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以邊軍,甚至是塞外蒙人爲主的騎兵衝擊下,讓武威軍這些新兵蛋子在平地上固守一地,顯然難度不小。
等各地勤王大軍齊聚京師?周秦川沒想過。
以他的資歷,和新建的武威軍,定然是不能讓這些人服氣的,尤其是還有遼東邊軍這等精銳。
到時候京城外的這些軍隊由誰統一指揮?
若是有本事的宿將還好,若由那不知兵的人來指揮,呵呵,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啊。
恐怕只有于謙親自出面,才能壓服這些天南地北而來的雜牌大軍。
可他才受的廷杖,傷勢頗重,到時候身體狀況能否允許都頗成問題,而且京城裡他也得兼顧,再想如同數年前針對也先大軍的那場京師保衛戰一樣,親自出城指揮作戰,恐怕不大可能。
與其保守抵抗,將勝利的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不如大膽出擊,趁着城外沒有人掣肘的時候,自己博一個未來。
而出擊的希望,就是鎖南奔帶來的這三百沙洲重騎,在平地決戰無堅不摧的重騎。
當然了,僅憑這三百人,顯然難以對抗甚至戰勝叛軍,武威軍需要更多的重騎。
從昨日下午開始,周秦川就暗中吩咐門達等人,花銀錢買也好,用武力威脅也罷,甚至花言巧語騙也行,總之,要把通州附近這些府庫全部搜刮一遍。
只要府庫裡有鎧甲,不管它隸屬戶部兵部還是工部,也不管是什麼山文甲、鎖子甲、棉甲、紙甲,統統要想辦法將其搬回武威軍中。
周秦川打算在整個武威軍中遴選一萬彪悍之士,將他們打造成重騎,這些人的身手是次要的,關鍵是體型和膽氣,只要敢跟在沙洲重騎後面橫衝直撞就成。
到處搜刮的鎧甲,就是給這一萬人準備的,不管什麼甲,只管往身上穿就是,一層不夠就穿兩層,甚至是三層,質量不夠數量來湊,特別是棉甲和紙甲這種輕便的鎧甲。
雖然這種亂穿衣的後果定然不會好看,但摞在一起,防護效果肯定是有的。
至於馬匹,數量卻不用發愁,五萬武威軍中,有兩萬是魯東馬戶。
當初爲了儘可能多的招募這些人和他們養的馬,在魯東放出的消息是,只要馬戶順利入了行伍,那麼不論他們帶多少馬從軍,都可作爲他們一家人當年甚至未來幾年的馬稅,由軍中全盤收下。
遭了水災的馬戶們,人吃的糧食都發愁,更何況是馬,一聽有這好事,都儘量多地帶上了家裡的馬,爭先恐後地跑到通州從軍。
這兩萬馬戶,幾乎每人都帶了兩匹馬,少數人甚至是三匹,因此整個武威軍有四萬多匹馬,且都豢養得不錯,遴選一萬匹作爲重騎座駕不成問題。
作爲重騎的戰馬,本身也要着甲,只是中原大地的重騎早就不見了蹤影,卻上哪裡去找馬的披掛,只能事急從權,給馬披上一些毯子蓑衣,權作甲冑。
其餘馬匹則可用來當作輕騎的戰馬,至於剩下數千無馬可騎的人也不用操心,武威軍中差不多也有這個數量的人不會騎馬,就只能做步軍了。
......
四天後,京師西部的曠野上,黑壓壓的大軍直面城牆,中軍處有十二面龍旗分列左右,龍旗之前,一面大大的‘帥’字旗迎風招展。
旗下的石亨志得意滿地騎在馬上,遙望遠處京城,此時的京師在他眼中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團營主力被他帶走,加上大同、宣府兩鎮的邊軍,還有塞外瓦剌和韃靼兩部的援軍,合計有十二萬的主力,加上輔兵、民夫,此刻圍在京城下的人馬共有二十多萬。
而京師呢,剩下的團營可戰之兵絕對不會超過兩萬,至於其他的京營、禁衛等等,人數再多,石亨也沒有放在眼裡。
就這麼一點人馬,恐怕城牆都站不滿,全力攻打,說不定一鼓就能下了,連辛辛苦苦隨軍搬運而來的火炮都派不上用場。
“哈哈哈……”石亨大樂。
“叔父,你笑什麼?”旁邊石彪及時發問。
“彪兒,這第一波攻城的職司就交給你了,給我好好打,說不定可一戰而下京城。”石亨用馬鞭指着遠處城牆,很是得意,隨即微微側頭,接着對身後的朱仕壥說道:
“陛下放寬心,等攻進京城,好好拾綴拾綴皇宮,登基大典定然能在來年正旦的時候盛大舉行。”
言辭間並沒有多少恭謹之意,在石亨眼中,這個過去的王爺,未來的皇帝不過就是個傀儡罷了,能否坐上那個寶座,能坐多久,全都取決於自己。
“叔父,這京城再不濟事,也不至於被咱們一鼓而下罷。”石彪卻是有些半信半疑,“何況咱們攻打居庸關耗費了不少時日,此刻恐怕已有勤王兵馬到了,特別是遼東邊軍,本就以騎軍爲主,實力也不弱,當是勁敵。”
石亨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對旁邊的長衫文士說道,“仝先生,你來給他說道說道。”
仝寅微微躬了躬身,策馬上前,“少將軍,咱們自大同起兵之際,將軍就安排人去聯絡過遼東的。”
“這我知道,不是沒成麼。”
“成與不成並不重要。”仝寅笑道,“重要的是此舉讓僞帝對遼軍起了猜疑,據可靠消息,迄今爲止,遼軍尚未進入山海關,內地的衛所軍兵更是沒有蹤影。”
“是麼?!”石彪有些驚喜,如此一來,的確去了一大勁敵,“雖說如此,但京師城高牆厚,佔地廣大,易守難攻,要想一鼓而下,還是不太容易罷?”
“少將軍有所不知。”仝寅眼望京城,語氣中帶着些不易察覺的悵然,“就在咱們攻破居庸關前後,幽居南宮的前正統帝發動宮變,雖說功敗垂成,但也引發了京城不小的混亂,僞帝重病垂危,儀銘身死,于謙和範廣重傷。”
“真的?!”石彪聞言大喜,京城之中兵力本就不足,如今外援未到,作爲定海神針的景泰帝和于謙一病一傷,就是能與他一戰的範廣也因傷不能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