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勉兄自謙了。”周秦川從善如流,“在我看來,不論是榮國公還是英國公,早晚會有一個落到你頭上的。”
張懋心機不多,要不然也不會被張軏壓制得死死的,聽周秦川如此吹捧,當下大爲高興,擡起茶盞相讓一番後,開口問道:
“來來來,永寧,給我好好說道說道,你是如何識得周兄這等英雄人物的?”
“是這樣的,張兄,西廠廠督馬公公同我家相交甚厚你是知道的,前幾日他上門拜訪,我和他說着說着,突然想到了周兄……”
周秦川在旁邊聽了暗笑,哪裡是徐永寧突然想到的,而是馬慶用話把他繞進去的。
馬慶與定國公一家有舊,當初在宮內眼見升遷無望,就是走的徐永寧之父,當時的定國公徐顯忠的路子,方纔得以外放,到大同做了鎮守中官。
去歲他派馬奎進京運作東廠廠督一職,仍舊拜訪過定國公府邸,怎奈老國公徐顯忠病故,其子徐永寧年幼,又未襲爵,實在幫不上什麼忙,這才幾乎着了曹吉祥的道。
即便如此,馬慶與徐府的交情仍舊沒有疏遠,還是保持着來往。
此番周秦川有心算計張軏,需得結識張懋,讓張懋出手,方纔名正言順。
雖然之前用黃金開過路,但要想上張府的門,仍舊得找人幫忙,想來想去,馬慶想到了徐永寧。
他與徐府交好,而徐府又與張府關係不錯,若徐永寧願意出面,周秦川自能得償所願。
故而馬慶有意前往徐府,與徐永寧一番攀談之下,意外得知這位新任的小國公,居然對周秦川有些崇拜。
還是少年的徐永寧哪是馬慶這老狐狸的對手,不知不覺的,話題就轉到了周秦川的身上,他還以爲是自己想起來的。
得知馬公公認識已經進京的周秦川,徐永寧大喜過望,當下央求馬慶引薦。
馬慶求之不得,自是應了,周秦川就此與這位小公爺相識。
說實話,周秦川是真沒有想到自己在京師之中已經有了諾大名聲,連這些勳貴都有所耳聞,看來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一直都被漢人視作莫大榮耀。
平定關西雖然不值一提,但在此時大明官民的眼中,仍是了不得的功勳,讓周秦川與這些勳貴相識的謀劃意外的順利。
“……我早有心結交周兄,奈何無人引薦,沒想到馬公公與周兄相識,這下好了,總算讓我得償所願,能結識我大明的少年英雄。
獨樂樂哪如衆樂樂,想到張兄你也喜歡結交豪傑,我這不立馬就帶着周兄上門了。”
聽徐永寧略帶得意地把話說完,張懋也不疑心,他早知道馬慶去歲辦金刀白蓮一案的時候,借用過瓦剌衛的士卒,想必在那時,雙方就有了交往,因此馬慶認識周秦川一事,毫不奇怪。
三人都有心打交道,接下來的氣氛好得一塌糊塗,周秦川不時說些關西的戰事和趣聞,聽得徐、張二人一臉嚮往,恨不得也去見識一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象。
賓主盡歡之後,周秦川跟着徐永寧告辭,畢竟張懋還在服喪,不宜呆得過久,反正此趟張府之行已經達成了目的,算是初步搭上了張懋這個未來的小公爺。
回到會同館,意外碰上已經等了他一會兒的高進。
“高將軍事務繁忙,怎的如此有空,這是要找我喝酒不成?”
周秦川嘴裡打着趣,心裡卻有些奇怪,如何對付張軏,他們那天已經籌劃好了的,事情不算大,還用不上西廠,只需出動錦衣衛和兵馬司的人手即可。
正巧要行事的地方在南城兵馬司的地段,周秦川已經和杭敬打過招呼,屆時提前言語一聲,杭敬自會幫忙。
高進在西廠的地位不低,只在馬慶之下,平日裡也是忙得很,今日爲了等自己,在會同館等了這麼久,難不成又有大事?
“見過周紀善。”高進沒有絲毫不耐,“小將今日前來,是爲了稟報你讓我們打聽的太后生病一事。”
“這……”周秦川不知說什麼好,“高將軍,這等小事,你安排個手下過來不就行了。”
“那怎麼行。”高進梗着脖子,“茲事體大,又事關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高進眼裡,周秦川乃是有大氣運之人,自然是交道打得越多越好,事情再小,只要能和周秦川接觸,那也是要儘量爭取自己親自來做的。
相信馬慶和盧忠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他二人位高權重,顯然就沒這麼便利了。
周秦川不知自己在這些人眼中堪比吃了可以長生不老的唐僧肉,只得承認高進言之有理,“高將軍有心了,不知孫太后那裡,都打探出些什麼消息?”
“紀善大人,孫太后可不止牙齦腫痛這麼簡單……”
高進附到周秦川耳旁,細細將他所知說來,周秦川聽了,有喜出望外之感。
原來那老虔婆牙痛已算是輕的了,還不思飲食,更嚴重的,是小便淋淋瀝瀝,雙腿腫脹得已經不能落地。
唉,要是小便徹底不通,那該多好,周秦川忍不住這麼想,若真如此,她鐵定沒幾天活路了。
大便不通還好解決,小便如若徹底不通,即便在後世,不論是中西醫,都深爲之頭痛,若不做透析,不用多久,就是腎衰而亡。
“只是最近太醫院新來了個自稱是藥王孫思邈後人的郎中,倒是有兩把刷子,太后由他接手之後,病情有所起色,牙齦腫痛消了不少,也能吃點稀粥之類的流食了。”
沒想到高進接下來的話,打破了周秦川的一廂情願。
“孫思邈的後人?當真?”周秦川有些失望,眼看老虔婆命不久矣,誰知跳出來個神醫後人。
高進撇撇嘴,“我請錦衣衛的弟兄盤過他的底,他治好了西安府耀州知州的獨子後,由耀州知州推薦給朝廷的。
此人除了與藥王同處秦西同關縣,又都是孫姓外,實在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證明他是藥王後人,只不過這種事兒嘛,年代久遠,誰都說不清楚,咱們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拿他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