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了想,又問,“老公,爸那邊是不是很難交代?”
“先跟冷校長溝通好再說,我也沒多少精力。”
“嗯。”
“我出差的時候,你回安家去了?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小冬笑了笑,放下筷子做了一個大力水手的招牌姿勢,“我是這麼好欺負的人嗎?”
“那就好,跟家裡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這時,外面忽然一個響雷劈下來,小冬嚇得大叫起來,“哇,憑空打什麼雷啊,一點準備都沒有。”
外面陰沉沉的天空要下雨了,烏雲翻滾得如此之快,鋪天蓋地而來地將那白花花的陽光一寸一寸地遮住,風越來越大,也帶來了一些風沙。葉柯連忙起身去關窗戶,他也感嘆着,“這天變得也太快了吧。”
兩人的同時收到短信——上海中心氣象臺7時05分發佈雷電黃色預警信號:目前太湖南部有雷暴雲團在發展,預計未來6小時內影響上海西部、南部地區,上述地區將發生雷電活動,可能會造成雷電災害事故。
猛然之間,雷電撕裂了那濃重的烏雲,猙獰的面目叫人看了心驚,大自然的威力不可預測,一場暴風雨勢必也是躲不過去了。
已經是深秋了,還雷電預警,這年頭的氣候真是越來越反常了,跟人心似的,捉摸不透。
緊接着,雲朵打電話過來,“老大,學校上午的課都取消了,不用來。”
“哦,好。”
葉柯忽然靈機一動,“周越,馬上發通知,公司上午放半天假。”那語氣,那語速,真酷!
小冬抿了抿嘴脣,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後默默地低頭喝粥,喝着喝着,她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臭丫頭,笑什麼笑?不準笑!”他不准她笑,可是他自己卻笑了,放下碗筷去撓她癢癢,慢慢來,不急,反正上午放假。
小冬繞着餐桌跑着,“哈哈,幹什麼不準笑啊,我愛笑,笑是我的自由,我就笑了,哈哈哈哈。”
葉柯輕而易舉就抓住了她,將她摟在懷裡揉着捏着,“我就不能放個假休息一下啊,這種天氣不利於出行,我是爲我的廣大員工着想。”
“是是是,我又沒說不是啊。”
外面是滾滾雷聲,屋裡是兩人的笑聲,有葉柯在,小冬一點都不怕。
醫院裡,唐佳卉捂着耳朵快要受不了了,身體一直在發熱,一大早醒來,卻遇上烏雲密佈雷聲陣陣,本來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燥鬱。
“啊,我不要吃!”她一推阿蘭送來的藥片,連帶水杯一起打翻,叮叮噹噹全摔在地上。
“唐小姐,這是退燒藥和消炎藥,一定要吃啊。”
“阿蘭,你根本不會懂,你們根本就不會懂我的感受,我不想活了,如果要截肢,我寧願去死。”
在一旁的沙發裡睡覺的唐天放被吵醒了,昨晚也是很晚才睡,一睜開眼睛,天色灰濛濛的,他以爲還是半夜,可是阿蘭卻在。
一看時間才發現,這都八點了。
“姐,你又怎麼了?”
唐佳卉看唐天放眼皮浮腫的樣子,既心疼又懊惱,“天放,你們都別管我了,我不會截肢,與其等死不如痛快一點,你也可以早點回家輕鬆一點,葉柯也不用每天往醫院跑,我不用拖累任何人。”
唐天放已經有些麻木,姐姐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清醒一些就會這麼乞求,每每聽到姐姐痛苦地說還不如去死之類的話,他所承受的壓力就會大一分,麻木,卻又心痛,懊悔,自責。
“阿蘭,去叫護士來。”
“好。”
“不要叫護士,我不要打鎮靜劑,天放,我不是瘋子,我只想舒舒服服地死,有尊嚴地死。”
唐天放走到牀前,跪在姐姐面前,低着頭,他也求她,“姐,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求你忍一忍,截肢沒什麼可怕的,裝上假肢還是可以走路的啊。姐,我的手也是廢的,我也曾經自暴自棄,可你說,這個世上只有我一個親人了,你說你不想獨活着,孤孤單單,那我也一樣啊,我到哪裡再去找一個親人?”
“姐,你難受你說出來,想哭就哭出來,你想葉柯我叫他來,但是你一定要吃藥啊。”
唐佳卉拉着弟弟的手,讓他起來,“天放,我真的真的很難受……”
“我知道,姐,你想想我,想想葉柯,以前再大的風浪都熬過來了,現在我們都在你身邊,你挺過去就沒事了。”
唐佳卉力氣不多,這麼一鬧更覺得乏力,鎮靜劑不需要了,安眠藥也不需要了,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嘴裡呢喃着,“我好難受,葉柯,我好難受,葉柯……”
這日子過的,就跟煉獄一般,唐佳卉不好受,其他人也不好受,她始終不肯截肢,靠藥物控制着感染的程度,一天比一天難受,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
晚上,葉柯載着小冬抵達約定的酒店,他們在停車場就遇到了冷校長。
跟冷校長一起來的,還有冷小北。
“小冬,這麼好的機會,爲什麼不去?”冷校長不解,就算小冬不懂事,難道連葉柯也不懂嗎?就爲了兒女情長捨棄這大好的機會?
冷小北也在旁邊勸着,“葉總裁,你應該支持小冬去的,這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葉柯淺淺地一笑,桌下,他緊緊地抓着小冬的手,“校長,我自有我的安排,但現在真的不是時候。”至於冷小北,他不屑與他解釋。
“唉,可這錄取通知書都發了,悉尼大學已經將小冬的資料備案在冊,真不去了?葉老那邊也同意?”冷校長很爲難,悉尼大學破格提前錄取了小冬,而小冬卻要放棄,悉尼那邊也不好交代。
“我爸那邊我自會去說,校長,我知道這令你很爲難,拜託你了。”
小冬心頭一緊,在她的印象中,葉柯這是第一次求人,爲了她,他第一次低聲下氣地求別人。
冷小北緊張地看着父親,他多希望小冬能去悉尼啊,至少想看看她的時候,不用大老遠地飛回來,“爸,我覺得這件事情還得慎重考慮啊,葉總裁,你怎麼不聽聽小冬自己的意見?你爲什麼要左右她呢,她又不是玩偶,她有她的思想和夢想的。”說得有些急了,他自己都察覺到自己的失控。
小冬嚇了一跳,冷學長怎麼會這麼說話?
葉柯怔怔地看着冷小北,他豈會不知冷小北的心思,他笑笑說:“看來小北很關心你的學妹麼,不過她是我老婆,什麼對她好,什麼對她不好,我自有分寸。”
冷校長也有些奇怪,兒子這麼激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葉柯,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小冬若是不去,在我看來也只是浪費一個名額而已,很簡單的事情。但你要知道,是誰安排的這個獎勵。我只是一個校長,一個學校就跟公司一樣,長久經營下去是需要資金的,我也很爲難啊。”
小冬一時沒聽明白,校長一會兒說很簡單,一會兒又說很爲難,把她繞糊塗了。
但是葉柯聽得很明白,這決定權還是在他爸的手裡。
明業集團每年撥給fd大學的資金十分客觀,學校有什麼活動,明業集團也必定是贊助商之一,而明業集團每一筆非盈利性的支出,都得經過葉明的手,葉柯是無權的。
這也就是爲什麼冷校長會顧及葉明的原因,這也就是爲什麼葉柯不能光明正大地幫助安氏企業的原因。越是大的集團公司,裡面的關係越是複雜,葉柯即便是總裁,他也有許多事情無法參與干涉。
與冷校長交談了一番,葉柯收到了兩個信息,一是冷小北對小冬依然不死心,二是,要妥善處理這件事情,還必須得說服葉明。
葉柯不是不知道他父親的手段,這跟八年前逼走唐佳卉的方法是一樣,第一步達不到目的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直到達到目的爲止。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葉柯,他可不想讓小冬一步一步地去嚐個遍。
小冬洗完澡出來,浴巾外面還得披一件小外套纔不覺得冷。她看到陽臺的門關着,葉柯在外面。
看那寂寥的背影,菸圈一圈一圈地往外擴大,擴散到外面,隨風飄去。
她開門走了出去,陽臺上的溫度比屋裡要低許多,她感到明顯的涼意。
葉柯看她出來,立馬按滅了菸頭,“怎麼出來了?小心着涼,快進去。”說話的時候,嘴巴鼻子裡面還吐着煙。
他不常抽菸,在家幾乎不抽,可是這些天,他經常抽,往往是清早起來,陽臺上滿地的菸蒂。
小冬上前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冰涼冰涼的,還不及她的暖,“老公,去洗澡,睡覺了。”
葉柯稍稍一用力,便將她擁入懷中,她身上的味道就是這麼的好聞。
“老公,你身上好臭,煙味臭。”
“怎麼,你嫌棄我了?”
收到葉雨的邀請卡,她的法國餐廳終於如願開張了。
“老公,這裙子好看嗎?”小冬揪着裙襬,原地轉了一圈。
聽說這條裙子是法國名師親手設計的,獨一無二;聽說這是葉柯花了好多的錢專門爲她買的,是她的尺寸,也是她的風格;聽說今天去參加開業酒會的人非富即貴,公公婆婆也會去,她一定不能丟臉。
葉柯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她的跟前,他的小妻子真是一個大美人,越長大越美,他伸手撩起她耳畔的髮絲,輕輕柔柔地挽在她的耳後,“主要是人好看,才讓這裙子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