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看看周圍幾個人,的確只有他做得了此事,也不再推讓。
“行,周大哥,明日趁醫館人少,我找掌櫃告上半個時辰的假,把這狼皮當了,然後回醫館開藥。”
周秦川對他的信任有加,讓李子不但生了感激之心,還有了一份責任感。
買藥?周秦川微微皺眉,他自有一份療愈骨傷的秘方,只是不知狼皮價值幾何,此乃何時何地,能不能搞到那張方子上的藥。
看來搞清自己的處境,已是必需之事了。
“吳大哥是吧?剛纔招呼不周,還望海涵。”
周秦川邊擦汗邊和正忙着烤肉的吳大打招呼。
要想弄清狼皮能當多少銀錢,恐怕還是得找年歲大一些的,怎麼也能有些經驗吧。
“啊呀,你這就見外了,周小兄弟。”
吳大剛把一塊半熟不熟的狼肉放到嘴裡,正燙的齜牙咧嘴,聞言不得不吐到手裡,方便回話。
從他嘴角到手裡的肉塊,口水被拉成一條長長的、亮晶晶的絲線,看得周秦川好不難受。
臉上卻不能有任何嫌惡的表情,硬生生板着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問道:
“吳大哥,依你之見,這張狼皮能當回多少銀錢呢?”
問完話,卻見吳大呆呆望着身前數尺之地,沒了反應。
直到小濟高喝一聲:
“吳大,我兄長問你話呢。”
這纔回神,擦了擦嘴角涎水:
“嘿嘿,小兄弟,我做乞丐,時日也不短了啊。”
周秦川聽了一時不解,不知他爲何談論起自己來了。
就是給狼皮估個價,用不着引經據典罷。
“想當初,爲了過日子,家裡的東西也是能當便當,直到無物可當了,這纔沒奈何,腆着臉沿街乞討,
這些年,卻是再不曾進過當鋪,要說這狼皮能當多少銀錢,實是估摸不出來,對不住了。”
吳大一番感慨,帶着淡淡憂傷,引得兩個同伴也不住點頭贊同。
難怪他剛纔發呆,原來卻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往。
“當鋪裡的那些傢伙,心眼黑着呢,再值錢的東西進去,能拿到三成銀錢就不錯了,周小兄弟,你可別有太多指望。”
吳大很快恢復正常,告誡了周秦川一番後,又接着寬慰:
“不過咱們魯南這一帶,野獸不多,皮毛也算金貴,依我看,當個買藥養傷的錢,還是有的。”
那就好,周秦川寬了心。
“要是能接洽上鄉老耆宿,倒是能多出不少銀錢,只是咱們這些人,嘿嘿...”
說到這裡,吳大見周秦川看向李子,又道:
“李子也指望不上,他連正主的面都見不着,就會被那些下人半路截了胡,給的錢嘛,哼哼,同當鋪也差不離。”
周秦川一聽,也覺得有理,向來都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既如此,也就罷了,當鋪就當鋪罷,能換藥錢就成。
“多謝吳大哥據實以告,小子有禮了。”
周秦川坐直身軀,抱拳行了個禮。
“一點小事,也要如此客氣,小兄弟實在太見外了。”
吳大擡手仰脖,把剛纔吐出來的那塊肉,又塞回了嘴裡。
“就是,兄長,一點小事罷了,再說,吳大吃的肉還是你的呢。”
小濟在旁邊幫腔。
周秦川苦笑,這小子,說話就是不着調,那肉哪是我的,而是我打來的。
“小濟說得對。”吳大兩口就把肉嚥了下去,“我吳大還要承蒙小兄弟款待呢,謝來謝去的就沒意思了。”
見此,周秦川遂不再多言,只讓吳大等人放開了吃,狼肉要是不夠,就吃狗肉。
“李子,我從山中來,走得有些迷糊了,不知咱們這關陽鎮,隸屬哪一府哪一縣呢?”
待吳大等人吃得興致大起後,周秦川低聲問旁邊的李子。
這裡不像穿越前的那個時空,東西的價格幾近透明,即便地域不同,相差也不會太大。
是以問吳大狼皮在此地值多少錢,問題不大,但要是再多打聽些事,特別是人人皆知的常識,難免讓這老油條起疑。
而李子這種年紀不大,又沒有什麼機心之人,正是最佳問話對象。
吳大未到之前,周秦川就想問了,只是事情接踵而至,實在不得其便。
“哦,俺們這裡啊,歸兗州府滕縣管轄,北邊隔着鄒縣,就是聖人老家曲阜了。”
看來魯東還是爲出了孔聖人自豪的,說個地方,都要用曲阜做參照。
這倒是便宜了周秦川,滕縣在後世已改名滕州,他又不是土生土長的魯東人,乍一說,還反應不過來。
說跟曲阜隔着鄒縣,他就清楚了,看來和穿越前所在之地偏差不大。
“原來是孔聖故里,幸甚幸甚。”
周秦川恭維了幾句,又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
“不知當今天子,有沒有換人呢?”
周秦川方纔挖空心思地想了半餉,總算想出來這麼問,能幾無風險地套出當下何時。
這話裡暗中表明,周秦川可不是不知道天子是誰,只不過在山中時日久了,不知道有沒有換人坐龍椅而已。
李子去關陽鎮找尋方大夫的時候,周秦川就向小濟打聽過今夕何夕了。
不過小濟年幼,並不關心當今誰坐金鑾殿,只知道數十年前,太祖起兵反元,驅逐韃虜,恢復中華,最後定鼎天下,立國大明。
小濟雖然有些顛三倒四,但總算說清楚了當今國號,也算不錯。
從其口中,還聽出一些其他訊息。
這世界沒有飛檐走壁的俠客,或是上天入地的仙師,同穿越前的時空沒甚區別。
西遊人物也有,但小濟自己都知道,那就是聽了當閒耍樂的。
知道這個時空與武功仙術不沾邊,周秦川倒也不太失望。
他此時已能肯定,那道雷定然改造了自己的身體,總算是合了穿越者的設定,有了金手指不是?
至於好處到底有多少,還得慢慢發掘。
要是能把當下環境瞭解得更詳細一些,就再好不過。
李子一心上進,聽小濟說經過三年的醫館學徒生涯,已是粗通文墨,想來懂的事兒應該多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