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正不正確?正確!
但瓦剌衛並不是缺了周秦川就不行,若沒有穿越者的優勢,周秦川的才幹並不出衆,秦博、王越還有秦琪和蘇幼蓉等人,都是驚採絕豔之輩。
何況周秦川並不擅長實幹,讓他出出主意動動嘴皮子還行,真要親自動手,多半不成。
出主意的話,完全可以留在京師,以信箋等形式給關西帶話。
因此,周秦川說給杭敏聽的這些話,其實都是屁話,就是爲了忽悠杭敏的。
但他知道,若不能拿出誠意和實力,忽悠得了杭敏,忽悠不了杭後。
周秦川接着表示,一旦到了京師,等他們安頓下來,不惟與他隨行的這三百精騎,就是杭後想再多要些人馬,也沒有問題。
此次入京朝貢,人手充足,一兩千人周秦川還是勻得出來的,要是還不夠,就找其他各衛還有西域諸國借,既然都想重開絲綢之路,這些人也不能一點力都不出。
果不其然,儘管周秦川不願一直留在京城給小濟保駕護航,但他這般慷慨的送人行爲,還是讓杭允賢沒了芥蒂。
雖然不用給周秦川在京師謀差使,不過幫關西諸衛說話,助他們在沙洲開設椎場的事兒,還是承諾了下來。
“杭老兄還請切記,一定要按趙大哥所說,儘快把五城兵馬司掌控在手,嗯,小……太子殿下和你更親近些,因此負責皇宮周圍的中兵馬司指揮一職,還是杭老兄你親任的好。”周秦川細細叮囑道。
“周小弟放心,我理會得。”杭敏低聲應下。
平白得了一隻精銳兵馬,且有瓦剌衛一成收益的敬奉,不用擔心花銷問題,杭允賢喜不自勝。
只是接下來,如何安置這些人馬,並且在急需之時能派上用場,就成了橫亙在諸人面前的一道難題。
杭氏兄妹出身地方小戶人家,自小不可能知道京城的門道。
杭允賢即便後來嫁給朱祁鈺,也接觸不了多少京師的格局。
杭敏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是個錦衣衛千戶,但他京城都沒有去過幾趟,就更不可能有什麼建議。
至於周秦川,呵呵,他除了錦衣衛和東西廠,其餘一無所知。
而這批人馬杭後要暗中掌控在手,自然不可能也不願意納入西廠麾下。
最後,還是趙子桐出了個主意,他建議杭敏無需留戀錦衣衛千戶的身份,甚至還在京師的其兄杭敬,其父杭昱亦是如此,一俟回到京師,父子三人可辭去錦衣衛的差使,轉而謀求將五城兵馬司納入囊中。
去歲趙子桐跟着王越在京師很是混了一段日子,說起來,對京師各部的瞭解,他比其他人都要更多一些。
五城兵馬司是東、南、西、北、中五個京城的兵馬指揮使司,正六品衙門,各設指揮使一人,副指揮使四人,吏目一人。
職責頗爲繁雜,負責紫禁城以外,包括皇城在內的抓捕盜賊、巡視風火、管理市場、清理街渠、檢驗屍傷、編審鋪戶、賑恤災貧等等。
若以職責來看,相當於後世的京城公安局和消防部門。
但由於有明一代,京師的管理機構向來都很複雜,除了五城兵馬司以外,還有巡城御史、廠衛、六部、順天府和宛大二縣,這些機構除了宛平、大興兩縣之外,個個來頭都要比五城兵馬司大。
因此五城兵馬司就成了受氣的小媳婦,不但職責和權力被侵蝕,還要受人驅使,其中尤以巡城御史和廠衛爲甚。
這就使得五城兵馬司成了誰都不願意沾手的職司,倒是有不少皇親國戚掛名指揮使和副指揮使,但真正掌實權的卻基本空缺,大多以吏目這樣的文職暫攝。
景泰帝大事小情都不糊塗,最爲顯眼的,就是身爲國丈和國舅的杭氏父子三人,都只在錦衣衛掛了個虛職。
職位最高的還是杭敏,要不是爲了方便他去關西找人,估計這個千戶也是拿不到手的。
但若杭氏父子三人主動放棄錦衣衛的身份,轉而謀求五城兵馬司,相信以景泰帝偏軟的性子,還有對杭家的愧疚,是會應允的。
畢竟五城兵馬司本就品階不高,又沒什麼權力,還受多方節制,再不點頭,就實在太苛刻了。
只不過在別人手中是受氣包的五城兵馬司,落到杭氏父子手中可就不一樣了。
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廠衛也好,巡城御史也罷,誰敢蹬鼻子上臉,還把五城兵馬司像奴僕一樣的呼來喝去,那不是打當今皇后和太子的臉麼。
只要一旦將五城兵馬司納入掌中,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蓄養兵馬了。
五城兵馬司相當於五個衛所,一個衛所滿員是五千六百人,五個加起來就有近三萬人。
仁宣之後,地方衛所開始出現兵馬不足的現象,正統年間日益嚴重,京師的五城兵馬司同樣如此,一個兵馬司能有一成的人員就不錯了,剩下的全被兵馬司中的少數人吃了空餉。
作爲當朝國丈和國舅,杭氏父子只要稍微有點雄心和能力,就可對兵馬司整頓一番,即便不翻天覆地,安置瓦剌衛提供的幾千兵馬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父子三人,再找上兩個親信,就可把五城兵馬司牢牢控制在手中,表面上是幾個雞肋部門,暗中卻拱衛着紫禁城,一旦有變,可從容出擊。
相信以瓦剌衛的數千精銳,再不濟,也能護得皇宮中景泰帝、杭後和小濟的身家性命安全。
眼看杭敏就要抱拳告辭,周秦川怕他擔心自己手下兵馬難以掌控,又寬慰道:
“杭老兄放心,我會安排人手,助你們管好留京人馬,還有,樑五哥如今常伴小濟,有他在,亦能幫你約束一二。”
自打進了泰安郕王府,樑五和他的手下,就不動聲色地成了郕王府的人。
“那就謝過周小弟了,你我相見有日,對了,李漆這孩子我很喜歡,等這邊事兒一了,我就上門收他爲徒。”
說罷,打馬向着前方官道上披金戴銀、打着儀仗的皇家大隊人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