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宜春鎮外,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年輕人正默默地趕路,他沒打算進鎮子,卻在鎮口的茶攤前停了下來,此地往東百餘里都沒有人煙,他必須在茶攤上買些吃食。
“客官裡邊請!”
茶攤小二眼見客人上門,連忙殷勤地招呼他進屋。
年輕人一言不發,目光在門外的三張茶桌上一掃而過,緩緩朝屋子裡走去。
三張茶桌上坐着七八個漢子,看裝束像是西出天騏關販馬的商人,幾個人雖未扭頭,卻不時地交換着眼色,注意力都集中在準備進店的年輕人身上。
“這位小哥要點什麼?”
見年輕人走得太慢,小二乾脆迎了出來。
此時年輕人剛好走到門口的三張桌子中間,聽見小二叫他,便擡頭朝小二望去。
就在此時,他身邊一個漢子突然從袖口中拔出一柄匕首,一咬牙,狠狠朝年輕人下腹刺了過去。
小二見狀,頓時臉色大變,呆立當成。
可這年輕人卻似乎早有準備,還不等匕首真的刺中,便伸出一掌,狠狠拍向那漢子天靈。
這一掌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奇快無比,竟是後發先至。
“啪”的一聲,偷襲的漢子腦袋往下沉了三分,腦漿迸裂,身子倒飛出去,將好好一張茶桌撞得粉碎。
其餘的漢子見狀再不掩藏,紛紛狂吼一聲,拔出藏在桌下的長刀,朝年輕人撲了過去。
“真是何苦來哉……”
年輕人冷哼一聲,摘下了斗笠,竟是那日從長興城逃脫的要離。
面對衆人伏擊,要離全無懼色,手腕一抖,竹子編成的斗笠頓時飛了出去,直奔離他最近的漢子面門。
與此同時,他腳下一動,身子彷彿蓄勢已久的獵豹,輕盈地竄了出去,竟是比飛在半空的斗笠還要快了半步。
眼見要離朝自己襲來,那漢子嚇了一跳,想要舉刀去砍,可這個想法還未付諸行動,要離的手掌便先一步拍在了他的心窩。
“咔嚓”一聲,手掌彷彿按在海綿之上,將那漢子的胸膛生生按癟了一寸。
漢子面色漲紅,噴出一口鮮血,往後摔去,還在半空便已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屍體砸倒衝上來的另外兩人,而要離左手往後一抓,正好接住了先前拋飛過來的斗笠。
“死!”
就在此時,要離身後傳來兩聲大吼,包抄而來的兩個漢子終於殺至,雙手抱刀,狠狠朝他後頸斬來。
要離腳跟往後一縮,身子微微一轉,竟然輕巧地避過兩柄刀鋒,同時雙手成爪,分別掐住那兩個漢子的咽喉,用力一捏,兩個漢子頓時頸骨盡碎,軟倒下去。
僅僅一個照面便連殺四位高手,圍攻之人無不震撼,可這場圍殺沒有退路,即便明知不敵,也必須用性命將他留下,哪怕只是拖延他的腳步。
“要離,你背叛暗棋,背叛王爺,天下之大,再無你容身之處!”
剩下的幾個漢子狂吼一聲,一擁而上。
要離冷冷瞥了他們一眼,身影再度化爲獵豹一般,飛快地竄了出去。
只聽“叮叮噹噹”幾聲脆響,幾個漢子手中的長刀竟全都被他一指彈斷,就在那幾人驚愕的瞬間,要離早已以手成刀,切在了他們的後頸之上,骨裂的聲音接連想起,剩下的幾人瞬間橫死當場。
“我沒有背叛過任何人!”
要離淡淡地呢喃了一句,扭頭望向茶攤。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小二哪見過這般血腥場景,嚇得面無人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朝要離磕頭,涕淚橫流。
要離看也不看小二,繼續朝屋子裡走去,與還在磕頭的小二錯身而過。
就在這個瞬間,好似嚇破了膽的小二眼中突然冒出一抹猙獰,兩隻手掌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他彷彿一個幽靈,無聲無息地從地上彈起,亮出獠牙突襲要離,手中兩把匕首一把指向左肋,一把直刺脖頸,剎那間封死了要離的所有退路,形成了絕殺之勢。
“哼!”
眼看他就要得手,耳中卻突然聽到一聲冰冷的哼聲,那聲音並不大,卻如同萬年寒冰,冷徹骨髓。
小二隻覺身子一僵,動作不禁遲緩了一瞬。
“糟糕!”
小二心中大駭,一口咬破舌尖,劇烈的疼痛令他驟然清醒,可就是這一剎那的空檔,要離卻早已不在原地。
“不好!”
小二心中一驚,立刻強行轉身,兩把匕首看也不看便猛地向後刺去。
“來不及了……”
要離的聲音再度在他耳邊響起,同時降臨的還有一隻白皙的手掌。
手掌輕輕按在小二胸口,劇烈的恐懼讓小二爆發出比平日更快的反應,在手掌觸碰到他的一瞬間便迅速往後彈開,看上去那隻手掌只是在他胸口上擦了一下。
小二一下躍出三丈,雙手死死抓着匕首,凝重地望着要離,冷冷開口道:“你早就看破了我纔是這個殺局的真正殺招?”
“三丈外就能聞到你的氣機,若你忍住不出手,我還可以裝作不知,留你一命,可惜……”
要離收起了手掌,淡淡地看着他到。
小二雙眼微眯,冷笑一聲:“今日殺不死你,明日死的就是我,早一天晚一天也沒多大區別,何況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要離搖頭失笑:“這一路上,你是我遇見的第五個一流高手,前四個都說過同樣的話,但現在已經在黃泉路上等你了。”
“哼,興許他們等的是你……嗚……”
小二正想放一句狠話,卻突然氣血上涌,噴出了一口鮮血。
“怎麼可能,渾身經脈斷裂,方纔的那一掌我明明躲過了,怎麼還會……”
他豁然擡頭,震驚地望向要離。
要離淡淡道:“這是我博採衆家之長,最近才悟出的功法,名曰入夢。你以爲躲過了,其實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幻覺麼?不可能……這不可能……”
小二口中仍舊喋喋不休,但身子卻已經軟倒下去,方纔那一掌已經斷絕了他的全部生機,不過片刻他便滿臉鐵青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只有一雙眼睛還睜得老大。
而在他斷氣的一瞬間,要離已經跨過了他的屍體,走進屋子,用布袋裝了一包乾饅頭,又把快要喝空的鐵壺重新灌滿了水。
“行蹤又暴露了,看來得快些離開纔是。”
做完這一切,要離快步走出屋子,呢喃一句,準備繼續往東走。
然而他纔剛剛走出幾步,忽然一陣清風吹來,捲起了地上的幾片落葉。
要離渾身一震,頓住了腳步,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抹凝重。
“第一天將你領入暗棋之時,我便對你說過,一入此門,終身不得解脫,除非留下命來!”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周圍明明再無一個活人,可這句話卻清晰地傳進了要離的耳朵。
要離絲毫不見驚訝,只是默默撿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把長刀。
“怎麼,最近喜歡使刀了?”
那聲音又一次悠悠傳來。
“沒有特別喜歡,只是我還沒有空手戰勝暗棋第一刺客的信心。”
要離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