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氣候逐漸變得寒冷,回到家鄉的吳宗睿,也得到了暫時的歇息。
穿越近十年的時間了,吳宗睿很少有如此悠閒的時光,每日裡陪着家人,四處走走看看,不用考慮那麼多的大事。
吳宗睿回來之後,吳氏家族的很多家族家規,全部得以實施,學堂改造的計劃已經開始了實施,在原來的基礎之上,擴充三倍左右的規模,先生也是專門請了有功名的讀書人。
因爲吳宗睿的穿越,蝴蝶的翅膀已經煽動,兵部尚書張鳳翼、宣大總督樑廷棟等人,都得以保全性命,繼續做官,他們對吳宗睿是很感激的,兩人都給吳宗睿寫來了信函,雖然只是一些關心和問候的話語,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朝中唯一的變故,就是戶部尚書侯旬,因爲遭遇到內閣首輔溫體仁的彈劾,被罷免了所有職務回家去了,這是對朝中東林黨人和復社成員的沉重打擊,更加關鍵的是,朱由檢對朝中那些以清流自居的東林黨人和復社之人,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了。
曾經顯赫一時的東林黨、復社,因爲吳宗睿的穿越,遭遇到打擊的同時,勢頭也慢慢的弱下來,雖然東林黨和復社在南方還有一定的影響,特別是在他們的老巢南直隸,不過在其他地方的影響很有限。
吳宗睿記得很清楚,崇禎五年之後,復社在大明的影響力開始大幅度的上揚,爾後幾年的時間達到了巔峰,不管是士大夫家族,還是朝中的文武官員,都會結交甚至是巴結復社,而且復社逐漸能夠影響到科舉考試,不知道多少有功名的讀書人,成爲復社之中的一員。
現如今,這樣的情況壓根就沒有出現,復社領袖張溥、張採,以及吳偉業、楊廷樞等人,每每要冒頭的時候,吳宗睿的光芒都完全壓制了他們,讓他們喘不過氣來,而且因爲張溥等人與吳宗睿之間有着一些過節,朝中的明白人都會有意無意的迴避張溥等人。
當然,這裡面,溫體仁和高起潛等人,有意無意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可以說,吳宗睿曾經頗爲擔心的東林黨人和復社,已經沒有資格成爲他的對手。
百無一用是書生,吳宗睿總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當你手中握有實實在在的權力,可以完全碾壓一切的時候,東林黨和復社根本就不算什麼了,想想歷史也是如此,明末喧囂一時的東林黨和復社,因爲大明王朝的轟然倒下,因爲八旗軍鐵蹄的肆虐,因爲大清鐵血的手腕,迅速的歸順和衰敗,最終被大清王朝毫不留情的清除掉了。
吳宗睿所要建立起來的社會秩序,與東林黨人、復社所推行的那一套,是完全不相融合的,所以對於東林黨人和復社,他不會手下留情,更不會拉攏爲己用。
閒暇之餘,吳宗睿也在考慮,下一步登萊新軍和他的重心將要調整到遼東地區,其餘的事情,能夠兼顧就可以了。
“文儒,喬明俊,讓羅典明回到軍中效力,你們考慮派遣其他人到西安府城去,此外,告訴張東濤等人,繼續留在李自成的身邊,小心謹慎,時刻蒐集情報,且及時稟報。”
“羅典明送來的情報,你們都看過了,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趁着朝廷大軍馳援京城的間隙,再次的壯大自身力量,李自成攻打鳳翔府城,張獻忠攻打襄陽府城,雖然沒有能夠成功,但展現出來他們的智慧,就是趁着各鎮軍力空虛的時候,撈取好處。”
“李自成和張獻忠等流寇趁着這段時機,的確是擴大了自身的力量,不過我以爲,與其說是李自成和張獻忠擴充了力量,還不如說是地方官府幫了流寇的大忙,陝西、山西、河南與湖廣等地,屢屢遭遇到災荒,農戶在死亡線上掙扎,地方官府居然還在想着徵收田賦,這豈不是逼着活不下去的農民造反嗎,他們不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就只有等着餓死。”
“現在由洪承疇大人負責剿滅流寇的事宜,我想,今後一段時間,流寇的力量會遭遇到沉重的打擊,只是洪承疇怕是沒有能力徹底剿滅流寇,畢竟地方上民生的事宜,洪承疇無法干涉到很多,而且他也沒有從根子上面認識到這個最大的問題。”
說到這裡,吳宗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登萊新軍調整到了遼東,我們的對手就是滿八旗和後金,不再插手流寇的任何事宜,從現在開始,西安府城的情報網絡,以及潛伏在李自成和張獻忠身邊的人員,可以便宜行事,有些時候爲了得到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的信任,他們可與朝廷大軍廝殺。”
“你們要告誡喬明俊,對於這些人務必要格外的關心,他們長時間在流寇隊伍之中,所處的環境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如果沒有我們的關心,他們不一定能夠支撐下去。”
“文儒,三天之後,你回到登州去,講武堂的授課絕對不能耽誤了,登萊新軍將士的訓練也不能落下。”
山頂之上,風色稍微大一些,能夠感覺到寒冷。
終於,吳宗睿扭頭,說到了最爲關鍵的問題。
“文儒,劉寧,我們到遼東之前,必須要解決三千多被俘後金韃子的問題,你們說說,該要怎麼處置他們。”
廖文儒和劉寧都沒有馬上開口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吳宗睿已經表露過態度,後金的皇太極能夠吸納大明朝廷的軍隊,那麼登萊新軍也能夠容納馬八旗的軍士,當然,前提是登萊新軍足夠的強悍,能夠讓後金滿八旗的軍士心悅誠服。
過了好幾分鐘時間,廖文儒纔開口回答。
“大人,登萊新軍馬上就要奔赴遼東,如果讓被俘的後金韃子進入到登萊新軍之中,不能夠穩住他們,則他們在遼東很有可能叛逃,甚至是在軍中作亂,屬下認爲,時間太緊了,登萊新軍暫時還是不吸納這些被俘的後金韃子,繼續將他們關押在登州,待到時機成熟之後,再行想辦法處置。。。”
廖文儒考慮問題,已經較爲成熟和謹慎。
吳宗睿看向了劉寧。
廖文儒說完之後,劉寧沒有馬上開口,大概是與廖文儒的想法不大一樣。
過了接近兩分鐘,憋紅了臉的劉寧終於開口了。
“大人,屬下覺得,被俘的後金韃子,只要願意加入到登萊新軍之中,就可以吸納,皇太極都不怕,大人更是不會害怕。。。”
劉寧的意思表達的不是很清楚,但吳宗睿和廖文儒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既然皇太極能夠吸納明軍軍士,且將明軍軍士編爲漢軍,那吳宗睿就可以吸納滿八旗軍士進入到登萊新軍之中,將這些八旗軍軍士編爲登萊新軍之中的一員。
劉寧最終表達的意思,是吳宗睿絕不會比皇太極差,皇太極能夠做的事情,吳宗睿同樣能夠做,而且能夠做的更好。
廖文儒看了看劉寧,低下頭,顯然是在思索。
劉寧的觀點絕不幼稚,很多時候,氣勢很重要。
吳宗睿慢慢走到山邊,看着山下的村莊。
“如果不是兵戎相見,你死我活,我倒是願意和皇太極成爲朋友。”
廖文儒和劉寧兩人同時看向了吳宗睿。
“皇太極有着不一般的氣度,這方面皇上是無法比擬的,如果說皇太極是我大明王朝的皇上,那麼大明王朝絕非現如今的樣子。”
“這倒不是我專門吹捧皇太極,貶低皇上,我想,只要你們平日裡關注朝中的那些事情,包括北方遭遇到的災荒,包括八旗軍的驍勇,朝廷大軍的孱弱,你們就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後金所處的位置和環境,與我大明王朝根本無法比擬,後金處於極北之地,氣候條件惡劣,在這樣的地方,能夠活下來就不錯了,努爾哈赤與皇太極不僅很好的活下來,而且征服了蒙古部落,打造出來異常驍勇的滿八旗。”
“如果努爾哈赤與皇太極有我大明王朝這般的條件,早就入主中原,問鼎天下了。”
“這方面,我都是自愧不如。”
看見廖文儒和劉寧臉上不服氣的神情,吳宗睿臉上露出了笑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們重視皇太極,重視後金,並非是貶低自身,後金和皇太極的優點,我們需要學習,他們的弱點,我們需要發現和把握。”
“文儒,從現在開始,我們的情報網絡,重點的目標是後金和皇太極,以及皇太極身邊的那些滿八旗旗主、郡王和貝勒,包括爲後金韃子效力的漢人,刺探後金的情報有不小的困難,但我們必須要做好,唯有這樣,我們才能夠以不變應萬變。”
“我們必須要知曉後金存在哪些弱點,爾後針對這些弱點,有計劃有部署的展開行動。”
“皇太極知道派遣八旗軍入關劫掠,無非是想着削弱我大明王朝的實力,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吳宗睿的眼神變得深邃,其實他需要對付的,不僅僅是後金皇太極和流寇等等,還有大明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