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宗睿出任薊遼督師,其府邸原則上應該在山海關,這一帶相對安全一些,至於說寧遠府城,已經成爲一座孤城,更前方的錦州城池,就是最前沿了,直接面對後金韃子。
天啓年間的時候,因爲在遼東一帶沒有固定的根據地,所以後金韃子在這一帶是不大駐軍的,他們往往是呼嘯而來,打敗了遼東邊軍,搶奪到糧草之後,又呼嘯而去,回到了瀋陽附近,不過這一切隨着大淩河之戰的結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皇太極審時度勢,分別在廣寧、西平堡和義州等城池內駐紮了八旗軍軍士,以及部分的漢軍軍士,靠近義州一帶的蒙古插漢部落,喀爾喀部落,成爲了駐紮此地八旗軍的後援。
皇太極稱帝建國之際,在遼陽、鞍山等地也駐紮了重兵,隨時馳援西平堡和廣寧等地。
如果不是錦州、寧遠等城池堅固,皇太極早就拿下了。
當年進攻寧遠城池遭遇到慘敗,皇太極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也說明皇太極的見識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後金原來是遊牧部落,不習慣佔據城池,流動性很強,如果不是因爲盛京是後金的都城,估計八旗軍軍士也不會駐紮在這一帶,不過隨着皇太極見識的增長,他發現軍隊的流動性太強、不佔據城池並非好事情,攻下的城池就算是毀掉,大明軍隊依舊能夠在很短時間之內修復,接着憑藉堅固的城池與八旗軍將士對壘。
偏偏八旗軍將士,不大習慣攻城拔寨的戰鬥,這些年,隨着不少漢軍的加入,這對面才稍微的好一些,但也沒有根本性的改變。
駐守城池就不一樣了,攻陷了城池之後,直接駐紮其中,能夠憑藉城池威脅遼東的明軍,也能夠加強八旗軍對遼東的控制。
遼東一帶,以被毀掉的大淩河城爲界限,北面完全被八旗軍控制,南面的錦州、寧遠等城池,被遼東邊軍控制,錦州和寧遠之間的松山、大興堡、塔山等地,都是岌岌可危,至於說城池以外的廣袤地帶,早就是八旗軍實際控制了。
讓人覺得可笑的是,八旗軍在遼東一帶駐紮的兵力不是很多,他們的重兵依舊是集中在瀋陽、遼陽和鞍山等地。
只要城池之中駐紮有八旗軍軍士,遼東邊軍就不敢隨意發起進攻。
桌上擺着遼東的大型地圖,這是兵部爲吳宗睿提供的地圖。
看着地圖上面標註的城池,吳宗睿禁不住搖頭嘆氣,除開寧遠、錦州和山海關等主要的城池標註的是紅色,其餘地方几乎都是藍色。
紅色代表的是安全,藍色代表的是危險。
吳宗睿接手的遼東,是一個爛的不能在爛的局面。
“文儒,劉寧,明日趕赴昌平府城,命令所有將士開拔,回到登州去,在登州修整三個月左右的時間,等候我的命令,往遼東開拔。”
“駐守登州的水師,利用三個月的時間,務必熟悉登州前往山海關、覺華島的海路,冬季海上有大風,告訴他們注意一些。”
“此次繳獲的糧草和戰馬不少,我想,登萊新軍騎兵需要大幅度擴充,炮兵營規模同樣需要擴充,步兵營的規模可以適當的壓縮,將來到了遼東,最爲關鍵的還是炮兵營和騎兵營。”
“水師的規模同樣需要擴充,日後我們在遼東與後金韃子作戰,所有的支援,都要依靠登萊之地,遼東邊軍靠不上。”
“後日我們從京城出發,首先回到登州去,劉寧,你帶領斥候營的部分將士,迅速回到登州去,讓夫人做好一切準備,待我回到登州之後,隨即出發回到家鄉去。”
“離開老家八個年頭,一直都沒有回去看看,也該回去看看父親了。”
。。。
吳宗睿剛剛說完,廖文儒跟着開口了。
“大人,屬下找到了鹿小姐住宿的地方了。。。”
吳宗睿看了看廖文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這些天,廖文儒和諸多的親衛吃了不少苦,想要在偌大的京城找人,難度可想而知,好在鹿善繼抗擊後金韃子有功,英勇捐軀之後,得到了皇上的敕封,順着這條線索,廖文儒和親衛在短短几天的時間之內,找到了鹿涵韻。
“既然找到了鹿涵韻住宿的地方,那我今日就去看看,免得耽誤後日大軍開拔。”
吳宗睿站起身來,準備走出廂房的時候,看見了廖文儒奇怪的神情。
“怎麼了,文儒,你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嗎。”
“這個,鹿小姐知曉屬下奉大人的命令找尋她,託付屬下帶給大人一句詩詞,屬下剛纔還沒有來得及說。。。”
“什麼詩句。”
“爲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
吳宗睿一下子愣住了,如果他不明白這句詩詞的意思,那就是白活了。
廂房裡面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微妙了。
劉寧學識不高,不明白這句詩詞的意思,但看見了吳宗睿和廖文儒的表情,肯定不會多嘴,至於說廖文儒,更是不好說什麼。
站起身的吳宗睿,再次坐下。
穿越的他,絕對做不到鮮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過這個時代與幾百年之後有着很大的不同,士大夫家族的女孩子,絕不敢隨意表達自身的情愫,就算是要表達,往往都是含蓄的,而且士大夫家族的女孩子,根本沒有資格自己選擇夫婿,往往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果鹿涵韻不遭遇到家庭的驟變,今後的生活軌跡也是一樣。
說起來穿越的吳宗睿,也是如此,除開他迎娶的徐佛和柳隱,其餘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穿越近十年時間了,揹負太重責任的吳宗睿,很少想到男女之事,或者說沒有時間去關注這方面的事宜,知道歷史走向的他,主要的精力還是在徹底改變自身命運、改變歷史走向方面,原來腦子裡想到的秦淮八豔等等,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現如今,居然有女孩子主動表白了心跡。
如此情況之下,吳宗睿就不好隨便去看望鹿涵韻了,弄得不好讓人家女孩子誤解了,那可是會鬧出人命來的。
鹿涵韻一定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才讓廖文儒帶來這句詩詞的。
如果不是被逼的沒有辦法,鹿涵韻不會這樣做,既然鹿涵韻這樣做了,那就證明其心意已定,絕不會回頭。
沉默了近十分鐘的時間,吳宗睿再次站起身來。
“文儒,我修書一封,你帶給鹿涵韻。”
說完,吳宗睿離開廂房,朝着書房的方向而去。
。。。
翌日,吳宗睿沒有什麼事情,他不打算出門,駐紮在昌平府城的登萊新軍將士,廖文儒和劉寧兩人能夠調遣,不需要他專門前往昌平府城。
一大早,吳宗睿安排親衛,到大街上去買來了鮮魚、牛肉、豬肉、蔥蒜以及蔬菜等等,他準備親自下廚,好好做一頓飯,款待一下自己,穿越這麼多年了,他幾乎沒有展示廚藝的機會。
親衛壓根不會做飯,只是按照吳宗睿的要求,買來了肉食和蔬菜。
午時剛過,從廚房飄來的香味,都傳到前院了,親衛拼命的嗅着香味,臉上都露出震驚的神情,想不到他們的大帥,居然能夠做的一手好菜。
看着做好的紅燒魚、紅燒肉、醬爆牛肉等等菜餚,吳宗睿有了小小的滿足感,這些菜雖然在酒樓也可以吃到,味道也不錯,但怎麼都比不上自己做的。
可惜有些調料還沒有誕生,否則吳宗睿能夠將味道做的更好。
親衛匆匆走進廚房的時候,吳宗睿笑着開口了。
“來的正好,將這些菜餚端出去,搬來兩壇酒,所有親衛都來吃飯,今日我們一醉方休。。。”
“大人,鹿小姐來拜訪了,正在府門外等候。”
吳宗睿看着親衛,眨了眨眼睛,以爲自己聽錯了。
。。。
廂房,臉蛋紅的快滴血的鹿涵韻,一直都低着頭,她身邊的丫鬟,同樣低着頭。
沒有誰陪同,鹿涵韻和丫鬟坐着馬車來到了府邸。
吳宗睿搓了搓手。
“你們來的正好,我剛過做了幾道菜,你們有口福,一道來嚐嚐。。。”
丫鬟擡頭,看着吳宗睿,張大了嘴。
“大人還會做菜嗎。。。”
吳宗睿突然想到了什麼,拍拍額頭。
“沒什麼,我剛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家中窮苦,父親要忙於田間地頭的事宜,沒有誰幫忙做飯,所以我就學着做飯,總不能餓死。”
鹿涵韻擡頭看着吳宗睿,眼睛裡面幾乎要滴出水來。
“大人的信函,妾身看過了,妾身不想在家中等候,願意追隨在大人的身邊,妾身能夠吃苦,什麼都不怕,妾身失去了爺爺、父母和家人,孤苦無依,大人就是妾身的親人了。。。”
吳宗睿看着鹿涵韻,一字一頓的開口了。
“也好,明日我就要離開京城了,你們準備一下,跟隨大軍前往登州。。。”
吳宗睿沒有拒絕,其實他喜歡鹿涵韻這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