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傳言，同事們是不會當着筱筱的面說的，筱筱能聽到的，也就是莫司長交了新女友這個消息。
趙倩雯是一個很隨和很開朗的千金小姐，比起劉雯，她實在是無可挑剔。
辦公室裡，筱筱正在專心工作，右下方的小企鵝跳動了起來，她轉頭看了看周圍，小心謹慎地點開了對話框。
“筱筱，你五點下班嗎？”
“嗯，對。”
“那下班之後陪我去逛街吧，我請你吃飯。”
“啊，可是……你不用陪莫司長嗎？”
趙倩雯發來了一個可憐的表情，“我也是需要私人空間的好嗎，哪能事事都以男人爲中心？逛街什麼的，我不想找男人陪。”
筱筱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雖然隔着電腦，但她依然能夠感覺到，趙倩雯是真心把她當成朋友，她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好吧。”
這時，陳部長開門出來，指名道姓地說：“顧筱筱，你馬上進來一下。”
筱筱嚇了一跳，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她立馬把聊天框關掉，“哦，好。”
部長辦公室裡，陳洪傑的表情比平常更爲嚴肅，他似乎有話要說，但就是一直都不開口。
“部長，有什麼事嗎？”
陳洪傑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辦公桌上互相插着，是一種談事的姿勢，“筱筱，這件事情是別人託我打聽的，可我不知道怎麼問，是關於你的……一點私事。”
筱筱愣了一下，陳部長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的人，“部長，有什麼話，您直接問。”
陳洪傑還是很爲難，但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司長的母親向我問起你，你跟司長之間……”
筱筱心裡一慌，“我跟他之間沒有關係，一點都沒有！”她不知道陳部長知道些什麼，更加不知道莫以洋的母親跟陳部長說了些什麼，但是，很明顯，最先說的那個人，必定是莫以洋，他若不說，誰會知道。
“好，我知道了，你說沒有就是沒有，我不會懷疑你的。”陳部長也比較直爽，這種私事本就不該多問，“筱筱啊，我想你也聽說了，莫司長現在跟趙廳長的女兒正在交往，司長的媽媽很希望他們的事情能成，她自己不願出面，千託萬託一定要我問問，我真的不善於問這種事情。”
筱筱笑了一下，“沒事兒，想問就問，我沒什麼秘密的，我跟司長之間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要是有誰再問起，部長您可要幫我解釋一下。趙小姐人很好，能成也是咱們司長的福氣，要是因爲一些閒言碎語而令他們產生誤會，那我就罪過大了。”
“沒問題，那其他沒什麼事情了，你去忙吧。”
“好。”筱筱逃也似的離開了部長的辦公室。
陳部長問得很委婉，但筱筱依然覺得自己就像被剝光了一樣曝露在大家眼前，辦公室一堆人，各個都在低頭做事，但是誰又知道，她們是不是都在背地裡偷偷談論着她和莫以洋的事情。
她忽然覺得，旁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沒辦法集中精神做事。
下班，與趙倩雯約好了去逛街，筱筱走到單位門口的時候，看到趙倩雯的車與莫以洋的車交錯停着，兩個人探着頭在講話。她不好意思走過去打擾，腳步放慢了再放慢。
“誒，筱筱來了，筱筱，我在這兒。”趙倩雯朝她揮着手。
筱筱躲不掉了，只能硬着頭皮上去，“司長好……倩雯，你還是找司長一起去吧，我就不當你倆的電燈泡了。”
“他沒空。”趙倩雯假裝生氣地看着莫以洋，“他啊，可忙了，整天沒完沒了的應酬。”
莫以洋看了筱筱一眼，筱筱能感覺到他目光中的寒意，“你們聊，我先走了。”
奧迪車慢慢開動，趙倩雯大聲叮囑着，“少喝點酒，又喝醉了我可不去接你回來。”
胸口好像有一把小錘子，一下又一下地敲擊着她的心口，他們住在一起了？這麼快！
她強忍着翻騰的眼淚，最痛苦的不是看到他們之間默契甜蜜的場景，而是看到他們默契甜蜜的場景她還得裝得若無其事。
真想找個地方好好的大哭一場。
“筱筱，還站着幹嘛，快上來吧。”
“哦，好。”
下班高峰期，路上格外的堵，車子前進一下停一下，趙倩雯一直在抱怨帝都的交通，畢竟留學剛回來，她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筱筱坐在副駕駛一聲不響，她彷彿靈魂剝離了身體，就算外面是世界末日，她都能淡定地面對。
“搞什麼鬼，一百米的距離我開了整整十分鐘，這也太誇張了吧。早知道會堵成這樣，我就把車停你們單位了，坐坐地鐵十分鐘足以，你說對不？筱筱，筱筱？”
“啊？嗯，是啊。”
趙倩雯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我沒事啊，哦，這車堵得我都犯困了。”
“唉，我也是，煩死了，我在英國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嚴重的堵車。”
“呵呵，在這裡每天都堵，很正常。”
“天哪，我以後再也不要在下班高峰期開車出來了。”
趙倩雯做了一個十分無奈又逗趣的表情，筱筱抿嘴而笑，這麼可愛的女生，連她都喜歡。
逛完街回到家，已經很晚了，筱筱低着頭，雙手插在口袋裡，急衝衝地往家趕。她什麼東西都沒有買，本來就是陪趙倩雯逛街的，她什麼都不需要。她的眉頭微微皺着，心裡亂得很，想着若是趙倩雯聽到那些閒言碎語，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調部門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才工作半年，根本沒有資格調部門，除非就是辭職。
辭職，這是她第二次冒出的念頭，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全家反對，現在家都燒了，一切都需要重新開始，父母肯定更加不同意她辭職。
怎麼辦？她問自己，她會不自覺地幻想着莫以洋和趙倩雯牽手擁抱甚至親吻的畫面，然後心臟就是一陣一陣的抽痛，她沒辦法忘記，近在咫尺的人，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夜裡起了霧，很濃很濃的霧，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筱筱不再吝嗇自己的眼淚，狠狠地哭了起來。
在回到家之前，她還有時間可以喘一喘氣。
突然，身旁倏地冒出一個人影，她的胳膊一下子就被拉住了，“啊，搶劫！”
“是我。”莫以洋壓低了聲音低吼着，該死的女人，竟然把我當成強盜。
筱筱擡眼看清楚他，那張熟悉的面孔不斷地逼近她，他的氣息撲打在她的臉上，滿是酒氣。
“你喝醉了。”她擡起雙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再靠近。
莫以洋將她禁錮着自己與車之間，深邃迷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看着我。”
“你醉了！”
“看着我！”他幾乎是用吼的。
筱筱不敢直視他，視線擡到他的鼻尖，就不敢再擡。
莫以洋弓着身子，脖子一伸幾乎貼到她的臉上，看她那紅腫的雙眼，睫毛上還掛着淚珠，“爲什麼哭？”他的身體也貼上去，“爲什麼要哭？啊？”
“不關你的事。”筱筱用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別過來，不然我叫人了。”
莫以洋笑了笑，笑得灑然不羈，笑得天花亂墜，“我跟別人在一起你傷心了？”
“沒有。”筱筱將頭低下，視線落到了他的領口，只見他的領帶鬆掉了，有一種默然的頹廢感，那件合身的銀灰色西裝，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修長。
“沒有？”
“沒有！”
莫以洋倏地鉗住她的下巴，嘴脣幾乎要貼上她的，他重複地質問道：“沒有？那你哭什麼，流什麼眼淚，裝什麼憂鬱？你說啊！”
他喝了不少，說話吐出來的氣息全是酒味，筱筱閉着眼睛不看他，頭無法撇開，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我沒有哭。”她倔強地說，“是霧氣蒙了眼睛，很乾，很澀，所以流眼淚。不知道這個答案，莫司長您是否滿意？”
莫以洋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她的下巴，顫抖的嘴脣直接覆了上去，他絲毫不給筱筱反抗的機會，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一手再扣住她的後腦勺。
“嗯……嗯……”顧筱筱瞪大了雙眼，已經快要風乾的眼淚又直直地掛了下來，她的手，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背，她要他停止，他不能這麼對她。
莫以洋的臉，蹭到了她的眼淚，風一吹，冰涼一陣，他如同一頭飢餓的野狼，狠狠地吸住她的嘴脣，她越是反抗，他就越用力。
筱筱奮力地反抗着，雙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但她的力道，僅僅能推得兩人搖晃起來而已，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慢慢的，她放棄了，閉着眼睛，任憑眼淚嘩嘩地往下流。憑什麼要這樣，是你冷落我的，是你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的，憑什麼要問我爲什麼哭，憑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哭，你會不知道原因嗎，有人爲你哭泣，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她越是這樣，他越心痛，一種從未有過的心痛。
曾經，他以爲自己深愛着唐佳卉，願意默默地守護在她的身邊，只要她回頭，他就能站在她的身邊。但是現在看來，那也並沒有多愛。真正愛到骨髓裡的感覺，就是想擁有她，霸佔着她。
就像，現在一樣。
他無法想象以後顧筱筱會與別人牽手擁抱結婚生子，他覺得那是隻有他纔有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