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礪選擇聽從李國翰的話語,打開了復州的城門投降。
李國翰與金礪的歸順,讓吳宗睿頗爲猶豫,如果心狠手辣,他完全可以斬殺兩人,向朝廷表功,還可以將投降的漢軍悉數交給朝廷處置,要知道歷史上的李國翰與金礪,分別是漢八旗之中正藍旗和鑲藍旗的旗主,是得到了皇太極高度肯定與讚譽的。
漢軍投降和歸順的軍士總數,超過了五千人,這是一個龐大的羣體,需要小心和認真的應對,如果引發了騷亂,將對此次的征伐造成難以挽回的重大影響。
包括李國翰與金礪等人,內心是敏感多疑的,他們曾經是朝廷大軍之中的一員,歸順後金韃子之後,與朝廷大軍展開了捉對的廝殺,包括他們麾下的漢軍,也是如此,現如今他們再次歸順朝廷,是不是能夠得到接納,還說不定。
一夜思索,吳宗睿想到了很多,他絞盡腦汁,想到了歷史上的明清戰鬥,想到了崇禎皇帝,想到了皇太極,天亮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也就是這個決定,讓吳宗睿在日後的發展方面,走上了一條金光大道。
大軍拿下復州的第二天,劉寧率領的大軍,也抵達了永寧城。
兩路大軍終於會和了。
劉寧率領的大軍,征伐很順利,駐紮在柚巖和旋城的漢軍人數不多,每個地方僅有幾百人,看見登萊新軍的氣勢,他們早就嚇破膽了,兩處城池的漢軍,都是主動打開城門投降的,所以說,劉寧率領的一萬將士,還沒有經歷真正的廝殺。
兩路大軍會和之後,有關如何對待李國翰、金礪以及投降漢軍的事宜,擺在了眼前。
永寧城,原葛巴泰的府邸。
廖文儒、劉寧、羅典勇、羅典召以及秦大龍等主要將領,悉數來到了廂房。
吳宗睿正在廂房等候。
“昨日我聽到了議論,說到了李國翰、金礪以及投降漢軍的事宜,居然是登萊新軍尋常軍士說出來的,這樣的情形不正常,你們記住,有關大的決策部署事宜,下面不能有任何的議論,軍令如山倒,尋常軍士的任務,就是堅決執行命令,決不允許私下裡議論,今後如此再次出現這樣的情形,我就要追問你們的責任了。”
吳宗睿沒有留情,說的很直接,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官府,官吏對某項決定有看法,私下裡議論,尚可原諒,軍隊是絕對不行的,這樣的議論,有可能擾亂軍心,讓很多的軍令執行的時候打折扣。
廖文儒擡頭按着吳宗睿。
“大人,今後這樣的情形不會再次出現了。”
吳宗睿點點頭。
“登萊新軍今後將要面臨諸多的征伐,軍令貫通至關重要,不管是哪一級的軍官,接到命令之後,都要不折不扣的執行,哪怕是內心有意見和看法,也要憋在心裡,這纔是一支強悍的軍隊應該表現出來的作風。”
所有人都低着頭,沒有誰開口說話。
吳宗睿咳嗽了一聲,說到了正題。
“登萊新軍拿下了復州、永寧、柚巖和旋城等地,作戰很順利,值得肯定,我們俘獲了五千餘漢軍軍士,斬殺了後金正紅旗牛錄額真葛巴泰,生擒了一百四十七名後金正紅旗的軍士,漢軍總兵李國翰和金礪投降歸順。”
“登萊新軍取得的勝利是巨大的,但面臨的問題也是很實際的,如何處置歸順的漢軍,包括李國翰與金礪等人,還有一百多的後金正紅旗軍士,就是我們急需解決的問題。”
“我曾經給李國翰承諾,懇求皇上和朝廷赦免他的罪孽,且讓他進入登萊新軍之中,出任登萊新軍的千總,這個許諾,你們都是知道的。”
“李國翰被後金的皇太極敕封爲墨爾根,也就是英明善戰的意思,金礪則是朝廷的武進士,應該說兩人都是人才,不過人才看放在什麼地方,能夠爲我們所用,就是人才,不能爲我們所用,那就是敵人,務必要除去。”
“下面有了議論,說明如何對待處置投降的漢軍軍士,包括李國翰和金礪等的事宜,已經成爲了所有人關注的事宜,你們都說說吧,直接說出你們的想法,不要有任何的顧慮。”
吳宗睿說完,廖文儒站起身來,看了看衆人。
“大人,我覺得這些歸順的漢軍軍士不可信,包括李國翰和金礪等人,都不可完全信任,兩人都是崇禎二年歸順後金韃子的,迄今已經有五年多的時間,這一次無非是被登萊新軍打敗了,沒有退路的情況之下,再次歸順朝廷。。。”
吳宗睿看了看廖文儒,打斷了他的話語。
“文儒,不用說那麼多的理由,就說該如何處置投降的漢軍,以及李國翰和金礪。”
廖文儒的臉漲的有些紅,畢竟吳宗睿以及給李國翰許諾了。
“文儒,我知道你想什麼,無非是我給了李國翰許諾,你拋開這些,直接說你的想法。”
廖文儒眨了眨眼,再次開口了。
“大人,我以爲,可以將李國翰和金礪兩人交給朝廷處置,投降的漢軍,也交給朝廷處置,大人可以向朝廷提出建議,至於朝廷怎麼處置,大人就不必過問了。”
廖文儒說完,劉寧、羅典勇、羅典召和秦大龍等人,都是連連點頭。
“看來你們都是贊同文儒的觀點和看法的。”
吳宗睿也站起身來,慢慢的踱步。
他的決定至關重要,一旦他做出了決定,衆人是絕對服從的。
可這個決定不好下,簡單的幾句話,關乎到數千人的生命。
將李國翰和金礪等人交給朝廷,無疑是將他們推上斷頭臺,遼東錦州總兵祖大壽,大淩河之戰被逼無奈歸順了後金,爾後找尋機會逃回了錦州,迄今爲止不敢到京城去,龜縮在錦州,而且對於朝廷派遣的任何人都是異常的小心和關注。
至於說投降的漢軍軍士,命運也好不到哪裡去,最好的結局就是發配回到原籍,這些人回到老家之後,肯定擡不起頭來,會遭遇到衆人的指責,人言可畏,他們被逼的沒有辦法,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極具破壞性的事情來。
將李國翰和金礪留在登萊新軍之中,吳宗睿需要承擔極大的風險,完全信任他們是不可能的,完全不信任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吳宗睿還要應對來自於皇上和朝廷的猜忌和懷疑。
廖文儒說的應對辦法,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無疑是最好的。
但吳宗睿的想法不一樣。
後金能夠從偏遠的北方崛起,能夠統一中原和南方,首要就是其創始人努爾哈赤的驍勇,打下了不錯的基礎,而最關鍵的還是皇太極,皇太極以海納百川的氣魄,讓很多大明王朝優秀的將領歸順,爲自身所用,一方面削弱大明王朝的實力,增強自身的實力,另外一方面,也爲所有人做出了榜樣。
皇太極能夠做到的事情,吳宗睿難道做不到嗎。
思索片刻,吳宗睿終於開口了。
“文儒,你說的不錯,按照這樣的辦法處置,我們可謂是毫髮無損,還能夠得到皇上和朝廷的大力嘉獎,而且我也給李國翰和金礪等人爭取了,對外勉強說得過去。”
“如果我們滿足於固守登萊之地,滿足於目前的現狀,不想着繼續發展,不想着走出更遠的道路,那麼我們這樣做,是最爲正確的決定。”
“你們跟隨在我的身邊,有不少年頭了,這些年登萊新軍如何一步步發展起來,你們都是清楚的,登萊新軍爲什麼能夠發展到如此的規模,你們也是知道的。”
“登萊新軍征伐復州和永寧等地,已經展現出來不俗的戰鬥力,可以說,今後我們就是正面應對後金的滿八旗,也無所畏懼。”
“走到這一步,登萊新軍已經面臨一個最爲重要的轉折點,那就是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辦,是固步自封,保存實力,還是大踏步前進,不斷髮展壯大。”
“你們也許覺得,我所說的問題不存在,登萊新軍肯定是需要不斷髮展壯大的。”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該怎麼樣發展,是海納百川,還是固步自封。”
說到這裡,吳宗睿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
“文儒,劉寧,你們是登州總兵和萊州總兵,你們的一言一行,對於所有將士的影響是很大的,這些年以來,你們不斷進步,已經能夠很好的指揮作戰了,但是,你們不能夠滿足於這方面,還要有更加遠大的目光,更爲強大的自信。”
“自信是什麼,就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的篤定,就是相信自身能夠面對任何的問題,能夠解決任何的問題。”
“你們還缺乏自信。”
“想想後金的皇太極,敢於招募我大明朝廷的任何文武官吏,哪怕有些人臨時歸順,爾後又反叛,也不在乎。”
“錦州總兵祖大壽,就是最好的例子,大淩河城之戰,祖大壽被迫投降後金,歸順皇太極,旋即再次反叛,回到了錦州,看看皇太極,氣急敗壞了,並沒有。”
“這就是強大的自信。”
“後金的皇太極,滿八旗的軍士,蒙古左右營的軍士,都是我們的對手,如果我們沒有強大的自信,怎麼打敗他們。”
說到這裡,吳宗睿停頓了一下。
“我想,你們聽懂了我的話,就知道該如何處置李國翰、金礪以及投降的漢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