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山莊內,水鏡先生與龐德公二人正在下棋。在他們的身旁畢恭畢敬地站着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出外遊歷了一年回來的龐統。
“山民,如今荊州局勢不容樂觀啊!”水鏡先生落下一子,然後嘆氣說道。
龐德公呵呵地笑着說道:“你該知道,天下早就四分五裂了,天子死後,稱王稱帝的人不知凡幾。這荊州本就不是一個安樂之地。”
龐德公說完之後,又落下一子,然後擡頭看下自己身邊的龐統,龐統此刻整個人專心在棋局上,根本沒發現龐德公在看他。
“是啊!”水鏡先生似乎嘆氣地說道,“還真捨不得這荊州!畢竟在這裡一住就是十年啊!想當初我來這裡的時候種下的桂花樹,如今已經茂密婆娑了。哎,整個鹿門山上的草木,才具規格,又要離開這裡,還真的捨不得。”
“以嚴新這樣一個重學識的人,就算得了荊州,只怕也不會對德**怎麼樣的。要知道,這嚴新對你可是敬愛有加的。”龐德公當下忍不住笑着說道,“你大可不必搬走。”
“刀兵之下。玉石俱焚,不得不搬。我打算到江東去,去看看江東那兩個老傢伙。上一次,他們就邀我前去的。”水鏡先生當下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你是說敬禮和喬老?”龐德公當下忍不住問道。
“除了他們兩人還有誰?山民,你們龐家難道不去江東避避?”水鏡先生忍不住笑着問道,“聽說你的女婿陳元龍多次邀你去荊州,那劉玄德對你可是望眼欲穿。這可是你們龐家在徐州紮根的好機會。”
“以現在的形式看來,這天下只怕要三分了。劉玄德得三分,曹孟德得三分,而袁紹得三分。我們龐家倘若只依附劉備一家,他日劉備若兵敗,那我們龐家就要沒落了。”龐德公當下搖頭說道,“在沒看清楚形式之前,我還是乖乖地當我的山野村夫好了。”
聽到這話水鏡先生哈哈大笑起來,看向旁邊的龐統說道:“士元,你這次回來,只怕已經有所打算了吧?”
龐統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然後看向水鏡先生說道:“老師,昨日我與公子劉琦談了一宿,學生想助劉琦奪回江陵。”
聽到這話,龐德公愣了一下,然後一副不明白地表情看向自己這個侄兒,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啊。龐統不是一直看不起劉景升的嗎?怎麼會對他那個懦弱的兒子上心呢?這可真是奇怪了?
反而是龐統的老師水鏡先生明白龐統的心中所想,他當下說道:“士元,你去吧!不過,那周公瑾未必比你差。你可要當心了。”
龐統聽了之後,當下說道:“周瑜爲江東水軍大都督的時候也不過二十歲。我如今也十十九歲了,未必不如他!”
聽了龐統這話,水鏡先生與龐德公不由相視一笑,然後搖了搖頭,心裡都明白龐統內心的爭強好勝之心又起了。
“那嚴新呢?你覺得你能勝得了他?”水鏡先生故意問道。
龐統一聽當下,臉色微微紅氣,然後不服氣地說道:“我龐士元不輸給任何人。你們就等着瞧吧!”
他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待龐統出去後,龐德公看向水鏡先生說道:“我這侄兒太急功近利了,以後只怕會吃大虧。”
“山民,你沒有將林若就是嚴新的事情告訴士元嗎?”水鏡先生忍不住問道。
龐德公當下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又如何說?畢竟這是我們鬼谷的秘密,雖然師父當年將我們四人逐出山門,可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們既然答應了他,不將鬼谷的秘密泄露出去,就算統兒我也不會說的。”
聽了龐德公這話,水鏡先生神色黯然了。
“德操,你還記恨師父嗎?”龐德公突然間問道。當年水鏡先生可是他們四個人當中,學藝最好的,因此被趕出山門之前,被廢去的東西也多,比如說這一身的修仙的法術就被廢得所剩無幾了。
水鏡先生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不怪師父,是我當年太過爭強好勝了。若不是這樣。你們也不會被我連累了。”
聽了水鏡先生這話,龐德公當下說道:“這和你有什麼干係?當年若不是他們兩個先挑釁你的,你又怎麼會和他們起了爭執?況且你也是因爲幫我強出頭,才和他們相鬥的。要說連累的話,也是我連累了你。”
聽了龐德這話,水鏡先生當下笑了,他說道:“算了。如今我們四個人已經垂垂老也!何必再追究當年的孰是孰非呢?”
“這倒也是。反正我們四個人,現在誰也沒用違背當年對師父的諾言,誰都沒有踏足官場,更沒有爲非作歹。”龐德公聽了之後當下說道,“不過,我還是看不慣那個老傢伙,都幾十好幾的人了,偏偏還要裝年輕,聽說他又納妾了,就他那樣,不知道行不行呢?”
聽了龐德公這爲老不尊的話,當下水鏡先生也忍不住臉紅咳嗽說道:“他與我都是跟師父學修仙之術,這個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奇怪了,我怎麼要說那麼多廢話?當下水鏡趕緊岔開話題說道:“我聽說承彥最近忙着給自己八歲的女兒上課,一直沒有來找你,你不會閒的發慌纔來找我下棋的吧?”
龐德公一直和黃承彥探討機關之術,黃家是墨家的傳人,水鏡先生早就知道的。黃承彥最爲精通機關之術,他設計了不少能工巧匠都設計不了的東西。
龐德公聽到這話,當下說道:“哎,承彥家的那個丫頭我也見過,小小年紀的,十分的聰明。可惜了……倘若是個男的,或者能夠建功立業,封侯拜相的。可惜是一個丫頭片子。真是可惜了。”
“那丫頭我也見過。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就是命裡沒有子息。”水鏡先生忍不住嘆氣地說道。
聽到水鏡這麼一說,龐德公忍不住白了一眼水鏡先生然後說道:“虧這話你沒讓黃老邪聽到,否則他定然找你拼命。他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妻子去世後又不續娶,你這樣說他的閨女,他定然饒不了你的。”
聽到龐德公這話,水鏡不由地苦笑,看來自己又失口亂言了。
“老傢伙,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叫上我……”
“要走的話,也要帶上這些弟子。你該知道,他們大多數是荊州有名望的世家子弟。也不可能說走就走。況且有士元的介入,這場戰爭,只怕沒有一年半載的,還打不到這裡。”水鏡先生說道。
“按我說,你就不必走了。那林若就算攻打了襄陽城,也會先派人將這裡保護起來的。你何必急於走呢?除非你擔心的不是他,而是劉景升吧!”龐德公當下說道。
“你只怕也逃脫不了。劉景升曾多次派人宣我入朝爲官,都被我拒絕了。倘若真要打起了,只怕他會強徵我入朝。屆時,我怕壞了當年的誓言。”水鏡先生點了點頭說道。
“不如你帶上你那些學生外出遊歷如何?一年半載再回來。那個時候荊州平定了,你也不必如此麻煩了。至於這鹿門山,我讓族人替你看着就是了。”
“你莫非也想……”
“我們似乎好久沒有結伴出去遊山玩水了。難得有如此機會,何樂而不爲呢?”龐德公當下十分不客氣地說道。
兩個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撫掌而笑。
三天後,水鏡便對自己山莊裡的學生說,要出去遊歷一年,以增長知識,要出遊的就跟去,不想出遊的,那就留下來。給大家一天的考慮的時間,讓大家決定跟去還是留下。
傍晚十分,徐庶來到了水鏡先生的房門前,用手敲了敲門。
“元直麼?進來吧!”水鏡先生正在屋內收拾他的一切細軟,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早知道徐庶來了,當下沒等他出聲就讓他進來了。
“老師……”徐庶進門就鞠躬說道。徐庶不比水鏡先生座下的其他弟子,他是一個比較窮的人,因此他在水鏡山莊裡可以算是邊工作邊讀書的。水鏡山莊裡日常的花草樹木的灌溉和修剪,還有房舍的打掃,基本上他都要做的。
水鏡先生也不看徐庶,他頭也不擡地在收拾自己桌上的那些竹卷,然後說道:“元直,有什麼話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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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想回一趟潁上家中,看望家中的母親,然後再四處遊歷一番……”徐庶當下有些心虛地說道。誠然他的水平目前還沒有達到水鏡先生要求的出師的水平。不過此刻他眼睛荊州風雲變幻,整個天下兵戈四起,這麼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就擺在眼前,說不心動是假的。
水鏡先生聽到徐庶這話,不由放心手中的竹卷,看向徐庶說道:“元直,你想出師?你覺得此刻正是你一展身手的好機會?你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是不是?”
被司馬徽說中了內心的徐庶,當下跪下來說道:“請老師恩准弟子提前出師。”
聽到徐庶這話,司馬徽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哎,也罷,你既然要出師,那爲師也不能強攔你。不過,你還是必須要通過爲師的出事對答才行,否則你就算出師,也不可說是我司馬水鏡的學生。”
聽到司馬徽這話,徐庶整個人不由顫抖了一下,然後一陣傷感,最後決然地說道:“弟子斗膽,請老師出題。”
“你先起來。”司馬徽將徐庶虛扶起身,然後走到一邊坐下,也請徐庶一併坐下。他沉思了一會說道:“如今荊州局勢嚴峻,你認爲曹操會坐看劉備一家做大?還是會趁火打劫。擁許都守兵,趁機攻下荊州長江以南的地區?”
徐庶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袁紹因爲奉劉和爲天子的緣故,不得不按劉和的旨意出兵攻打烏丸,征討公孫瓚。如今袁紹雖然強大,可是由於其的性格悠遊寡斷,卻不能兩面作戰。以曹操的帳下衆多深謀遠慮的謀士一定也看到了這一點,定然會勸曹操興兵佔領荊州長江以南。以免劉備一家坐大。”
聽了徐庶這話,司馬徽微微地點了點頭。接下來,司馬徽又拿了幾個天下大勢的問題考完徐庶,徐庶一一作答。雖然不是很準確,可是卻也不八九不離十了。
最後一個問題,司馬徽問道:“你若擇主,會選何人?”
徐庶沉默了一會說道:“袁紹帳下謀士衆多,可是良莠不齊,黨同伐異,我若是去了袁紹哪裡只怕未必能夠受到重用。因此我不打算去袁紹帳下爲謀士。而曹操此刻爲天下所不容,倘若我此時去投奔他,只怕會遭到他的猜忌,何況我不喜歡曹操此人。因此曹操也並非我的明主。”
司馬徽聽到徐庶這樣說,當下摸着鬍子呵呵地笑着說道:“如此,你唯有投靠劉玄德了?劉玄德帳下的謀士也不少,你去了,未必能受到重用。”
徐庶聽了之後當下說道:“不,我打算去輔佐公子劉琦?”
聽到這話,司馬徽當下無奈地搖了搖頭,怎麼這師兄弟二人的眼光都一樣,想法都一樣?難道是自己多年以來教出來的慣性思維麼?
看到司馬徽搖頭,當下徐庶忍不住解釋道:“老師,弟子只是在想要想讓弟子試試那嚴新有多厲害?倘若能夠僥倖打敗他,那劉皇叔必然會對弟子刮目相看,若不能打敗嚴新,也可以險勝幾招,讓嚴新不要小瞧去。這總比貿貿然地去投奔劉皇叔要好得多。”
“這就是你的打算?”司馬徽聽了之後忍不住問道。
徐庶點了點頭。
“也罷,士元也和你想的是一樣的。也不知道你們師兄弟二人加起來,能不能……對付得了他的一招半式。”司馬徽當下忍不住說道。
“老師,你是說士元也……也和我一樣麼?”徐庶一聽忍不住說道。他十分的吃驚,沒想到自己竟然和鳳雛的想法是一樣的。一直以來,他都不敢自比龐統,因爲在他看來,能被老師司馬徽稱爲鳳雛的人,那定然是天下無雙的。
而自己只是一個半路學藝的小子,如何能比得上鳳雛龐統?
今天乍聽到龐統也和自己的想法一樣,當下讓徐庶不由地覺得一陣驚喜,看來自己和龐統的差距也並不太多。
水鏡先生似乎看得出徐庶心中暗藏着的自卑,當下不由說道:“其實你和士元他們都是一樣的。你們每一個人都有長處,每一個人都有弱點,都有優點。因此,你也不必羨慕士元的鳳雛的稱號。爲師送你一個飛鶴的道號。希望你能一飛沖天,扶搖直上。”
徐庶聽了之後,整個人呆了一下,然後激動地說道:“多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