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陸白洺心中破多計較,暗道若是果真如此,那麼此戰自己必敗無疑,甚至還會身受重傷,日後在門中的地位只怕會一落千丈,不如保險起見,另尋良機!
想到這裡,他終於不再猶豫,放棄了絕殺胡山河的機會,收劍回身,切向那隻伸向他後頸的鋼爪。
“別被他騙了!”
見此情形,場下的卓爾琛當即大驚,連忙大聲提醒。
陸白洺臉色一變,豁然望向胡山河。
“現在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胡山河大笑一聲,身法一變,立刻抽身而退。
陸白洺這才明白自己上了胡山河這老油條的當,輕易放棄了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必殺之機,頓時氣得面色發白。
“三師兄!”
陸白洺扭頭望向場下的卓爾琛,面露祈求之色,好似有什麼事等着卓爾琛答應。
卓爾琛眉頭一皺,彷彿在心裡權衡利弊,然而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終於點了點頭。
見卓爾琛答應,陸白洺似是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長舒一口氣。
此時胡江河已經調整完畢,重新向陸白洺發起進攻,然而陸白洺卻已經有了底氣,臉上卻再看不到半點擔憂之色。
就在胡山河逼近之時,只見陸白洺氣機一變,他和卓爾琛雙目之中同時泛起一陣淡淡的炫白光彩。
與此同時,陸白洺的氣機瞬間暴增數倍,婉若脫胎換骨,涅槃重生。
更可怕的是,陸白洺本就是一流高手,氣機暴漲數倍之後已然接近武聖,這樣恐怖的氣機如何可能瞬間增長?
縱使胡山河見慣了大場面,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驚疑不定,略一猶豫立刻放棄進攻,轉身便走,想要慎重起見,先與陸白洺拉開距離看清情況再做打算。
氣機暴漲之後,陸白洺的氣勢也瞬間大變,見胡山河頓住腳步,不進反退,頓時冷笑一聲:“現在才跑怕是晚了!”
說着,他手中長劍再度舞動,方纔使過一次的絕招“寒水劍意”再度降臨。
不同的是,這一次陸白洺氣機大增,原本只能影響周身五丈範圍的寒水劍意瞬間覆蓋了整個擂臺,一息之內便在花崗岩砌成的地面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胡山河處在寒水劍意中心,只覺身邊的空氣迅速降溫,一股股劍意猶如刀子一般往他的皮膚上切來,僅僅片刻溢出體外的氣機便被消耗殆盡。
“怎會如此?”
胡山河心中大驚,連忙釋放更多的氣機來抵禦陸白洺釋的寒水劍氣,可是他的氣機就好像風暴中的一葉小舟,在雄渾的巨浪拍打之下風雨飄搖。
陸白洺提着長劍朝胡山河走去,他的動作看似緩慢,可是堪堪兩步便跨越了十幾丈的距離,來到胡山河身邊。
此時此刻,胡山河渾身結霜,眉毛和睫毛之上甚至凍結了一層冰晶,兩片嘴脣因爲失溫而泛紫,身體輕輕地顫抖,猶如冬日裡沒穿夠衣服,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所有的氣機都用來對抗陸白洺的寒水劍意,這才能勉強達到平衡,但只要稍一動彈,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他馬上就會被巨量的氣機反噬,經脈盡斷,變成廢人。
也就是說,此刻的胡山河早已失去了與陸白洺一較高下的資本,甚至就連略作抵抗的能力都沒有,他的生死已經完全掌握在了對方的手中。
胡山河擡起頭望向陸白洺,眼中流露一股絕望之色。
陸白洺冷笑一聲道:“廢物就是廢物,老東西,任你有千般本事,也得乖乖倒在我東海劍下,武聖傳承可不是你能觸碰的領域,要怪就怪讓你蹬臺比武的人吧!”
說着,陸白洺提起長劍朝胡山河狠狠斬下。
“不,不要!”
胡山河眼見必死,心中恐懼不已,竟是放棄用氣機抵抗寒水劍意,轉身便逃。
然而當他撤下氣機的一瞬間,彷彿瞬間置身真空,臉色頓時慘白,乾瘦的身體更像是被外力擠扁。
即便如此,胡山河依然強忍着劇痛又拼命往前逃了兩步,緊接着他的身體彷彿被機槍掃中,幾乎每一個竅穴都炸開一朵小血花。
“啊!”
胡山河經脈盡斷,終於慘叫一聲往地下跌去。
陸白洺後發而至,在他倒在地下之前一劍劈下,將他的頭顱斬飛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從戰鬥開始,到胡山河身首異處不過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前半刻胡山河還佔盡優勢,一轉眼卻命喪當場,勝負轉換實在太快。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武者,但別說有人看清其中發生的諸多細節,就算只是看明白局勢的人都屈指可數。
“咕嚕嚕……”
頭顱順着光滑的擂臺滾落下去,觀戰的人下意識恐懼後退,竟被那頭顱生生逼出一塊空地。
全場鴉鵲無聲,衆人似乎都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天府茶樓的陽臺上,“嘩啦”一聲,遼王豁然起身,帶翻了面前擺滿杯盤的小茶几,可他猶若未覺,兩隻眼睛死死盯住擂臺,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徐銳皺着眉頭看着場上的一切,如果說有人能看清擂臺上發生的所有細節,那便非他莫屬。
單就眼力而言,受過基因改造的徐銳神經反應速度是常人的數倍,就算是武聖只用眼睛都不一定能強過他。
比鬥時的種種暫不去說,徐銳注意到在胡山河身死的剎那,陸白洺與卓爾琛眼中的白芒瞬間熄滅,擂臺上的氣機也重新恢復了正常。
而陸白洺仿若大病一場,瞬間萎靡,甚至連南海諸人最喜歡的賽後譏諷環節都省了,比鬥剛一結束便收劍退去,徑直回了四象館,好似深怕跑慢些有可能直接栽倒在擂臺上一般。
不僅是他,包括卓爾琛在內的東海三十六劍臉上都浮現出些許疲憊之色,只是比起陸白洺要輕得多,顯然氣機暴漲的奧妙就在這裡。
“怎麼可能……”
遼王漸漸回過神來,身體輕輕顫抖,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
“怎麼可能,東海隨便挑出一人便能擊敗我大魏的頂尖高手,難道武聖傳承果然強悍如斯?如此豈不是非得洪大都督的門生出手纔有可能扳回一城?”
遼王面色鐵青地喃喃自語。
他這話似乎也沒什麼毛病,但壞就壞在洪廣利不像寧遷這般愛收徒弟,能被稱作弟子的一共不過三五個人,而且幾乎都像肖進武這般身居要職。
總不能讓大魏的兵部尚書來和這些泥腿子打擂臺吧?
若真是如此,贏了自然理所當然,可一旦輸了,大魏的臉面便算徹底沒了,況且若是這些人因爲比試弄出個好歹來,他這位監國也是擔不起責任的。
“本王不信,本王不信!讓三堂兩院的高手們繼續打擂,本王不信東海之人會都有打不死的金身!”
遼王似是孤注一擲,咬着牙恨恨說到,身邊的隨從們頓時變了臉色。
一旁的肅王嘆了口氣,搖頭道:“算了老七,方纔的戰局實在詭異,東海之人幾乎是壓倒性勝利,三堂兩院中又有幾人能勝得過胡老前輩的?現在派人去不過是送死而已。”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着大魏丟盡臉面?!”
遼王聞言以爲肅王存心看他熱鬧,當即大怒。
“王爺息怒,實在不行便讓本侯出戰如何?”
就在這時,徐銳突然笑眯眯地說。
“你?!”
兩位王爺頓時一驚,難以置信地望向徐銳。
徐銳平靜地點了點頭:“怎麼,二位王爺對本侯沒有信心?”
遼王翻了個白眼道:“本王並非關心你的死活,只是眼下的擂臺關乎國家體面,三堂兩院中的供奉高手都落得一死,你上臺豈不是找死?
要是你再出了事,我大魏立刻就會變成天下人的笑柄,到時候南朝、西樑、北齊、南越、南唐,都會恥笑我大魏無人!
到那時你讓本王如何收場?”
肅王了點了點頭:“沒錯,東海諸人畢竟是武聖傳承,徐兄卻不以武功見長,上場比試太過兇險,徐兄切不可在這個時候逞英雄。”
徐銳失笑道:“二位王爺放心,花花世界如此美好,本侯還真沒有活夠,只要遼王殿下答應本候一個條件,本侯保管把擂臺贏下來!”
“什麼?”
肅王眉頭一皺,驚呼一聲。
遼王則面色一沉,凝重道:“你要本王答應你什麼條件?”
“王爺不必緊張。”
徐銳笑眯眯地擺擺手,湊到遼王耳邊耳語幾句。
遼王一愣,豁然望向徐銳,徐銳也坦然地望着遼王,一步不退。
半晌,遼王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朝侍從招了招手道:“傳本王令,讓外面的禁軍放開一個口子,給天啓衛的人進來!”
“多謝王爺。”
徐銳聞言朝遼王行了個禮,然後大氅一擺,轉身朝樓下走去。
遼王望着他的背影,眉頭越皺越深。
肅王則再也坐不住,連忙追着徐銳而去。
“徐兄,若是爲了你給我的那個承諾大可不必去拼命,我想清楚了,仇我可以不報,但決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
肅王終於在樓梯口追上了徐銳的腳步,沉聲說到。
徐銳腳步一頓,轉過頭來,笑道:“放心吧,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何況就算不是爲了你,我也要那些屠夫付出代價!”
說完,他大笑一聲瀟灑下樓,只留肅王愣愣望着他的背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