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日漸斜陽,黃昏時分,微有寒意,李青蘿站在小樓之上,望着曼陀山莊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衣袂迎風飄拂,彷彿初臨塵世的精靈,擁有說不出的孤傲。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驀然的聲音響起,讓李青蘿一驚。
“師姐,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不如說出來,讓師弟開心開心?”
李青蘿身影一閃,來到小樓之外眺望,才見到,是墨非仰躺在小樓屋檐之上,手中拿着一本書籍在觀看。
“師弟,你怎麼會在這裡?”李青蘿問道。
這些天裡的相處,讓李青蘿和墨非的關係簡直可以說突飛猛起,兩人已然到了可以互相開開玩笑的地步。
畢竟像墨非這麼高顏值的男人,很少會有女人討厭的。
都說男人好色,但是其實女人的好色比起男人來說,也是不逞多讓。
所以除非是生死仇敵,不然的話,很難有女人能夠抗拒墨非的主動親近。
“我一直就在這兒啊!”墨非放下書本,從小樓屋檐上輕輕掠下,笑道:“畢竟像這裡一般,能夠遍覽曼陀山莊美景,又清靜的地方,可沒有多少。”
李青蘿點了點頭,以這些時日以來兩人的親近,倒是並不覺得墨非冒昧。
“漆葉雲差密,茶花雪妒妍!”墨非笑道:“師姐看起來有幾分心事啊!”
“有那麼明顯嗎?”李青蘿微嘆,連纔來沒有多久的墨非,都這般輕易看出她舊情難忘,怪不得她給老王戴綠帽子的消息都傳到了還施水閣慕容老婆子的耳朵裡面了。
“相當明顯!”墨非一笑,一指這漫山的山茶花,說道:“紅妝素裹、抓破美人臉、落第秀才……師姐心中所想,大約和大理有關?”
“唉——”李青蘿又嘆了口氣,臉上露出愁絲,勉強一笑道:“閒來無事,師弟不如陪我小酌幾杯?”
隨後李青蘿便吩咐下去,遣人做了一桌小菜,什麼熊掌、魚翅,無一不是名貴之極。
姑蘇王家,那是鼎鼎有名的大戶,古人講究門當戶對,能夠和雄霸一方,江湖名門的姑蘇慕容結親,可想而知,王家是多麼豪富。
只不過可惜,在老王死了之後,全部便宜了李青蘿。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李青蘿飲了幾杯美酒,說起了從前。
首先李青蘿就說起了父母,李秋水和無崖子。
李青蘿心中有想念,也不乏怨懟之意,二人吵鬧鬧翻,卻一點都沒有顧忌她這個女兒。
無崖子受不了李秋水的造作,選擇了離去,李秋水也就後悔了,在琅嬛福地等了三四年,期盼無崖子會回來見他,卻一去無音,李秋水也心灰意冷,選擇了離開。
於是琅嬛福地就獨留下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一個人度日。
幸好她的父母畢竟是無崖子和李青蘿,即使只有十二三歲,也有了一身武功,江湖上的三流高手也少有是她對手的。
她一個人獨自活到了十六歲,正是花一般的爛漫年紀,碰到了段正淳那頭大仲馬。
段大仲馬見到她的美貌,當然立即驚爲天人,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以段正淳大理鎮南王的武功、文才、樣貌,很難有女人面對這樣的男人窮追猛打而不動心的,李青蘿也不例外。
只是她年少無知,以爲愛情就代表了一切,殊不知在段正淳眼裡,所有的女人都是事業的附屬品,在權勢地位面前,李青蘿天姿國色,比刀白鳳更漂亮一籌又怎麼樣?
刀白鳳是擺夷族族長的女兒,李青蘿只不過是個小家小戶的孤兒,段正淳怎麼可能捨棄刀白鳳,而娶李青蘿?
於是在某一天夜裡,段正淳留下一封書信,便離開了她。
她才知道,段正淳已經有正妻了……
後來,她又懷孕了……
她爲了肚子裡面的孩子,去鎮南王府找過段正淳,卻連門都沒有進得去,因爲無權無勢,無名無姓,鎮南王府又豈是閒人能進的?
好不容易打聽到了一點消息,才知道,段正淳已經外出訪友,根本不在大理境內……
一個花季女孩,父母無蹤無影,身旁無人照料,又懷孕了……
她沒辦法了,碰巧遇到了大理做茶葉生意的老王。
以她的天姿國色,傾國傾城,自然有得是人願意做接盤俠……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王語嫣、曼陀山莊、王夫人……
“師弟,你說我這一生,是不是很失敗?”李青蘿酒意闌珊,說道:“父母根本不在意我這個女兒,拋棄了我,情郎根本不體恤我這個女人,拋妻棄子,渾然不顧我一個懵懂的少女,該怎麼面對失去貞潔、未婚先孕等問題……現在連我女兒都整天讓我頭疼,喜歡誰不好偏偏去喜歡慕容復那個白眼狼……她根本不懂,跟着慕容復那個白眼狼只會吃一輩子苦!我這個當孃的苦了一輩子,不想自己女兒再苦下去了,偏偏我這女兒反倒是把我當做拆散鴛鴦的仇人……”
聽完了李青蘿的講述,墨非感覺她確實挺悲慘的。
無崖子首先不是個東西,都特麼娶了李秋水,還見異思遷,當鍊銅術士,喜歡李秋水未成年的妹妹李滄海,整天看石像而不理李秋水,導致李秋水吃醋。
當然,李秋水也不是什麼好人,都沒有弄明白,無崖子爲什麼冷落自己,就大膽的跟着無崖子對着幹……
這兩個人落得最後悽慘的下場,基本上都屬於咎由自取,不是什麼好人……
這兩人一大把年紀了,還沒有認清事實,執着於拈酸吃醋,不管家庭,卻是苦了李青蘿,無人關心照顧教育,最後她被大仲馬趁虛而取,爽過之後又拋棄……
李青蘿一生都可謂遇人不淑,最後還是因爲十幾年不曾再見面的段正淳大仲馬,死在了慕容復手中,可謂悲催。
唯一遇到一個還算是好人的接盤俠老王,結果卻早早的死了……
墨非抽空偷瞄了一下李青蘿的身材。
妖媚的臉蛋,削瘦渾圓的香肩,豐腴多汁的身材,玲瓏浮凹的嬌軀,圓潤挺拔的臀兒,筆直修長的雙腿……
簡直一個十足的榨汁機!
話說老王應該就是扛不住李青蘿的壓榨,才早早死去的吧……
“師姐,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何必執着?”墨非笑了笑,說道:“但是未來還是充滿了希望的,只要你去爭取,何嘗不能獲得新的幸福?”
墨非在瘋狂暗示。
但李青蘿似乎沒有聽懂,幽幽道:“未來?我哪裡還有什麼未來可言?都已經是臨近不惑之年的女人,早就該認命了。現在除了將語嫣帶大,爲她覓得良婿,讓她能夠幸福美滿、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之外,我還有何求?”
“師姐未免也小看自己了!”墨非自飲了一杯,笑道:“以師姐的美貌,而二八年華的小姑娘看起來沒有任何分別!即使連師弟看了,也心動不已。師姐的前路會很長,未來依舊充滿了希望,可不要妄自菲薄了。”
他都想拿出李青蘿她孃親李秋水的勵志故事來講給李青蘿聽了。
即使嫁給了無崖子,即使和很多小哥哥玩耍,但是李秋水仍舊能夠找到西夏國王做接盤俠,能夠舒舒服服的在西夏做皇太妃,兒子當西夏國王,外孫女李青露當傳人,組建一品堂幹髒活兒……過得簡直不要太好。
與之相比,李青蘿這個女兒無疑是不怎麼合格的……
如果讓海王李秋水遇到海王段正淳,海王對海王,那可能才叫好玩!
“師弟……”李青蘿湊近了墨非,醉態可掬的臉近在墨非咫尺:“你莫不是對師姐還有什麼想法?”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師姐之美,傾國傾城,小弟若說對師姐沒什麼想法,那豈不是小瞧了師姐了你?”墨非微微一笑。
李青蘿那張精緻無瑕的俏臉就在眼前,彎彎娥眉、迷離鳳眼、瓊瑤秀鼻、櫻桃小嘴、滑膩玉頰,墨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美得幾乎令人窒息。
“不行的,不行的……”李青蘿已然醉了大半,對墨非明顯調戲之言沒有生氣,而是醉笑着說道:“我們倆年紀差得太遠了,語嫣和你還差不多……”
她踉蹌着站了起來,腳步蹣跚,幾乎快要跌倒,墨非連忙想要去扶,卻被李青蘿打開了手:“我沒醉,不要扶我……”
“嘿,怎麼,你不信?那……”李青蘿想了想:“師姐給你挑個舞……怎麼樣?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看師姐跳舞的哦!”
喝醉酒的李青蘿,跳起舞來,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舞蝶,悠然自在;又像一朵怒放正盛的牡丹,俏麗高貴;還像一位襟飛帶揚的仙女,美嬈無比。
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裙裾飄飛,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朦朧飄渺,閃動着美麗的色彩,卻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墨非無奈一笑,便也就坐在哪兒,觀看李青蘿妙舞。
看得出來,李青蘿是專門練過舞樂的,而不是夏姬八跳,雖舞步算不得絕妙,但配合李青蘿絕美的嬌魘,的確是人間難得幾回聞的佳樂。
終於,李青蘿一曲舞畢,腳步失去平衡,身體不由得傾倒,最後跌入了墨非的懷中。
她光嫩玉頰微微泛紅,香潤檀口喘着熱氣,柔若無骨的嬌軀不自覺的扭動了幾下:“師弟,師姐這舞如何?”
被李青蘿那麼扭幾下,墨非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壓抑住心中的旖旎之念,答道:“師姐舞姿閒婉柔靡,體輕如風,自是絕妙!”
“我原是練了給那個負心人看的,爲了討他歡心,可是我沒有想到,一晃十多年過去,他竟然再沒有來見我一眼……他都不知道他女兒都亭亭玉立了。”李青蘿自嘲一笑:“我從頭到尾在他心中算什麼?可能只是一段風流趣事……但是對我而言,卻幾乎是一輩子……師弟啊,我心中的委屈,心中的怨恨,心中的孤獨又能找何人言說?”
“這個世界很美,但下輩子再也不想來了,太累了!”
這世界傳遞給李青蘿的,大多都是負能量,就幾乎沒什麼美好的,還要她熱愛生活的,未免也太過爲難她了。
不曾被世界善待的人,很難善待這個世界……
“師姐!”墨非摟住了李青蘿的纖腰,怕她跌倒:“你只是前半生遇到的壞人太多了,可是這個世界上未嘗不是還有好人,比如師弟我,如果師姐願意,以後你的笑容由我來守護!”
“師弟,你就是會說好聽的,不過哪怕你是騙我,我也高興……”李青蘿伸出手指,點了點墨非的鼻尖,憨笑道:“很久沒有人對我說過情話了……在曼陀山莊我高高在上,卻無人知道,我也是一個女人,也會感覺到孤獨……”
“師姐,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啊,騙你,我就是小豬!”墨非認真臉。
看着李青蘿疾世憤俗,消極怠世等偏激模樣,墨非覺得,自己有必要爲她輸入正能量,挽救李青蘿一顆受了傷的心。
李青蘿坐在墨非懷中,醉眼惺忪,忽地俯身探下臻首,張開柔軟豐潤的柔脣,噴吐着香甜的氣息:“師弟,你真的在乎師姐嗎?”
“願爲師姐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墨非一身正氣的說道:“決不會像那些人般,讓師姐幾乎陷入絕望,如墜無間地獄,痛苦掙扎!”
李青蘿定定的看着墨非,兩人眼眸對眼眸,彷彿可以看清對方心底般。
天上的明月照耀李青蘿身上,灑落的亮眼銀輝與淡淡星屑將她襯托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
“那麼餘生,就請師弟多多指教了……”李青蘿一笑,立時宛如牡丹綻放,國色天香,秀麗端莊,嬌豔欲滴……
不等墨非說些什麼,李青蘿已經俯身,主動吻住了墨非……
接着,八爪魚一般纏着墨非的李青蘿,就被墨非抱起,轉入了小樓的深處……
紅燭搖曳……
細雨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