦象,眉頭皺如川字。
“公子,你是在算卦嗎?你啥時候學會算卦的?”典韋忍不住嘀咕問道。他還是第一次見林若算卦,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林若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道:“以後你會見到更多的。此事不可與外人提及。”
“是!”
夜色已經深沉。
五個營帳裡,已經熄滅了燈火,只有外面的還燃着熊熊篝火,在營外,一名穿着布衣的漢子拿着刀,臉靠在了酒罈子上睡了過去,翻到的酒罈子,酒留了一地。
遠處傳來時遠時近的狼的嚎叫聲,風吹過樹林的嘩嘩聲。
“吱”地一聲劃過寧靜的夜空,一道白光朝那守夜的漢子飛去,漢子應聲倒地,在地上一動不動。
霎時,營帳四周火光沖天,喊打喊殺聲四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了幾十個拿着鋼刀的漢子,如狼似虎地衝向了營帳。
可是等衆人衝進營帳,要殺人的時候,驚訝地發現,營帳裡竟然是一個人也沒有,領頭的不由驚呼:“上當了,快撤!”
就在衆人要撤出的時候,擡頭便發現,山下自己住的村子,火光沖天,濃煙嫋嫋……
“大哥,你看我們的村子……怎麼辦?村子裡可是隻有老幼婦孺……孃的,中計了。”今天跟隨老村長來的那個青年忍不住哭叫道。要知道,村子裡可是有衆人的父母兒女啊,村子如今被燒,那他們的親人豈不是都遭殃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被放到的守夜漢子,猛地跳起來,看着那羣不知所措的土匪忍不住哈哈地說道:“你們這羣土匪中了我們家先生的計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許褚,他受了林若的命令,在這裡裝醉等這羣人。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還會活着?”爲首的匪徒驚愕地指着守夜的漢子說道。按道理,這人喝得爛醉如泥,中了飛鏢,豈會不死?
許褚將胸口的飛鏢拔了出來,露出了胸口放着的木板說道:“你的飛鏢打在了木板上,在下自然死不了。哈哈,各位不陪了!”許褚說完,躍身跳入林子裡,一轉眼便沒有了蹤跡。
氣得那土匪頭子是暴跳如雷。
“大哥,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如今唯有回去救村子裡的人,那可是我們兄弟的家小。”
“走,孃的,讓老子抓住你們,非殺了你們不可。”
與此同時,隱藏在山頭與村子必經路段一個狹長的坡道上林若等人正翹首以待他們的回軍救援。
“公子,你這計可真毒!”典韋忍不住對林若說道。
林若白了典韋兩眼,問道:“那些村民可控制起來了?”
“都是一些老弱婦孺,都被我們集中到宗祠裡了。現在有五個兄弟看着。”典韋說道,“有幾個人不聽話,俺一時下手重了些,死了。”
“死就死吧!反正是他們暗算我們先的,我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林若當下也不責怪典韋,只是點了點頭說道。
“先生,你看他們來了。”
“來得好快!絆馬索準備好,弓箭和暗器準備好,不殺得你們片甲不留,我就和你們同姓。哼……”林若冷笑地說道。這羣土匪隱藏在百姓當中,應該殺了不少過往的路人,誰會防備整個村子的百姓呢!好手段,可惜你遇上了我林若,林言心。
隨着火把漸漸的靠近,林若揮手,前面的絆馬索拉直,一聲馬兒的長嘯聲,領頭的土匪頭子,率了個狗啃泥。緊跟着土匪頭子的那些馬,因爲走得急,也不能倖免於難,一個兩個摔了下來。
弓箭,暗器紛紛射向了那羣土匪,一時間悲鳴聲,呻吟聲四起。
典韋跳了出來,拿着刀揮手說道:“衆兄弟,隨俺殺了這羣土匪!”典韋一聲令下,衆人從草叢裡跳了出來,揮刀砍下摔倒在地的土匪。
林若也拔出了劍,加入了屠殺的行列當中。
十七個殺神,同時出手,沒過多久,讓衆多土匪已經忘記了什麼叫做反抗了,四處飄血,血腥味充斥着整個山道。
林若突然間有些頭暈,這血腥味讓他覺得隱隱作嘔,不由地站起了舉着劍對剩下的衆山賊說道:“投降不殺!”
林若一聲令下,手下衆人也同樣喊道:“投降不殺!快放下武器投降!”
由於賊首已經被殺死,而土匪那些英勇的也被殺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膽小怕事的,聽到投降不殺,當下馬上跪下放下武器,大呼饒命。
林若抹了一下臉上的血跡,忍不住腹中想吐的衝動,對不遠處的典韋和許褚說道:“你們兩個將這些人的武器收起來,然後把他們困起來,帶到村子裡。”
“是!”
村長哆哆嗦嗦地看着一臉冷漠的林若,因爲林若是黑臉,臉上的冷漠不知不覺形成了一股讓人寒入心底的肅殺。
“老村長,你們村子可真是一個良善之村啊!”林若哼了一聲,走上宗祠主位上對着已經有些站立不穩的村長說道。
旁邊的典韋和許褚如同兩尊門神一般,用凌厲的目光掃向老村長冷笑,他們拿刀的手青筋乍現,只有林若一聲令下,村中衆人便被屠殺得一乾二淨。
“英雄饒命啊!英雄饒命啊!”老村長當下癱倒在地說道。
這個時候,孩子的哭聲,婦女的哭聲四起。
林若聽着這些哭聲,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升起了一絲絲的不忍和同情。當下不由嘆氣,他好一會才說道:“將那些土匪給帶進來。”
二十個被捆得如糉子一般的漢子被人推了進來宗祠裡。
“先生,這些人該怎麼處理?”許褚看向林若問道。按他所想,這些人就是土匪,就算不是土匪,也是土匪的家屬,那便是殺無赦的。
林若看向衆人,看着眼前這一片陌生的面孔,他們恐慌地看向林若,眼睛裡帶着絕望,那些孩子一個兩個都躲在母親的懷裡索索發抖。其中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依偎在一個老頭子的懷裡,長着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看向林若,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脣有些發青,估計是被嚇的。
林若走了下去,來到那個孩子的身邊,用手撩開他那凌亂的頭髮,直視他那雙眼睛,好一會看向那個已經嚇得大氣不敢透一口的老頭問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老頭子嚇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旁邊的典韋拿刀指着老頭子說道:“快說,這是男孩還是女孩?”
老頭子趕緊磕頭說道:“這位公子,這位大俠,這位英雄,老頭子就只有這一個親人了,你就放過他吧!你就放過他吧!老頭子我下輩子一定結草銜環報答你,你就放過他吧!放過他吧!”他邊說邊按着那個孩子給林若磕頭。
林若用手將那個孩子扶起來,卻冷不丁被這個孩子張嘴就咬在林若的手臂上,血直流,當時痛得林若眉頭緊皺,旁邊的典韋把刀就要砍這孩子,林若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典韋的手。林若俯身看着那個孩子,問道:“咬夠了嗎?”
那個孩子驚恐地張嘴,丟開林若的手,便要藏在老頭的懷裡,卻被林若抓得緊緊的。
“你叫什麼名字?”林若問道。
“狗蛋。”孩子怯怯地說道,不知道突然間他哪裡來的勇氣,他指着林若說道:“你們是壞人,你們殺了我爹,我長大後一定會報仇的。”
這下子那老頭嚇得是不清,拉着狗蛋說道:“狗蛋還小,英雄千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狗蛋,快給這位英雄賠禮……”
“算了。”林若苦笑地站起來說道。
“其實你們也是貧困百姓,應該知道亂世當中,誰也活得不容易。你們既然爲百姓,爲何還要當起這打家劫舍的土匪?如果今日不是我發現你們圖謀不軌,死的可是我們。你們殺人越貨,卻還要披上善良百姓的外衣,分明是一羣披着羊皮的狼?我想,死在你們這些人手上的來往客商,不乏少數吧?”林若看着衆人冷冷地說道。
衆人一聽,趕緊跪下磕頭饒命。
“公子饒命啊!”
“老爺饒命啊!”
“英雄饒命啊!”
“大王饒命啊!”
“……”
林若冷笑地看着衆人,然後看着那些孩子,最後還是心軟了。
“典韋,我該怎麼辦?”林若望向典韋問道。
“殺!”典韋冷冷地說道。
許褚也忍不住說道:“先生,這些人都不是好人。我們在他們的院子裡和家裡,都發現了來往客商的屍體,他們都將這些人殺死後拿來吃肉,不僅拿了他們的錢財衣物,還要殺死衆人吃肉,如此和禽獸有何區別?”
“什麼?”林若聽到這些百姓竟然殺人食肉,當下差點將今天晚上吃下去的烤肉給吐出來,要知道這烤肉用的肉可是從村子裡買來的,誰知道是不是人肉。
“公子,你若是下不了手,俺替你下手!”典韋說着便揮刀朝那老村長砍去。
林若趕緊抓住了典韋的手說道:“放了他們吧!典韋,他們也是貧困百姓,哎……”
“不行,先生,這些人放了,還會打劫來往客商的。放不得!”許褚當下說道。
“那如何?”
“殺!”
“俺也贊同仲康的做法。”
這個時候,在場的衆人將頭磕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求饒聲和哭泣聲混爲一團了,十分的淒涼。林若心裡更是不忍了,他最後說道:“爲首作惡的那些已經殺了,剩下的二十個漢子,膽小怕事,做不出什麼危害百姓的事情了。況且這些人多少老弱婦孺,殺了他們,我於心不忍,放了他們吧!”
“公子你……”
“先生,不可婦人之仁!”
林若見這兩個人還繼續要殺人,當下不由板着臉說道:“放人。得饒人處且饒人,殺了他們又如何呢?放了別人,有時候,便是放了自己。”
林若揮手示意衆人解開衆人的繩子。
“我今日不忍多殺生靈,放了爾等,若是日後再讓我發現爾等還行這打劫勾當,爾等便如同此桌,我絕不輕饒!”林若說完拔出劍,一劍劈下去,那張供桌頃刻間一分爲二。
“先生活命之恩,我等沒齒難忘!”
“我等再也不敢當那劫匪了,多謝先生不殺之恩!”
“多謝先生。”
“多謝先生!”
“子孝,仲康,天快亮了,我們走吧!趕路要緊!”林若看着旁邊的手下說道。
“是!”
馬蹄揚塵,二十二個人奔馳離去了。
在路上,許褚和典韋因爲還在氣林若將那些人放了,一句話也不吭。
林若苦笑地看向這兩個人說道:“怎麼,還在氣我放了他們?”
“先生,真是好心,可是先生你也發現了,那個孩子纔多大,便這般兇殘成性,先生手臂可是被咬得鮮血淋漓的。這村子裡的人兇殘如此,你放了他們,豈不是放了豺狼虎豹,讓他們繼續危害鄉里?”典韋沒說話,許褚也沒說話,反而是旁邊另外一個漢子說話了。這漢子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歲,長得可以算得上一表人才,英姿勃發。
林若看着自己被白布包紮的手臂,此刻正隱隱作痛,不由苦笑地說道:“呵呵,可是讓我下令殺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老弱婦孺,我確實下不了口。”
“先生真是仁慈之人。”
“這位壯士不知道如何稱呼!”
“在下李通!”
不是吧?他就是李通,那個讓人不敢小視的李通,他雖然在《三國演義》裡沒什麼名氣,可是在《三國志》裡可是大有名氣。這個人剛正耿直,是一個難得的將才,他的本領可比得上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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