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七年七月初十,卯時,蓬萊水師碼頭。
六十艘煥然一新的戰船在碼頭等候,糧草、戰馬和軍械等物資,早就運送到戰船上面。
現在的蓬萊水師,與兩年前的蓬萊水師早就不一樣了,登萊巡撫衙門投入了大量的銀子,不僅僅是對戰船進行了全面的修葺,而且對於戰船上面的火炮等裝置,也進行了全面更新,可以說,就算是福建鄭芝龍麾下的戰船編隊,怕也不是蓬萊水師的對手。
水師的訓練從未停止過,登州總兵廖文儒,有大半年的時間,將主要的精力集中到蓬萊水師的訓練方面,短短不足兩年的時間,已經訓練出來一萬多水師的官兵。
吳宗睿站立在臨時搭建的高達十米的木架上面,看着整裝待發的軍士。
從萊州抽調的五千軍士,以及從登州抽調的兩千軍士,悉數整齊站立。
登萊新軍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了三萬五千人,其中登州駐紮一萬人,萊州駐紮五千人,旅順島駐紮一萬人,金州駐紮五千人,皮島駐紮五千人,此番作戰,駐紮金州以及皮島的軍士全部參與征伐,萊州駐紮的五千軍士全部參與征伐,旅順島抽到五千軍士參與征伐,其餘五千軍士,負責護衛旅順島、金州和皮島等地。
也就是說,此番參與征伐的登萊新軍總兵力,達到了兩萬兩千人。
一次抽調全部兵力的七成左右參與作戰,可見吳宗睿是下定了決心。
儘管是酷暑季節,不過清晨的海邊,有着徐徐的海風,頗爲涼爽。
整齊肅立的軍士,看着木臺上面的吳宗睿,眼睛裡面帶着興奮與狂熱,他們大概沒有想到,吳宗睿也會跟隨大軍親征。
吳宗睿抱拳稽首,給所有軍士行禮。
“諸位將士,兄弟們,我們馬上就要出征,到北方去,狠狠的打擊後金韃子。”
“我和諸位一道,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後金韃子,這些年來,很多人都說後金韃子驍勇無比,無法戰勝,不是有句話嗎,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那我們就去看看,這個不可敵是不是真的。”
“我是不相信的,在我的眼中,在我的心裡,登萊新軍纔是天下無敵的大軍,諸位將士纔是真正不可戰勝的,就讓我們去破掉後金韃子威武不可敵的神話,打敗他們,讓後金韃子在我們登萊新軍的面前顫抖。”
“刀劍無情,征伐總是有犧牲的,但我們沒有選擇,後金韃子的殘暴,諸位將士都知道,若是任由他們肆虐,總有一天,我們的田地會被他們佔據,我們的家人會被他們殘殺,我們的家園會被他們付之一炬,我們能夠眼睜睜看着這樣的情形出現嗎,不能。”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犧牲,我們都要奮勇拼殺,徹底打敗後金韃子。”
。。。
海風有些大了,潮水完全漲起來,出發的時刻到了。
前來送行的史可法、盧發軒、曾永忠和崔雲輝等人,開始退後,看着吳宗睿等人登船。
吳宗睿登上了一號福船。
一號福船是指揮艦,也是整個艦隊的核心。
廖文儒跟隨登上了一號福船。
劉寧則是登上了二號福船,同樣是指揮艦。
七千軍士乘坐六十艘戰船,兵分兩路,吳宗睿和廖文儒率領十五艘戰船和兩千軍士,前往旅順島,劉寧率領率領四十五戰船和五千軍士,前往皮島。
劉寧沒有馬上登上二號福船,而是來到了一號福船。
上船之後,劉寧對着吳宗睿行禮。
“大人,屬下馬上就要率領大軍出征,特來聽從大人的教誨。”
吳宗睿看着劉寧,眼神有些深邃,他想到的很多,穿越七年時間了,這是他親手組建的武裝力量,面臨的第一次大規模的戰鬥,也是最爲關鍵的一次戰鬥。
“劉寧,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你完全具備了優秀指揮員的能力,此番獨自領兵作戰,正是展現你能力的時候,我希望你,不管遇見什麼樣的局面,都要保持冷靜,膽大心細,果斷下達命令,我和文儒在永寧城等着你,等着你大勝而來。”
說到這裡,吳宗睿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劉寧的肩膀。
“你記住,你是一萬將士的指揮官,是他們的支柱,任何時候,都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你的主要職責,是指揮一萬將士作戰,沒有必要時刻衝鋒在最前沿。”
“劉寧,我再說一遍,我和文儒在永寧城等着你大勝而來。”
劉寧看着吳宗睿,眼角有些溼潤,他單膝跪地,再次給吳宗睿行軍禮。
“大人的吩咐,屬下牢記在心,屬下一定會打敗後金韃子,率領大軍前往永寧城,與大人和廖將軍會師。。。”
等到劉寧站起身來,廖文儒走上前,用力的擁抱了劉寧。
“兄弟,多保重,大人和我在永寧城等着你。。。”
。。。
戰船啓動,岸上曾永忠等人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見了。
一號福船很平穩,其龐大的體型,能夠在大海之中平穩的航行。
一號福船的左右兩邊,分別是二號福船和三號福船。
此番作戰,水師並非是主力,基本不會參與作戰,其主要的任務就是運送物資和人口,吳宗睿早就下達了命令,每每攻陷一座城池,必定將城池之中可以帶走的物資和人口,全數帶走,而水師就是負責將這些物資和人口,運送到旅順島、皮島、金州以及登州等地。
柚巖和旋城兩座城池之中,人口數量不是很多,且沒有滿人,劉寧率領的大軍,攻陷這兩座城池之後,運送物資和人口的壓力不是很大,而且兩座城池之中的糧草,大軍需要攜帶一部分,但永寧和復州就不一樣了。
永寧和復州兩座城池,被後金韃子佔領之後,其地位就很特殊,一直都是作爲軍事重鎮,東面防禦皮島駐紮的明軍發動偷襲,北面防禦旅順島和金州等地駐紮的明軍,當年毛文龍駐守皮島的時候,與駐守旅順島的明軍遙相呼應,時常發動長途奔襲,進攻海州、蓋州、耀州乃至於遼陽和鞍山等城池,威脅到瀋陽,讓皇太極大爲光火,不得不派遣大量的軍士,打敗毛文龍的進攻。
根據牛犇偵查到的情報,在永寧和復州兩座城池之中,應該存有不少的糧草、軍械甚至是戰馬,如果能夠拿下這兩座城池,登萊新軍能夠獲取到大量的戰馬,後金韃子也將遭受到沉重的打擊,如果登萊新軍拿下永寧和復州,繼續進攻蓋州、耀州和海州等城池,必定震驚皇太極,迫使其撤兵。
吳宗睿壓根沒有想到佔領永寧和復州等地,登萊新軍的總兵力不夠,三萬五千人的規模,護衛登州、萊州、旅順島、皮島和金州等地,足夠了,但若是繼續往外擴充,則有些捉襟見肘,面臨兵力過於分散的問題。
若是和平時期,三萬五千軍士,足以守衛數個省,可現在不一樣,用兵荒馬亂來形容都不過分,任何時候,吳宗睿都要集中兵力,應對一切可能出現的變故。
吳宗睿和廖文儒統領的一萬兩千將士,作戰任務重了不少,他們首先要肅清南汛口和北汛口零散的後金探子,以及少量的後金韃子和漢軍,接着需要進攻復州城池,爾後拿下永寧城池,等到與劉寧率領的大軍會和之後,展開對蓋州、耀州和海州等地的進攻。
復州和永寧是後金韃子打造若干年的軍事重鎮,想要攻陷,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困難肯定是存在的,不過吳宗睿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取得作戰的勝利。
海風吹來,吳宗睿站立在福船頂層的甲板上面,看着遠處的大海。
廖文儒走過來了,站到了吳宗睿的身邊。
“大哥,甲板上面風浪有些大,您還是到船艙裡面去歇息一會吧。”
吳宗睿搖搖頭。
“文儒,你是不是有些緊張啊,出發的時候,我感覺你和劉寧臉色都有些白。”
廖文儒嘆了一口氣。
“大哥,劉寧和我主要是擔心您,其實這次的作戰,您不需要親征。。。”
吳宗睿擺擺手,扭頭看着廖文儒,神色頗爲嚴肅。
“文儒,這樣的話,今後不要說了,你們的擔心我知道,不過你們都要記住,日後我會參與很多關鍵的作戰,登萊新軍需要我們。”
廖文儒低下頭,不說話了。
吳宗睿看向了茫茫的大海。
“文儒,你跟隨在我的身邊,有七年時間了,你是看着登萊新軍一步步發展壯大起來的,有時候我在想,若是天下太平,你我走遍名山大川,品嚐天下美味,何其的悠哉,可惜啊,我們生逢亂世,不得不爲了前途和命運奔波勞累,登萊新軍的將士何嘗不是如此。”
“想要天下太平,我們唯有不斷的壯大自身的實力,打敗和消滅後金韃子,打敗和消滅流寇,甚至是重建王朝的秩序。”
“這條道路太難了,也許我們一輩子都在奔波,也許我們會遭遇到無數的波折,可我們走出了第一步,就無法回頭了。”
“文儒,你不會後悔吧。”
。。。
廖文儒猛地擡頭,單膝跪地,向吳宗睿行禮。
“大哥,我絕不會後悔,一輩子跟隨在大哥身邊,丟掉性命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