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
村子裡的屋頂飄着縷縷炊煙,空氣中瀰漫着輕紗似的薄霧。
一家農家小院,墨非坐在病牀前,替端木蓉施針。
而鍼灸這種東西嘛,有着衣服阻隔,總歸有些不妥之處,當然,也不需要全脫了,只是給端木蓉換上簡便的內衣什麼的……
爲了端木蓉的清白着想,房間裡還有雪女和石蘭兩個女人在看着,所以哪怕墨非在心裡暗爽,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暗自感嘆端木蓉看上去冷冰冰,穿着頗爲保守的模樣,但實際上……
身材簡直好到爆,也就堪堪比赤練那逆天的腰臀比弱了一點。
鍼灸完畢,墨非開始收針。
待墨非將所有銀針收回來之後,雪女忍不住發問道:“蓉姐姐身上中的毒,真的能解開嗎?”
雪女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她又想再確認一次。
“她身上的毒非常非常麻煩,但是經過我醫治,已經化解大半了,隨時都可能甦醒過來,最多也在這一兩天。”墨非微笑道。
“那就好。”雪女輕輕頷首,旋即怒道:“那該死的隱蝠,等下一次再見到,我必手刃了他,爲蓉姐姐報仇雪恨!”
端木蓉身上的問題,除去墨非這個蜀山之人看過,道家逍遙子也來替端木蓉看過,不過道家雖然也會不少醫術,畢竟不是專攻這個領域的,所以逍遙子對端木蓉身上的狀況,只能緩解,無法根治。
在墨非和逍遙子之間,墨家當然知道應該選擇誰來爲端木蓉治療。
所以在這種時刻,哪怕墨非說了爲了醫治效果,需要……除了盜跖彷彿想要用眼神殺將墨非千刀萬剮,其他人也沒有意見,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端木蓉給其他墨家弟子治療的狀況,的確需要解開上半身的衣服……
“除非和高漸離聯手,否則你真和隱蝠相遇了,不一定打得過隱蝠。”墨非說道。
雪女:“……”
她沒好氣的瞪了墨非一眼。
“哎!”墨非暗自搖頭,女人哪……
他明明說得是實話嘛,雪女真的不是隱蝠的對手,別看隱蝠看起來猥瑣,但其實力絕對穩壓雪女一頭。
隱蝠的蝠血術,詭異絕倫,血腥殘忍。
每殺一人,喝乾全身血液,功力便會精進一分,若一日不飲血,則會衰老一分。
而雪女更像是象牙塔裡面出來的小公主,沒有體驗過真正的絕望,修煉不夠刻苦,真氣不夠婚後,戰鬥經驗不夠豐富,和隱蝠一對一決戰,死得絕對是雪女。
忽然間,墨非神色一動,朝着躺在船上的端木蓉看去,便看見端木蓉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這是在哪呢?”端木蓉虛弱的發出一聲呢喃,睜開眼睛看着視線上空的屋頂,眼神略顯迷茫。
“蓉姐姐,你終於醒了。”雪女連忙撲到了端木蓉的面前,說道。
“小雪?我們在哪裡?我爲什麼這麼虛弱?”端木蓉看見了雪女,問道。
“我們……現在正在逃亡……”雪女臉上的神色一黯,又打起了精神,道:“而蓉姐姐你中了隱蝠的毒,已經昏迷好幾天了,即使是逍遙子先生也束手無策,多虧了這位墨非先生,才解開你身上的毒。”
雪女倒是沒有忘記了墨非起早貪黑給端木蓉鍼灸的功勞。
“逃亡……那機關城呢?”端木蓉迷糊了好一陣,腦子終於清醒了點,想起了在她受傷中毒之前,機關城正面臨帝國的全面進攻,急忙問道。
“機關城……陷落了,不過鉅子臨終前啓動了青龍,那些葬送了機關城的帝國走狗,也被埋葬在了機關城!”雪女臉上閃過一絲恨意。
端木蓉昏迷的這些天,距離當日燕丹將墨家鉅子的位置傳給荊天明已經過去很久了。
由於鳩羽千夜和墨家弟子之中的細作等原因,墨家根本不具備收服機關城的希望,所以燕丹在死前當機立斷,啓動了墨家最可怕的武器——機關青龍。
機關青龍,存在於墨家機關城禁地之中的神秘機關獸,並沒有人真正見過,據說是因爲青龍的殺戮過重,所以,墨家決定將它隱藏起來,地點就在墨家禁地的龍喉下面。
攻擊力極強,青龍啓動後地動山搖,樹木燃燒,秦軍全都死亡,應用到戰爭中,無人可敵。
“鉅子臨終……”端木蓉怔怔,她有點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裡,究竟錯過了多少事情。
幸好,作爲好姐妹的雪女,將最近發生的大事,都給端木蓉講述了一遍。
除了機關城陷落、燕丹死亡之外,荊天明當上了墨家現任鉅子,形同姐妹、實則情同母女的高月不知所蹤,墨家全體人員,正準備往桑海轉移……
端木蓉沉默了良久,在慢慢消化這些信息。
“容姑娘,你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清除乾淨,暫時還是多休息爲主,不要爲這些事情太煩心了。”墨非笑着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檻!”
墨非這麼一說,雪女也纔會想起端木蓉只是剛剛醒過來,距離痊癒還差很遠,確實不應該讓端木蓉爲此煩心,連忙也跟着勸慰端木蓉。
端木蓉冷靜下來,忽地臉頰泛起一抹緋紅之色,因爲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現狀,太過……暴露,屋子裡又還有墨非這麼一個男人在這兒……
墨非看出了端木蓉的尷尬,忙道:“端木蓉,非是在下冒犯,而是你身上中的毒着實古怪了一些,是來自於南疆的無名毒素,我從未見過,也是經過多番試探,方纔敢下手治療,所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我明白的,不怪你。”端木蓉垂眸,故作平淡的說了一聲。
“也是,正所謂醫者父母心,容姑娘作爲醫者,想必也是理解的。”墨非笑道。
在場的三個女人同時皺起了眉頭,感覺你給端木蓉醫治的時候,是把她當做了女兒來看……
這也……
……
在當時逃出了機關城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作爲墨家據點,距離機關城較遠的村落之中。
在墨家衆人安全之後,作爲援兵的道家逍遙子以及儒家張良等人,也都各自離開了。
倒不是嫌棄已經式微的墨家,而是人數太多,聚在一起目標太大,容易被帝國捕捉到痕跡,進而一網打盡,所以分開行事。
三家都已經約定好了,要在桑海之內再回,再商討對付帝國的大業。
由於端木蓉的原因,他們暫時停留在了這裡,沒有動身。
墨非閒來無事,坐在屋頂上,看着快被訓成狗的荊天明,感覺頗爲好笑。
事實證明,墨家鉅子不是好當的,特別是荊天明這種年幼且毫無根基的鉅子。
六大統領,就沒有一個是荊天明指揮得動的,哪怕是雪女也是經常就給荊天明一個暴慄。
而爲了讓荊天明的鉅子實至名歸,墨家諸位統領還開始了對荊天明地獄式的訓練。
盜跖教授荊天明輕功,大鐵錘教授荊天明力量拳法,高漸離教授荊天明劍術,班大師教授荊天明機關術,徐夫子教授荊天明鑄劍術和歷史典故,雪女教授荊天明琴棋書畫和各國風俗,也就是端木蓉還沒有醒過來,不然荊天明的任務單上,必然多出一項醫術。
墨家六位統領,似乎想把荊天明培養成爲一個全能型的鉅子,但是荊天明偏偏有點笨,或者說,內秀,像郭靖一樣,被六個統領從早到晚安排學習清單,沒有什麼自由時間,荊天明卻一樣都沒有學好,被班大師和徐夫子屢屢罵朽木不可雕也。
現在,荊天明就被大鐵錘拉着,教授他拳法和鍛鍊筋骨,打熬氣力,看着荊天明那副要死了要死了的模樣,墨非就感覺有趣。
石蘭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墨非的身側,清冷的說道:“我要離開了!”
“你又怎麼了?”墨非轉過頭,莫名其妙的看向石蘭,不知道她突然發了什麼瘋?
“突然接到族人們傳來的消息,我哥哥在探索蜃樓的時候,失去了所有消息,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所以我必須趕回桑海,和族人們商議一下。”石蘭道。
墨非看到了石蘭微紅的眼眶:“你哭了?”
石蘭擡起頭,看向遠處的天際,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只剩下了哥哥一個至親血脈……”
“我明白了。”墨非輕輕點了點頭,道:“如果是關於你哥哥的話,那我應該知道一些信息……”
“什麼?”石蘭猛地回頭,看向墨非:“我一直跟在你身邊,從未離開過,你怎麼可能知道千里之外蜃樓上的事情?”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墨非聳了聳肩,說道:“你的哥哥,虞子期,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他應該是被陰陽家五大長老之一的雲中君給抓住了,然後使用秘術,準備將你哥哥培育成爲藥人,一種傀儡,所以你哥哥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那簡直太好了。”石蘭依舊有點不敢相信,墨非爲什麼莫名其妙就知道千里之外桑海的信息。
“不管怎麼樣,我都得先趕回桑海一趟。”石蘭沉默片刻,說道。
“行吧!”墨非想了想,道:“我跟你一起走。”
“你不爲端木蓉繼續醫治了?”
“端木蓉身上的毒大部分都解開了,剩下的大約只需要喝些藥就行,況且端木蓉她自身就是超一流的醫者,昏迷的時候無法爲自己醫治還罷,現在醒來了,那些毒還難不倒她。”墨非道:“墨家這隊伍太龐大了,一路上慢得跟蝸牛一樣,我也不想再跟他們耗下去了。”
嗯,在桑海,可是有少司命、大司命、月神、曉夢、焱妃……墨非可是很想快點見到她們的……哪裡有空在這裡慢悠悠的陪着墨家折騰。
而與端木蓉的感覺,近期培養得也差不多了,再繼續待下去,也不會有太大的進展,不如遠離一段時間,距離產生美嘛。
反正墨非感覺端木蓉遲早會到他的碗裡來,否則端木蓉哪裡去找一個像他一樣帥氣、一樣強大、一樣體貼、一樣同爲醫者的志趣相投的男人?
對於不曾有過愛人的端木蓉而言,受到墨非魔種影響,自動將墨非代入了最符合她審美觀的模樣。
而墨非又在她身中奇毒,墨家衆人、甚至道家逍遙子都沒柰何的時候,救了她……
長得醜的人的話,或許結草銜環就報答了,但是墨非這種,肯定是要以身相許啊……
“對了,以前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不知道蜃樓嗎?”
“當時我根本不認識你,怎麼可能什麼話都跟你說?蜃樓凝聚了嬴政尋找長生不老藥的希望,從很早就開始於桑海秘密建造了,其中還使用了不少蒙恬破滅我蜀山之後,搶奪的原本屬於我蜀山的東西,所以我蜀山早就盯上了蜃樓的一舉一動。”石蘭道:“動用了近十萬人力,依靠公輸家族的霸道機關術,嬴政建造了一艘空前龐大的船隻,可以乘坐幾千人。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瞞得過所有的有心人。”
“好吧,我一會兒就去找墨家他們辭行,幫你去救你哥哥,就當是這段時間,你做我小女僕的報酬了。”墨非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如果沒有我,你想救回你哥哥,很可能就要面對陰陽家少司命、大司命、雲中君、星魂、月神等長老、護法,不是我小看你們蜀山,可能你們的殘餘力量全部壓上,也是被碾壓的下場。”
墨非的主動參與,讓石蘭心裡鬆了一大口氣,她不是不知道主動探索蜃樓的危險性,她哥哥比她厲害很多,都無聲無息的失蹤了,她再去蜃樓也很大可能是送菜的,但是如果有墨非參與那就不同了,哪怕月神碰見了墨非都繞着走,探索一個蜃樓,肯定不出問題,到時候就很有希望救出她哥哥了。
“哥哥,撐住啊,小虞一定回來救你的!”石蘭在心底裡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