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的戰術和編制就好像生產關係和生產力,戰術和編制只有符合當下的裝備配置及兵員素質才能激發出最大的戰力。
就好比如果沒有足夠數量的坦克、裝甲車、和飛機,古德里安的閃電戰就無法付諸實踐。
同理,眼下這支天啓衛受限於裝備和兵員素質,也無法一步到位,直接採用最先進的編制和戰法。
徐銳基本上是按照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編制和戰法來規劃部隊。
由於人數較少,天啓衛的所有士兵都是以基層軍官的標準進行選拔和培養的,頭腦靈活,勤奮好學,具有良好的身體素質和進取心是前提標準。
經過短短三個月的集中學習,士兵們已經全部識字,理解基本的軍事理論,並熟悉各項軍事條例和規章。
此時,天啓衛的大部分武器裝備都已到位。
徐銳將每十人編成一個步兵班,普通單兵配置爲每人一支黑鳳連射弩,三枚手雷,一面小圓盾、一柄馬刀和一匹戰馬,每個步兵班有一個狙擊手,額外配備一支追月狙擊弩。
在此基礎上,星河集團製造出一種改良的戰車,徐銳將之稱爲“天啓戰車”。
所謂的天啓戰車其實就是一種馬拉坦克,在廂式馬車的木質底盤上加固車軸,用薄鋼板製造車廂,並在車廂裡設置一臺利用“加特林”原理觸發的巨型連射弩,代替坦克主炮。
巨型連射弩呈管狀,相當於二十個黑鳳連射弩的集合,具有可校準的光學瞄準鏡,搖動手柄便可射擊,一次裝填需要三十分鐘,可射出四百支長達半米的弩箭,射程達到一百五十米。
一輛天啓戰車準乘車四人,包括駕車手一人,射手一人,填彈手一人,護衛一人。
每三個步兵班混編一輛天啓戰車,組成一個步兵排,加上排長和護衛一共四十人。
三個排組成一個步兵連,大約一百二十人。
五個步兵連加上一個戰車連(配備二十輛單獨作戰的天啓戰車,大約一百六十人)以及一個預備連(預備連總數一百二十人,和其他各連的訓練科目都不相同,而且十分神秘,沒人知道徐銳打算將這批人用來幹什麼)、一個運輸連(一百二十人配備輜重車輛和馬匹,專司運輸和後勤補給,包括做飯),士兵總數一千人。
除了上述作戰部隊之外,還有營部參謀及各級軍官三十二人,天啓衛的總人數爲一千零三十二人,差不多正好是一個現代步兵營的兵力。
除此之外,徐銳和星河集團在每一個士兵的裝備上都下了很大的功夫。
且不說最新式的連射弩,馬刀使用的鋼材也是星河集團剛剛研製出來的,含碳量在0. 65%~1. 65%之間,並採用最新的熱處理工藝,硬度大約能夠達到60HRC以上,且柔韌性相對較好,面對這個世界的其他刀具已經稱得上削鐵如泥。
防護方面,徐銳借鑑另一個世界的防彈衣造型,將分段式的薄鋼板縫製在迷彩服內,形成層疊式防護,既保證了戰士的隱蔽性和靈活性,又兼顧了超越普通鎖子甲的防護能力。
其實在武器的選擇上,徐銳也曾考慮過要不要直接製造火槍,但早期的火槍沒有膛線,圓形的鉛彈射出之後落點完全無法預估,必須成規模射擊纔有效果,意義不是很大。
因爲一來天啓衛目前人數太少,站成一排用三段式射擊法作戰,不但效果不好,而且面對騎兵戰損率必然不小,怎麼想都得不償失。
其次,眼下星河集團的冶煉水平還有待提高,無法完全解決膛壓和密封的問題,強行生產出來的火槍不但威力很小,而且非常容易炸膛,遠遠無法達到大規模生產的要求。
第三,以水輪機爲動力建造的簡易機牀其實還非常原始,對木材加工還算勉強,但要想在鋼管中鑽出膛線實在是天方夜譚。
經過實踐,徐銳失望地發現,在冶煉技術沒有進一步突破,並製造出蒸汽機和更強大的機牀之前,大規模製造有膛線的火槍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最後,也是最大的問題,那就是錢!
在宏威皇帝的全力支持下,徐銳裝備這支一千人的軍隊已經花費了將近七十萬兩,這還不算從兵部搶來的四千匹戰馬。
若是再裝配火槍,以熱兵器時代的消耗計算,這個數字還得翻上三倍,宏威皇帝就算再支持,也不可能頂住這麼大的壓力,所以只有留待以後再來補強。
除了裝備之外,徐銳直接借鑑了一戰時歐洲各國的普遍軍銜制度,士兵分爲列兵、一等兵、軍士長三級,軍官則分爲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和將軍。
每個步兵班的班長爲軍士長,排長爲少尉,連長爲中尉,副營長和參謀長爲上尉,營長爲少校。
天啓衛目前只有一個營的兵力,所以他這個頭頭也不過是個少校軍銜。
當然,他的軍銜制並沒有在兵部備案,眼下只在天啓衛中小規模推廣使用,方便將士們形成軍銜概念。
準備工作完成之後,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徐銳不畏嚴寒,率領剛剛成軍的天啓衛頂風冒雪,進行了長時間的野外拉練,讓士卒們儘快熟練掌握武器的用法,以及新戰術的運用,就連過年都沒有回家。
北方的冬天十分恐怖,徐銳制定的訓練計劃又非常殘酷,負重越野、野外生存、崖壁速降、巷戰配合、戰術演練、實兵對抗演習等幾乎都是特種部隊的訓練方法和強度。
再加上齊膝深的大雪阻攔,這場拉練從第一天開始,到最後一天結束,軍營裡哭爹喊孃的聲音一直沒有停過,幾乎每個人都脫了幾層皮。
不過好在徐銳選出來的幾個軍官都還算得力,第一連的連長是他專門從北武衛要過來的正七品百夫長張佐烽,其餘的連級軍官也都是西北邊軍的骨幹,不但吃苦耐勞,鬼點子還不少。
再加上天啓衛的士卒也都大多出身苦寒之地,早已養成了堅忍不拔的精神,是以冬季的訓練雖然艱苦,卻卓有成效。
除了對士卒的訓練之外,徐銳還按照現代戰爭的標準,專門成立了參謀部,用大夫子的引薦,直接從國子監裡挑了十幾個熟讀兵法的貢生作爲參謀。
不過這些人讀書雖然是把好手,但大多數人都對實際的戰爭都一無所知,徐銳只得親自當老師,手把手將自己的軍事理論強行灌輸到他們的腦子裡。
然後再讓這些參謀和普通士兵一起進行拉練,瞭解戰場行動的艱苦和軍事作戰的具體細節。
一開始這些秀才老爺們自然叫苦不迭,怨氣加上對士卒的鄙視,與士卒甚至軍官之間相處不利,釀成了不少衝突。
徐銳豪不偏袒,只是按照軍法各打五十大板,然後身先士卒,帶頭與普通士卒一樣拉練,甚至在規定的訓練完成之後,依然按照平日裡的計劃,繼續修煉無名劍法。
他這個聖人之像尚且如此,其他的秀才老爺們自然無話可說。
要說困難絕對是最好的粘合劑,什麼樣的感情都沒有一起作戰來得鐵。
幾個月同吃同住,摸爬滾打,向同一個目標和方向努力,很快便讓這十幾個秀才老爺和士卒間的隔閡迅速溶解,最後打成了一片。
知識就是力量,此話誠不欺人。
同樣的訓練和學習,這十幾個秀才參謀無論是學習速度還是領悟能力都比普通的士卒甚至軍官高出不少,別人還在依葫蘆畫瓢,死記硬背徐銳的新戰法時,他們便已經能理解新戰法的原理,並根據實際情況合理運用戰術。
在最後一次以天啓戰車爲戰術核心的集體對抗演戲之中,由參謀部負責制定作戰計劃的三個連輕鬆幹掉了另外三個連,贏得輕鬆寫意,不留一絲機會。
這讓負責指揮另外三個連的張佐烽鬱悶了好幾天,特意跑來找徐銳開了小竈。
這樣一來,那羣參謀又不幹了,他們好不容易嚐到勝利的喜悅,哪那麼容易讓張佐烽把面子找回去?
於是一個小竈成了兩個,最後更是變成所有軍官,甚至是士卒們自發參與的“夜校”,天啓衛又一次變成了書聲郎朗的大學堂。
徐銳當然很樂意看到這樣的良性競爭,每一次真實的競爭都能讓指揮官直接看到自身的進步和不足,這比用枯燥的理論強調一百遍還要管用。
而天啓衛便在這樣的氛圍下,如同一塊乾癟的海綿,瘋狂地吸收着徐銳拋出來的所有戰爭知識。
時間過得飛快,第二年開春,徐銳終於將這支在山裡練了一整個冬天的天啓衛帶回了長興城。
走的時候將士們衣着光鮮,回來的時候卻是衣衫襤褸,然而每一個人臉上的精氣神都有了質的飛躍,不知不覺之中,他們已經從一盤散沙變成了一個集體。
徐銳看着這些年輕而堅毅的士卒們,心中也充滿了自豪,這是他第一次親手打造一支軍隊,目前看來進度還算不錯,只要再經過一兩場戰火的洗禮,這支天啓衛便能向真正的強軍邁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