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詹兆恆就前來拜訪了。
正在家中休沐的吳宗睿,感覺到奇怪,昨日纔回家,詹兆恆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
“月如,這麼快就知道我回家休沐了,怎麼,國子監也休沐嗎。”
“寒食節休沐一天時間,瑞長兄,你不會想不起來吧。”
“是我疏忽了,一時間還真的沒有想起來。”
吳宗睿拍拍額頭,佯裝忘記的樣子,其實他壓根沒有想到什麼寒食節,畢竟幾百年之後,這個節日很少有人注意了。
“瑞長兄,你和我們不一樣,官府裡面的事情太多,一時半會記不起來也是可能的,你可要注意身體,不要太過於忙碌。”
剛剛坐下,詹兆恆再次開口了。
“瑞長兄,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復社本來準備在南京召集的聚會,已經被取消了,南京禮部特意強調了,此等的聚會不可在南京舉行。”
“哦,聚會被取消了嗎,我怎麼不知道啊,聽聞張溥已經可以參加秋季的鄉試,我還以爲復社的聚會也可以繼續舉行了。”
聽見吳宗睿說及張溥,詹兆恆臉上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神情。
“別說了,這次張溥的名聲遭遇到重創,對復社的影響也很大。”
“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還不是因爲徐名時的事宜,張溥也是,徐名時的事情,本來已經過去了,沒有誰繼續提及,張溥可能是想着澄清,居然公開說及徐名時的事宜與其沒有關係,導致徐氏家族的怒火,徐名時的表兄徐孚遠專門找到張溥議論,據說鬧得很厲害。。。”
詹兆恆還在繼續說,吳宗睿的臉上已經露出奇怪的神情,他很清楚,徐孚遠同樣是復社的骨幹,只不過其成名比張溥等人晚了很多,現如今徐孚遠居然和復社盟主張溥鬧起來,還弄得盡人皆知,這可不僅僅是對張溥個人的打擊,也是對復社的重創。
整件事情的緣由,吳宗睿是最爲清楚的,說張溥背鍋一點都不過分,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面,吳宗睿絲毫不後悔,如果可能,他會利用一切的機會,給予復社更大的打擊。
百無一用是書生,歷史上復社的強大,來自於官紳家族、商貿集團以及朝中官員背後強有力的支持,並非是幾個聚在一起的讀書人有多麼的強悍,畢竟復社與東林黨如出一轍,屬於各種利益集團的結合體。
詹兆恆剛剛說完,吳宗睿接着開口了。
“月如,張溥想着澄清,能夠理解,畢竟他是復社的盟主,一舉一動對復社的影響太大,若是能夠澄清此事,對於復社也是有好處的,你剛纔說復社的聚會因此而取消,我覺得不大可信,復社聚會籌劃了很長的時間,怎麼可能因爲張溥一個人的原因而放棄啊。”
詹兆恆的臉上再次露出奇怪的神情,對着吳宗睿豎起了大拇指。
“瑞長兄,你真的厲害,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是懷疑的,復社在南京的聚會籌謀了很長的時間,不可能隨意取消,就算是張溥個人遭受重創,復社的聚會同樣要舉行,後來我才得知消息,外面傳聞,張溥爲了能夠參加秋季的鄉試,答應南京禮部,取消復社在南京的聚會。”
吳宗睿瞪大了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月如,這等的事情可不能瞎說啊,我想張溥不至於如此。”
“瑞長兄,你怎麼不相信我啊,爲了證實此事,我還專門詢問了父親,父親雖然沒有答覆,卻狠狠的訓斥了我,讓我不要和復社有什麼瓜葛,我清楚父親的脾氣,如果沒有此事,父親一定是否定的,既然沒有否定,就說明此事存在。”
說到這裡,詹兆恆臉上露出了頗爲憤怒的神情。
“張溥爲了自身的利益,居然取消了復社準備在南京舉行的聚會,我想復社的那些人知道此事之後,怕是傷心欲絕。。。”
吳宗睿微微搖頭,換做幾百年之後,這樣的行爲也會遭遇到唾棄,何況如今,看樣子張溥徹底被毀掉了,天啓年間攢起來的人氣,會在最短時間煙消雲散。
復社的兩大盟主張溥和張採,張溥的聲譽遭受重創,張採已經出任知縣,不能夠繼續留在復社,復社的其他人,暫時沒有引領復社的資歷和威望,如此情況之下,復社自然是要慢慢的衰落下去的。
簡單的幾次算計,就讓復社遭受如此的重創,吳宗睿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想想也可能,復社成立的時間不是很長,糅合了數十家學社,還在萌芽和發展的階段,內部的凝聚也需要時間,更加關鍵的是朝中官員與復社暫時沒有太多的關係,商貿集團也未加入其中,這個時候復社的力量不是特別的強大,外來的攻擊很容易讓其產生動搖。
張溥的名聲本來是很不錯的,天啓年間敢於和權力赫赫的閹黨對着幹,文采也頗爲出衆,親手創建的應社,影響更是傳遍南直隸,爾後趁熱打鐵,召集讀書人在蘇州聚會,成立復社,前途一片光明,更加關鍵的是,復社的發展聲勢,已經引起士紳家族、朝中官員與南方商賈的注意,假以時日,這些力量完全加入復社,必定讓復社成爲明末的巨無霸。
可惜的是,復社的大好前途,被穿越的吳宗睿毀掉了,而且毀的很徹底。
大明讀書人的聲譽是最爲重要的,有了良好甚至是優秀的聲譽,才能夠團結和影響他人,若是聲譽被毀,則其他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張溥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其一是將自身與徐名時徹底切割,撇清關係,這讓外界認爲張溥是不敢擔當之人,其二是爲了參加鄉試,取消了即將在南京舉行的復社的聚會,這讓外界認爲張溥爲了一己之私利,可以置復社利益於不顧。
這兩點非常致命,哪怕張溥以前有着最好的名聲,也會盡數被毀掉。
吳宗睿能夠理解張溥,站在現代人的角度考慮,張溥所作所爲並非完全的錯誤,很可惜的是,張溥屬於名人,有着大量粉絲的名人,既然是名人,就要潔身自好,就要愛惜自身的羽毛,如果不注意這一點,以前你被捧的有多高,現如今就摔的有多重。
午時過後,詹兆恆告辭。
羅典召來到府邸的時候,吳宗睿正在書房。
“稟報少爺,信義幫護衛的總人數,已經達到了一千人,其中騎兵三百人,步卒七百人,錢糧的開銷足夠,目前就是戰馬有些不足,弓箭也還差不少,廖隊長打算再次前往夏鎮,征剿匪幫,這廖隊長寫給少爺的信函。。。”
桌上的信函,吳宗睿沒有馬上打開。
“說說夏鎮匪幫的情況。”
“是,夏鎮匪幫遭遇到打擊之後,變得很瘋狂,他們居然公開的劫掠漕運的船隻,就連總督大人都有些震怒了,要求漕運兵丁徹底剿滅夏鎮匪幫,不過漕運兵丁三次出兵,都是無功而返,反倒讓夏鎮匪幫更加瘋狂。。。”
吳宗睿擺擺手。
“說主要的,劉寧率領斥候前去偵查到的情況。”
“夏鎮匪幫現有三百人左右,作戰的馬匹一百匹左右,他們已經斷絕與夏鎮碼頭駐守官兵的聯繫,據說匪幫的錢財損失之後,他們懷疑是駐守夏鎮的官兵動手,侵吞了所有的錢糧,因爲匪幫囤積錢糧的地方,與夏鎮碼頭的官兵有一定的聯繫。”
吳宗睿點點頭,再次開口。
“我問你說,夏鎮匪幫的駐地是不是完全摸清楚了。”
“回稟少爺,完全摸清楚了,夏鎮匪幫的駐地距離夏鎮碼頭大約四十里地,有一些山丘。”
“夏鎮匪幫的人數是不是完全能夠確定,其作戰能力究竟如何。”
“人數不超過三百人,作戰能力稍強。”
“廖文儒是不是有決心完全剿滅夏鎮的匪幫。”
“有信心,廖隊長準備親自率領六百護衛兄弟,跟隨漕運船隻,前往夏鎮,徹底剿滅夏鎮的匪幫,完全奪取他們劫掠的錢糧,繳獲他們全部的戰馬。”
“好,我知道了,有些情況文儒在信函裡面會說的,你明日出發,我有信函要給文儒。”
這一夜,吳宗睿幾乎沒有睡覺,應該說,蝴蝶的翅膀終於煽動了一下,至少復社遭受到重創,原來已經開始在南京舉行的復社的聚會,迄今爲止沒有絲毫的動靜,而隨着時間的推移,秋季的鄉試馬上就要進行,讀書人不大可能在四月份以後來到南京聚會,因爲那樣會影響他們準備鄉試。
也就是說,吳宗睿的進攻和算計,已經讓復社的發展之路變化了。
至於說信義幫護衛,目前已經擴展到千人的規模,若是能夠徹底剿滅夏鎮的匪幫,可以得到不錯的錘鍊,可接下來的訓練就變得難一些了。
任何的軍隊都需要實戰,那樣才能夠真正的壯大起來,信義幫的護衛也是一樣。
在吳宗睿看來,剿滅匪幫,只能算是游擊戰,包括打擊農民起義軍,都不能夠算是很正規的戰鬥,唯有與後金韃子的廝殺,纔算是正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