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好一會兒阿強才擡起頭看着肖凝，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顯然是揉進了沙子，他也不想讓肖凝擔心，可是這半天過去了，他的眼睛還是沒有緩過來。
肖凝皺了皺眉，看着他，道：“還好嗎？要不要去找些清水洗一洗？”
阿強無所謂的笑笑，擺擺手道：“沒事，不過是進了點沙子，姐姐別擔心。”
又看了看阿強的眼睛，肖凝看他那樣似乎確實沒事，鬆了口氣，轉頭問那小販道：“那個周家人，爲什麼會出現在白虎關？你可知道？”
小販撇撇嘴，道：“還能是爲什麼，不過是這些世家子弟的玩樂，白虎關這裡窮苦人多，一些養不起孩子的人，會賣兒賣女，還有賣奴隸的，所以有個奴隸市場，那些世家子弟來，就是爲了買奴隸，我聽別人說啊，那些奴隸被買回去就是當狗養的，爲的就是養好了，一羣世家子都把自己的奴隸帶出來讓他們互相殘殺，誰的活下來，哪個世家子就贏了。”
阿強聽到這裡，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握了拳頭咬牙怒道：“真是一羣人渣！”
回頭看了他一眼，肖凝嘆息一聲，知道他自己之前過得日子就和奴隸差不多，所以倒是理解他此時的情緒外露，咳了一聲，她看向小販，輕聲問道：“那些奴隸死了，不會有人追究嗎？”
“姑娘養在深閨，怎麼懂的那些奴隸有多可憐。”小販喝了口水，閉上眼睛緩了緩，纔開口說道：“那些人是不被東方和北冥認可的，說白了就是都沒有官府的文書證明，成爲奴隸後，不但是自己一輩子爲奴，就是子孫後代也逃不開這個命運了。而且，他們身上都將會被烙上奴隸烙印！是生是死都是由自己的主子決定。”小販邊說，邊搖着頭，一副無奈的樣子，想想都覺得可怕。
肖凝看着他這樣，轉眼想了想，才又問道：“那敢問老闆，你可知道那個奴隸交易市場在哪裡？”。
“姑娘好好的，怎麼會想要去奴隸市場？那地方可不是你們這些身嬌肉貴的千金小姐去的地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時有些不明白，還待要問，卻被肖凝打斷。
“我只是好奇罷了，再來我身邊有我小弟跟着，倒不會有什麼事，也想順便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家剛好缺少一兩個做事的。”肖凝穿着富貴，看起來就像是富家小姐。
所以小販聽她這麼說，也沒懷疑，便給她指路道:“要是去買僕人，去奴隸市場選也是正常。您就一直往前走，出了市集，找輛馬車，跟他說去奴隸市場，他就會帶你去了，離這裡不太遠，很快就到。”
肖凝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只是不知道買那些奴隸，是需要什麼文書什麼的還是……”
“哪裡要什麼文書，一些沒有身份的人，給錢就能帶走。”小販撇撇嘴，便不再理肖凝了。
肖凝沉默了一會，看了看阿強，然後沉聲地說道：“阿強，你跟我一同去奴隸市場走一走吧。”“啊？姐姐，你真的要去買奴隸啊？”阿強皺了皺眉問道，半響有遲疑的開口：“姐姐，你不是說肖家不養閒人嗎？夫人說了叫我們買完米就回家的。”
肖凝看着他，笑了笑：“你是擔心我買了奴隸，將你轟出去嗎？”邊說邊走出了人羣。
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阿強道：“我沒有這個想法的……”
肖凝擡手打斷他，承諾道：“我說過，你只要通過明天的測試，我就會留下你，不管我還會不會買奴隸。”
聽肖凝說的堅決，阿強咬了咬脣，不敢在說話。
倒是肖凝沒再理他，自顧自的朝市集口走去，像這種販賣奴隸的事，如果有兩家同時看上一個人的話，先是私下協商，協商不成後，唯一的解決方法便是競價。
西門飄雪給她留下的錢不少，卻也不多。
她必須想辦法選幾個比較不錯的奴隸來，訓練成自己的死士。
只希望沒人跟她競爭。
“姐姐，我們還買不買米了？”阿強小跑跟在肖凝後邊，有些焦急的問道。
肖凝回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道：“回頭再買，先去奴隸市場，去的早還能挑兩個好的。”
聽肖凝這話，阿強知道她這定是要買奴隸回去了，心下有些擔心，一邊撓了撓頭，小聲嘟囔道：“白虎關都是些窮人，哪裡有多少人去買奴隸……”
肖凝沒聽見他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走得很快，阿強自認爲自己體力很好，結果卻得小跑，才能追的上她。
兩人出了市集口，肖凝很快就找到了一輛馬車，報了地址，車伕有些驚訝的看着肖凝，又問了一遍：“小姐可是說的西街的奴隸交易市場？”
肖凝點頭：“就是那裡。”
車伕作爲一個做生意的也不好再說什麼，將肖凝和阿強請上車後，便直接奔着奴隸市場去了。
路上肖凝都沒有說話，倒是阿強有些好奇的看着肖凝，問道：“姐姐，你買那些奴隸真的是爲了幫家裡做工嗎？可是家裡並沒有什麼事，我都能做的。”
肖凝看了他一眼，誠實道：“那些奴隸不是買來做工的，是和你一起訓練的。”
“啊？”阿強很明顯吃了一驚，問向肖凝：“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買奴隸來和我一起訓練？”
事情到了這一步，肖凝也沒必要再隱瞞，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方便告訴他，於是只挑着一些能說的，告訴他，道：“你自己一個人訓練，會太過安逸，多一些人，你就會有壓力，有了壓力才能拼盡全力去做，這樣成功的機率纔會更高一些。”
頓了頓，又道：“阿強，你要知道，你從看見我出現在白虎關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並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子，我肖家在外樹敵太多，我必須要訓練出能夠保護我肖家的一隊勢力。
以後這些訓練出來的人，就是來幫我肖家消除一切危險隱患的。
對於你，我是有私心的，所以，現在我可以給你自己的選擇，是跟着我，還是離開，我絕對會尊重你的意思。”
阿強愣住，看着肖凝良久沒有說話，他只是年紀小，但是卻不是傻子，所以肖凝的的言外之意，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沒想到肖凝會如此直接。
片刻，他低下頭想了想，然後再擡起頭時，眼中滿是堅定道：“大姐，我跟着你，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從你把我從胡沙丘帶出來的時候，我就像跟着你了，肖家的人對我都很好，我願意爲肖家做一把刀。”
肖凝眯着眼打量他：“可是做刀子並不簡單，你的命不會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面色不改阿強一臉堅定道：“我知道，但是我願意。”
肖凝沒在說話。
她知道再說也沒意思了，阿強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思想。
馬車外的車伕吆喝了一聲，甩了甩手中的馬鞭，車輪子碾過壓實的黃沙地，那輛青蓬馬車便在沐着下午的陽光，微微搖晃着往西街跑了過去。
車輪子吱呀吱呀地壓着青石板路，肖凝和阿強倆人在車裡頭搖晃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聽到那車伕放慢了車速，朝裡喊了一聲：“姑娘，再往前就是西街口了，要進去嗎？再進去，可是要多加錢了。”
肖凝掀開車簾，探出頭來看了看，道：“進去吧。到時候我給你加就是了。”
有錢賺，車伕自然心情好，一甩馬鞭，高聲道：“好咧，走——”
馬車駛進去後，阿強伸出手指在那車簾上微微挑開一條縫隙，往外看了幾眼。
只見是一處開闊的場地，中間還有一條東西通向的馬路，兩邊用木頭圈起兩排整齊的圍欄。圍欄裡頭關着的是牛馬驢等畜生，圍欄外頭便是一些由人牙子領着的，或大或小的男男女女。有的腰上還插着牌子，上頭標着價格。
看起來，就跟那圍欄裡頭的畜生一般無二。
阿強看了一會便放下簾子，轉頭對肖凝說道：“大姐，人還是挺多的。”
“現在是下午，自然不會有多少人，你在車裡等着我，我自己去就是了。”肖凝摸了摸自己的髮鬢，又整了整衣角，輕聲說道。
阿強有些不情願，看着肖凝，道：“可是奴隸市場太亂了，姐姐，你去了我怕不安全，我還是跟着好一點。”
看着他肖凝不由笑了道：“就你？還是算了吧。”沒有說的太直接，卻也是實話。
阿強被她這樣一說，心中也知道自己確實是沒什麼本事，不由垂下了頭。
見他如此，有些不忍心，肖凝想了想，道：“好吧，你若想跟着，那就來吧，只是一會兒不要太吵，我們就快點買了就走。”
阿強頓了一下趕緊點了點頭，生怕肖凝會改變主意。
這會那車伕已經把車停好，肖凝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不說什麼，就撩開簾子下去了。
阿強一看立刻也就跟着下去了。
車伕看着肖凝下車，笑了笑，道：“姑娘，這車錢是不是要結一下？”
肖凝看了看西街口，租憑馬車並不好租憑，於是看着車伕，道：“我們一會兒買完東西，還會回來的，所以你可否在這裡等我們一下，然後我再給你結賬。”
“這……”車伕一臉的爲難，有些不情願，道：“可是我若是在這等着姑娘，到時候耽誤的功夫，怎麼算呢？”
又是一個敲竹槓的，肖凝挑了挑眉，怕一會兒真的沒有馬車只能回道：“到時候自然會給你一起補上的，不會叫你吃了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