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龍扶着暈沉沉的腦袋,慢慢地爬了起身來,他望着四周,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躺在某個街道的角落或者是酒肆的門外,而是躺在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裡,這個房間雖然佈置得很樸實,可是卻也十分的素雅。
外面陽光燦爛,一片鳥語花香。
“你醒了。”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說道。當韓龍看清楚這個對自己笑的丫頭的樣子的時候,他愣住了。完全愣住了,不或者是被鎮住了,因爲眼前這個對着自己笑,離自己的距離不足一步的這個小丫頭,長得可真是……太禍國殃民了,纔多大啊,應該不足十五歲吧,竟然有這樣的容顏。
“嘿嘿,你口渴了吧喝點水我爹爹說了,人在喝醉的之後,因爲酒精的關係,人的身體裡特別缺水的。”那個丫頭自顧自地說着,然後到了一杯水遞給了韓龍。
喝完水之後,韓龍乾渴的嗓子有說不出的舒服,而且這水的味道很怪異,恩,有棗子的甜味。他當下將被子遞還給小丫頭的時候說了一聲:“謝謝”
“我叫伶兒,你叫什麼?”小丫頭友好地問道。
聽到這樣的問題,韓龍的目光變得深邃了,叫什麼?自己叫什麼呢?自己的名字,自己不用很多年了,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韓龍。”
“咦,你真的就是我爹爹一直要找的那個人啊”小丫頭忍不住站起身來說道。
“你爹爹要找的人?”韓龍不解地看向小丫頭問道。
“我爹爹是林若,是幽州牧林若,我爹爹一直派人找你呢嘿嘿,可是你呢,一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昨天我爹爹,在酒肆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因此叫典叔叔去找你的麻煩,試試你的武功,沒想到你的武藝十分的厲害,不過你呢,打了人竟然自己睡過去了,我爹爹就讓人將你搬回來了。”小丫頭歡喜地說道。
“我是一個殺手。你爹找我做什麼?我聽人說,你爹的武藝很厲害,就連劍聖王越的弟子都要拜他爲師,如此厲害的人物,還有他殺不了的人嗎?”韓龍輕笑地說道。
“你等等,我去叫我爹爹過來。”小丫頭說着就要站起身來,突然間她想到了什麼,不由坐下來,然後說道:“張繡叔叔死了,爹爹正在照料他的喪事呢只怕他這個時候沒有空。這樣吧,你先洗漱,然後吃點東西,我讓人去將爹爹找來。”
韓龍當下被這個丫頭拉了起來。
洗漱完畢,吃過了早膳之後,林若匆匆趕來了。雖然來人一身素裹,眼睛紅腫,一臉的哀傷,可是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容貌。
有父如此,難怪女兒如此花容月貌了。
“你就是林若。”韓龍似乎有些調笑地看向林若問道。林若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坐了下來,而一直在旁邊伺候着的林伶這個時候,很乖巧地下去了。
“伶兒,你和你大哥去照顧一下張繡將軍的兩個孩子。以後他們就會和你們生活在一起了,你們要好好相處。”林若看到林伶下去,當下忍不住叫道。
林伶俏皮地說道:“爹,我知道了,我還會讓蔡姨來照顧他們的。”
她說着衝林若眨了眨眼睛,然後轉身走了。林若無奈地苦笑,蔡琰對他的愛,林若早在那年蔡琰來河北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可是林若和她畢竟有兄妹之誼,這些年來,大家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兩個孩子似乎大有希望老爹出軌,再給他們娶多一個後孃的衝動,時不時給他們兩個製造機會,搞得林若十萬分無奈。
“咳咳咳……”韓龍發現林若有些走神,不由咳嗽提醒道。
林若回過神來,抱拳看向韓龍說道:“韓壯士,我也不拐彎抹角,反正我們都是練武之人。我想要找你幫忙,你能幫我殺一個人嗎?”
“誰?”韓龍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看向林若問道。
“軻比能。”林若很平淡地說道。
韓龍有些不明白地說道:“我記得軻比能,剛剛纔離開范陽吧?他不是來這裡向漢朝遞交了歸降的表,並且許諾年年進貢嗎?林大人,這個時候要殺他?”
“是的。”林若很坦然地說道。“因爲他該死。”
韓龍說道:“你的武藝殺他,不成問題吧”
“不成問題。問題是我沒有辦法離開范陽,而且我是一個軍師,還是一個州牧,不合適去當這個刺客。你開價多少,說吧”林若看向韓龍問道。
韓龍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道:“我要的價格很貴的,只怕林大人你給不起。”
“哦?你要什麼?”林若看向韓龍問道。
韓龍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說道:“你的女兒”
聽到這話,林若砰然大怒,然後拍着桌子說道:“休想”無論什麼時候,家人永遠是林若的逆鱗,可以說,只要誰敢動了林若的家人,林若一定會陷入暴走狀態的。後果……很嚴重。
看到林若發怒的樣子,韓龍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忍不住說道:“看來,一直讓人害怕的鬼狐軍師,也有發怒的時候。林若,你的家人是你的軟肋啊。”
韓龍說完這話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殺氣朝自己涌過來,一瞬間,他這個殺手也感覺到了一陣說不出的寒冷,對是,是彷彿在六月天裡調入冰窟裡的那種寒冷。他驚愕地擡頭看向林若,發現林若整個人的臉色非常難看,眼神裡冒出了火花,手上的青筋在跳動,不過轉瞬間,這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林若那種死人般的臉,也恢復了平常。
“誰要敢傷害我的家人,我會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林若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可是旁邊的韓龍卻嚴重地相信,林若這話絕對不是說來笑的,而是貨真價實的實話。他當下尷尬地說道:“林若,我剛纔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那你要什麼?”林若看向韓龍問道。
“我聽說,王越前輩的巨闕劍在你的手上。我想要這把劍,你能給嗎?”韓龍當下問道。
“殺手用巨闕劍?你不是有花影了嗎?”林若當下忍不住疑惑地問道。要知道巨闕劍,那可是正直之人才能和它心意相通的。
“不是我要,我是替一個人要的。你放心,這個人絕不會辱沒了巨闕的。如果你肯答應我,我就答應你,替你取了軻比能的人頭。”韓龍當下笑着說道。
“好。我答應。不過,那個人我要見過。畢竟是王越前輩託付給我的東西,我不能隨便送人,若是那個人真的如你所說那樣,是一個值得交予巨闕劍的人,我就將劍交給他。”林若很坦然地說道。
“恩。這個人……額,他來不了。”韓龍當下低下頭說道。
“來不了?”林若奇怪地看向韓龍說道,“他身不由己?還是身體不方便?”
“他死了很多年了。”最後韓龍忍不住嘆氣地說道。
“死了很多年了,你讓我將王越前輩的寶劍送給一個死人?”林若憤怒地看向韓龍說道。韓龍看到林若這個表情,當下連忙站起身來說道:“你聽我說,事實是這樣的。我的老師和王越前輩兩個人關係是亦敵亦友,總之兩個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可是我老師死的時候,因爲沒有能再見到王越前輩一眼,心裡十分的遺憾,所以我想讓王越前輩的寶劍……陪他。不,你,我的意思是說,陪他一段時間。”
“這麼好的劍,我怎麼捨得讓它殉葬呢?”韓龍當下連忙說道。
“可以。”林若當下說道。
突然間韓龍摸着他那下巴稀疏的鬍子,笑着看向林若說道:“林若,是這樣的,我聽說你的嫣然山莊裡有不少好酒……”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林若當下非常冷地說道。
“啊……可是你看我,我現在身無分文,那個沒有錢,就沒有辦法喝酒,沒有辦法喝酒,我就沒有力氣,沒有力氣,我就殺不了人……你就不能看在我殺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給我兩罈子麼?”
“可以。”林若說道,“人頭拿來,十壇隨便你喝。在人頭沒有拿來之前,免談。”
“啊”韓龍當下苦哈哈地說道,“那能不能先付一些定金啊,我沒有錢吃飯了。”
“這裡是十兩黃金。”林若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小袋子,然後放到桌上,冷冷地說道,“定金就那麼多,事成之後,還有十罈子好酒。”
“好。”韓龍當下拿過黃金的時候,眼眉笑得和月亮一樣彎,有了錢,還怕沒有酒喝麼?就在他得意的時候,林若說了一句話,讓他差點吐血,林若看向韓龍說道:“這些錢上面都有記號,如果你拿去嫣然山莊所開設的酒館買酒,掌櫃的會將你扔出去的。不會買酒給你,你放心好了。在你沒殺人之前,你是清醒的。”
聽到林若這話,韓龍當下長大了嘴巴,心裡大聲罵林若奸詐。
對待酒鬼就要有對待酒鬼的招數,哼,讓你喝酒,只怕明年你都不會起身去殺人的。我看你這樣,還殺不殺軻比能?
“一個月後,軻比能的人頭,一定按時送到。”韓龍說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