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當真,妾身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這般英雄好漢呢!”
說着,房裡那驚天動地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房門一開,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姑娘身披薄衫,扶着房門走了出來。
老鴇見狀不好再和溫雍甯閒談,連忙低着頭安排她的事去了。
不一會兒,那陣驚天動地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此時溫雍甯的身邊已經站了幾個將官,他們都是完事之後,被李光祖那驚天動地的聲音吸引過來的,此時卻都和他一樣呆若木雞的望着那扇而瘋狂的大門。
不知過了多久,衆人終於回過神來,吃驚地朝溫雍甯望去。
溫雍甯大張着嘴,好不容易纔嚥下一口口水,恨恨道:“這李鬼頭定是耍了什麼手段,兄弟們先去吃酒,等他出來定要他一五一十地吐出來!”
銀樣蠟槍頭竟然鳥槍換炮,這是什麼世道?
衆人自然對溫雍甯的話深以爲然,心中好奇得緊,卻又不可能踹開房門一探究竟,只好隨着溫雍甯來到他的房間吃酒,等着從李光祖完事之後再從他口中挖出真相。
然而等待的過程實在太過難熬。
耳邊那驚天動地的聲音彷彿一隻小手,不斷撩撥着衆人,可惜了一桌美酒佳餚竟無人理會。
“這是第幾個了?”
聽到隔壁房門打開,知道又有姑娘進門,兵部武選清吏司郎中朱河無奈地問了一句。
“第四個了吧……”
兵部主事譚鴻愣愣地回答。
“咳咳,李將軍龍精虎猛,怕是陸地神仙也不過如此吧?”
朱河發自肺腑地感慨了一聲,換來衆人的齊齊點頭。
李光祖的瘋狂還在繼續,隨着時間推移,衆人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一種像是羨慕,又像是嫉妒,還夾雜着濃濃好奇和一絲懷疑的奇怪情緒折磨得人愈加煩躁。
一桌將領就好像圍成一個圈的長頸鹿,伸長了脖子,時不時便要往門口看上一眼,深怕李光祖出來,自己沒能第一眼看到。
歡場如戰場,誰不想像李光祖這般好似天神下凡大殺四方,衆人都明白,李光祖無論用了什麼手段,明日一早都必會名滿京城,“蠟槍頭”的帽子恐怕會就此摘去。
可正是因爲他起點太低,成就太高,一名之下才會更加驚人,衆人也才更對那讓他脫胎換骨的秘密心急火燎。
整整兩個時辰,就在衆人快要等不下去,商量着是不是應該破門而入,把李光祖逮出來嚴刑拷打的時候,那驚天動地的聲音終於戛然而止。
“完了!終於完了!”
一衆將官頓時起身,就要迫不及待地去尋李光祖,溫雍甯卻一拍桌子,低聲道:“都給我坐下!這是什麼地方?諸位大人都不要體面了麼?”
衆人微微一愣,這纔想起自己的身份,強忍住心中好奇,硬生生坐了回來。
這一次衆人是耐住了性子,可李光祖卻是端足了架子,讓大家等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哼着小曲,慢慢來到了衆人所在的房間。
他一現身,彷彿驕傲的白鶴傲立雞羣,立刻便被衆星捧月。
此時的李光祖敞開上身,露出強健的肌肉,臉上雖有些疲憊之色,卻抑制不住那神采飛揚的滿面紅光。
衆人迫不及待地將他迎進屋內,坐在了本該溫雍甯上座的首位。
李光祖似是有意去激溫雍甯,笑眯眯地故作姿態道:“哥哥我讓兄弟們見笑了。”
話雖如此,他臉上卻沒有絲毫歉疚之意,反而得意洋洋地斜眼瞟溫雍甯。
溫雍甯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誰讓李光祖今晚技高一籌,溫雍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幫他摘了“無能”的帽子,鬱悶得不想開口。
他不說話,在場衆人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又是斟茶,又是倒酒,好一番諂媚討好,馬屁如潮,無非就是想知道李光祖今晚打殺四方的秘訣。
李光祖心裡明鏡一般,不管什麼馬屁,他都一一笑納,但對於那些隱晦試探,或是直接相問,他卻只是擺手笑過,絕口不提,一副高深莫測的嘴臉,擺明了奇貨可居,氣得衆人牙根癢癢。
衆人越氣,李光祖便越是開心,今天他可是真正的揚眉吐氣,讓這些平日裡嘲笑自己的戰友們大跌眼鏡。
特別是只要一看到溫雍甯臉黑如碳,如坐鍼氈,想問卻又不敢開口的模樣,便心中大樂,就連打了勝仗也沒有這般開心。
終於,受不了同僚們不斷的眼色和好奇心的交替折磨,溫雍甯開口了。
他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衝李光祖道:“老夫今日認栽,你也別裝模作樣,都是自家兄弟,快把你的秘密說出來吧。”
“認栽了?”
李光祖玩味地看着溫雍甯,輕笑到。
溫雍甯咬着牙,點了點頭。
李光祖又道:“想知道本將今日爲何這般生猛?”
溫雍甯長吸口氣,又點了點頭。
李光祖突然笑道:“好說,上次本將打賭輸了,把家傳的寶刀‘斷水’予了你……”
“明日我便原物奉還!”
溫雍甯爲人光棍,不等他說完便點頭答應。
李光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我還要你的‘碎玉’寶劍!”
溫雍甯瞳孔一縮,雙拳緊握,心頭一陣火起。
不光是因爲李光祖開口要他的傳家之寶,更因爲看着李光祖那得意的樣子,他就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兩巴掌。
可是形勢比人強,李光祖今晚着實太過駭人,爲了套出他的秘密,溫雍甯只得打落牙齒吃往肚子裡吞,不管有多難受,都得捏着鼻子認了。
“好,我明日便送到你府上!”
溫雍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李光祖聞言頓時哈哈大笑。
他今晚一掃多年晦氣,終於把不知多少個夢中所見的場景變爲了現實,再也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
強忍着等到他笑完,溫雍甯才面沉似水地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光祖風頭也出了,架子也端足了,再爲難大家便有些說不過去。
他笑眯眯地掏出回春丹的藥盒,遞到衆人面前道:“喏,就是這麼一枚藥丸。”
“回春丹?!”
衆人一見那藥盒,頓時皺起了眉頭。
溫雍甯冷笑道:“我當是什麼仙法,原來是用了虎狼之藥,你就不怕丟了性命?”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天道好輪迴,用這般透支身體的虎狼之藥代價實在太大,古往今來,多少名士高祖便是死在這等猛藥之下。
想來李光祖也是被嘲笑得沒有辦法,纔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衆人看看藥盒,再看看李光祖,不免露出憐憫之色。
李光祖見衆人模樣,哪會不知他們心中所想,鄙夷地掃視衆人一眼,像是在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你們以爲本將這般不惜命?你們可知這藥是誰人所制?”
聽這話的意思,回春丹似乎還有玄虛,衆人一下來了興趣,紛紛搖頭,等待着他的下文。
李光祖的虛榮心又一次得到滿足,得意道:“告訴你們吧,這可是在涇陽戰場上救了肖進武一命的徐銳徐佐領,閉關了整整十五天秘製的新藥!”
一聽此話,衆人都是一愣。
“徐銳?便是那個被大夫子稱爲聖人之像的北武衛佐領?!”
李光祖點頭道:“天下除了他還有誰當得起大夫子這般誇讚?徐佐領說了,若是那等虎狼之藥何必讓他挖空心思閉門鑽研十五日之久?
此藥只要一日服食不超過一顆,幾乎沒有任何毒副作用,完全可以長期用藥。
最關鍵的是,此藥服食一顆便可管四個時辰,這四個時辰之中不僅龍精虎猛,而且無論來多少次,都一樣有效。
今日之事你們也看見了,‘回春丹’的藥效還在徐佐領所言之上,聖人之語誠不欺我啊!”
“什麼!竟有此事!”
李光祖學着徐銳的口吻,大大咧咧地說了一通,衆人頓時再也坐不住,包括那溫雍甯在內,所有人都盯着那空空如也的藥盒,眼睛裡似要噴出火來。
就在大家都被“回春丹”吸引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原本在一邊伺候的小斯偷偷溜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一封密報將嬋娟閣之事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呈到了宏威皇帝的龍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