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被譽爲滁州州城西面的一道風景,距離滁州州城不過幾十里地,每當春暖花開的時候,大量的遊人會前往鳳凰山,觀賞山上的花草樹木,在丘陵之間走一走,感覺春天的氣息,秋天的時候,同樣會有大量的文人士子前往鳳凰山,觀賞林間的落葉,走一走丘陵的小道,抒發情懷。
已經是十二月初,鳳凰山顯示出來了蕭瑟,氣候變得嚴寒,來到鳳凰山的遊人寥寥無幾。
一陣陣的北風吹過,山坡上的吳宗睿,頭上冒着熱氣,神色舒緩,他剛剛在林間走了一整圈。
快馬飛馳而來,在山丘的底部停下,馬背上的斥候,快步朝着山丘頂上跑來。
單筒望遠鏡能夠將這一切看的非常清楚,等到吳宗睿放下望遠鏡,斥候已經快到山頂。
“報,流寇隊伍加快了行軍的速度,朝着鳳凰山方向而來,距離鳳凰山已經不足一百里地,預計明日午時之前,可以抵達鳳凰山。。。”
吳宗睿接過了斥候畫出的簡易圖形,看的頗爲仔細。
“流寇已經兵分兩路,一路朝着鳳凰山的方向而來,目測大約有三萬人左右,另一路原地安營紮寨,沒有朝着鳳凰山的方向而來。。。”
吳宗睿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他曾經鄙視迷信,曾經相信人定勝天,但是這一刻,他有些彷徨了,前兩日他還在思索,如果高迎祥和李自成都在流寇的隊伍之中,遭遇到登萊新軍的進攻,炮彈不長眼,弓箭不長眼,刀槍同樣不長眼,誰知道李自成是不是能夠保住性命。
毫無徵兆的情況之下,流寇突然分兵了,高迎祥麾下的四萬多流寇,分爲了兩路大軍,一路三萬人,朝着鳳凰山的方向而來,一路一萬多人,駐紮在原地,停止了行軍。
不管從什麼角度分析,吳宗睿都無法想明白,高迎祥爲什麼會在關鍵時刻分兵,他幾乎可以斷定,率領三萬大軍進攻滁州州城的,一定是高迎祥,而留在原地安營紮寨的,一定是李自成。
難不成是老天的安排。
。。。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另一匹快馬飛馳而來。
“報,斥候營接到情報,賊首高迎祥率領三萬流寇快速行軍,準備進攻滁州州城,賊首李自成率領一萬餘流寇,原地安營紮寨,接應前往滁州而來的馬守應及其麾下的大軍,李自成原地安營紮寨,接應馬守應,是阻止馬守應快速進入滁州州城。。。”
吳宗睿仰天長嘆,這真的是天意。
原因很明白,馬守應快速行軍,朝着滁州州城的方向而去,高迎祥和李自成若是攻陷滁州州城,自然要將城內的財富分給馬守應一部分,而且還要表現出來不一般的大度。
畢竟高迎祥是十三路流寇擁戴的首領。
不是高迎祥和李自成吝嗇,而是他們麾下有四萬多的軍士,補給本就是很大的問題,如果不能夠募集到更多的錢糧,他們難以維持。
登萊新軍一旦發起了對流寇的進攻,想要不驚動李自成是不可能的,登萊新軍更不可能兵分兩路,一路圍剿高迎祥及其麾下的大軍,一路去進攻李自成,那樣力量會大大的分散,無法保證徹底剿滅流寇,更不敢保證生擒或者斬殺高迎祥。
所以說,李自成註定躲過了這一次的劫難。
。。。
斥候離開之後,廖文儒和劉寧來到了山頂的中軍帳。
“文儒,劉寧,情報你們都知曉了,看來我們的戰果要縮水,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能夠斬殺或者生擒高迎祥,已經是很不錯的戰績,只要我們徹底擊潰高迎祥及其麾下的三萬流寇,就能夠震懾其他的流寇,就能夠讓北方清淨很多,有了這一段清淨的時間,我們能夠安排好很多的事情。”
“朝廷上下,包括皇上,還有洪承疇、盧象升、範景文,都在看着我們,我出任東南五省總督已經快三個月了,迄今爲止沒有任何動靜,他們也不知道我的計劃和行動,登萊新軍此次的出擊,我沒有稟報皇上和朝廷,說白了,我信不過朝中的那些人,何況朝中還有人巴不得我出什麼事情。”
“此戰對於我們登萊新軍,對於我們,至關重要,我們只能夠獲取勝利,決不能失敗,否則我們辛辛苦苦創下的成果,我們擁有的登萊之地,就可能遭遇到波折,甚至可能消失,所以說,這一戰,拜託你們了。”
說到這裡,吳宗睿站直了身體,對着廖文儒和劉寧兩人抱拳稽首行禮。
看見吳宗睿這樣做,廖文儒和劉寧同時單膝跪地。
“大哥,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一定徹底打敗高迎祥,生擒高迎祥。。。”
。。。
作戰的所有部署,早就安排好了,吳宗睿與廖文儒、劉寧等人已經多次的籌劃,務必做到萬無一失,哪怕每一個作戰的細節,他們都詳細考慮過。
指揮作戰,廖文儒和劉寧具體負責,吳宗睿是不會插手的,也不會衝鋒陷陣,他沒有必要這樣做,能夠跟隨大軍一同前來作戰,已經鼓舞了士氣,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現在的吳宗睿,必須要保證自身的安全,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
廖文儒拿來了地圖,上面對於諸多的作戰細節標註的很清楚。
“大哥,作戰的所有部署都完備了,我來給您稟報。。。”
“不必了,該要考慮的地方,我們全部都考慮清楚了,也都籌劃清楚了,就算是高迎祥有什麼變化,我們也以不變應萬變。”
就在廖文儒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吳宗睿忽然開口了。
“文儒,這次的作戰,由你全面負責指揮,你記住,戰局瞬息萬變,細微之處要特別注意,我們此番作戰的目的不一樣,一方面要斬殺或者生擒高迎祥,一方面盡力殲滅高迎祥麾下的流寇,難度會很大,不容出現任何的差錯,剛剛我說的以不變應萬變,所指的是戰略方面,也就是我們生擒或者斬殺高迎祥、剿滅流寇的作戰目的,絕不會改變,但是戰術方面,我們還是要根據實際情況,做出相應的調整。。。”
廖文儒點點頭。
“大哥,這次作戰之後,我想,您還是給登萊新軍的軍官說一說如何作戰吧,您時常給劉寧和我說的那些作戰的思路,每每想來,劉寧和我都是受益匪淺。。。”
吳宗睿笑了笑。
“也好,等到這次作戰之後,我會專門給登萊新軍的軍官說說作戰方面的事宜,其實我還有一些其他的想法,還是等到這一次作戰之後再說吧。”
。。。
天色暗下來了,吳宗睿沒有絲毫的睡意,明日大戰就要展開,他有些激動,更多的是興奮,甚至還有一絲的期待。
明日一戰,關係重大,可以說是關乎吳宗睿前途的一戰,如果明日作戰取得勝利,那麼今後擺在吳宗睿面前的,就是金光大道,如果明日作戰失利,吳宗睿將要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境,也許他改變歷史走向的信心,都要遭遇到沉重的打擊。
月亮掛在空中,看不見一絲的雲彩。
吳宗睿朝着前面的小樹林走去,這一處的小樹林,他已經非常熟悉。
親衛跟隨在身後,距離不過一米左右,儘管這一帶非常的安全,他們還是異常警惕。
快要走進小樹林的時候,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來。
吳宗睿扭頭,看着過來的黑影開口了。
“文儒,明日你要指揮大軍作戰,爲何還不歇息啊。”
“大哥,您不也沒有歇息嗎。”
吳宗睿笑了笑。
“也好,既然你不想早些歇息,就陪着我走一走,其實我也有些睡不着,明日的廝殺,是登萊新軍迄今爲止遭遇的最大規模的廝殺,五萬人對陣三萬人,八萬人的戰鬥廝殺,將在這鳳凰山展開,我不敢想象這樣的廝殺場景。”
“這一場的戰鬥,對於登萊新軍,對於登萊之地,太過於重要了,我們獲取作戰勝利,那是必然的,可我們如何取得完勝,纔是最爲重要的。”
“剛剛我想了很多,從南京的時候開始,滁州、淮安、青州,一直到登州,一步步的走過來,登萊新軍迄今的兵力總數,接近十萬人,當初在家鄉的時候,吳氏家族護衛不過五十來人的規模,那個時候,我們怎麼會想到有如今的發展。”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天下不太平,你我肩負的責任太重大了,我們生逢亂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的家人,爲了我們的生活,也可以說是爲了天下的百姓。”
“文儒,記得我們離開寒鳴寺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話語嗎,昨日我夢見了覺遠大師,想到了我在寒鳴寺的時候,覺遠大師和我說的每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覺遠大師說了,紅塵纔是我的去處,不管我遭遇到什麼,都希望我能夠一心向善。”
廖文儒低下頭,寒鳴寺的生活,他也不可能忘記。
“好了,說了這麼多,大戰之前,倒是有些婆婆媽媽了,不說了,不說了,文儒,快去歇息吧,明日抖擻精神,指揮大軍作戰,我相信,登萊新軍一定能夠徹底剿滅流寇,取得完勝。。。”
廖文儒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吳宗睿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