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首輔薛國觀遭遇到剛出任兵部右侍郎的宋學朱的彈劾。
這個消息在朝中引發了震盪。
議論是無法避免的,內閣以及兵部的不少官員,知曉宋學朱爲什麼會出任兵部右侍郎,他們自然而然的認爲這是宋學朱的反擊,他們相信宋學朱的反擊是得到了皇上支持的,薛國觀危險了,朝中其他官員不知曉具體的情況,紛紛猜測剛剛得到重用的宋學朱,爲什麼要彈劾內閣首輔薛國觀,難道是得到了皇上的支持。
總之,所有的議論,對於內閣首輔薛國觀都是不利的。
宋學朱的彈劾奏摺沒有公開,早朝的時候宋學朱遞上了彈劾內閣首輔薛國觀的奏摺,因爲事關重大,皇上沒有公開彈劾奏摺的內容,也沒有在偏殿議事的時候說及彈劾奏摺。
但這不意味着平安無事,一些私下裡的議論充斥在朝中,因爲宋學朱彈劾的理由頗爲充分,那就是內閣首輔薛國觀在調整官員等事情上面收受錢財。
應該說大明內閣官員貪墨錢財是異常秘密的事情,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譬如說在外地爲官的官員,想要調整到京城爲官,或者說想要保全自身的地位,必定在朝中找到靠山,而最靠譜的就是內閣官員,內閣首輔又是最爲引人關注的,否則也不會在每日朝廷休沐之後,有大量的官員前往內閣首輔的府邸前去拜訪。
再說京官想要外放爲官,爲了得到顯赫的位置,同樣會巴結內閣官員,他們的首選同樣是內閣首輔。
但這一切都是私下裡的交易,絕不能傳揚出去,如果內閣首輔或者內閣官員肆無忌憚的收受錢財,爲他人謀取官職,一旦被皇上知曉,結局往往很慘。
內閣首輔宋學朱喜愛錢財的事宜,朝中不少的官員知道,但大家都是道聽途說,那些給宋學朱送去錢財的官員,得到了提拔或者重用,他們打死都不會說,至於說那些品階太低的官員,根本巴結不到薛國觀,也就是聽說到某些傳聞,私下裡大肆的議論。
宋學朱以貪墨錢財的理由彈劾內閣首輔宋學朱,這在皇上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
宋學朱是第一個因爲貪墨錢財被彈劾的內閣首輔。
這樣的事情,自然在朝中引發轟動。
朱由檢的臉色陰沉,御案上面擺着兵部右侍郎宋學朱的彈劾奏摺。
王承恩站在在一邊,臉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
經歷內閣首輔屢次的調整,經歷對朝中文武大臣屢屢的失望,王承恩已經成爲朱由檢最爲信任之人,朱由檢思考的大小事宜,王承恩幾乎都知曉。
內閣首輔薛國觀貪墨錢財,這在王承恩看來不是多大的事情,要說內閣首輔、內閣大臣包括六部尚書清廉如水,王承恩是絕對不相信的,畢竟他們的俸祿只有那麼多,需要維持的開銷太大,如果沒有其他方面的來源,肯定是入不敷出。
但薛國觀的膽子太大了,居然收取薊遼督師吳宗睿的錢財。
這是宋學朱彈劾奏摺裡面說的很清楚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宋學朱是怎麼知曉此事的已經不重要了,身爲內閣首輔的薛國觀居然收取薊遼督師吳宗睿的錢財,在皇上看來等同於造反。
要知道皇上對於薊遼督師吳宗睿已經非常忌憚,這個時候薛國觀與吳宗睿之間有了錢財上面的接觸,皇上是不可能容忍的。
“承恩,朕沒有想到,薛國觀居然敢於收受吳宗睿的錢財,朕不敢想象,這薛國觀爲吳宗睿做了多少的事情,想到這裡,朕恨不得將薛國觀碎屍萬段。。。”
朱由檢陰森森的語氣,讓王承恩的身體都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朱由檢剛剛說完,王承恩跟着開口了。
“皇上息怒,臣知曉皇上的擔心,不過臣以爲,薛大人還不至於和吳宗睿勾結起來,算計皇上和朝廷,臣聽聞薛大人愛財,也收受過朝中不少官員的錢財,但都沒有形成多大的影響,臣以爲,皇上且不要因爲此事憂心忡忡。。。”
朱由檢點點頭,唯有王承恩這樣說,他才聽得進去,換做其他人,早就喝令皇宮裡面的侍衛押出去了。
“承恩,你說的有道理,錦衣衛和東廠沒有偵查到這些內容,朕剛剛也是想到了可能形成的後果,不過薛國觀是朕的內閣首輔,居然與吳宗睿之間有錢財上面的往來,朕無法容忍。”
“皇上說的是,臣也認爲薛國觀必須遭受到懲戒,不過臣以爲,薛國觀與吳宗睿之間有錢財上面的往來,此事想要獲取到證據,難度太大,薛國觀出任內閣首輔之後,吳宗睿並未到過京城,錦衣衛和東廠都證明了這一點,所以宋學朱大人彈劾薛國觀與吳宗睿之間有錢財上面的來往,怕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朱由檢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承恩,若有所思。
王承恩對着朱由檢抱拳之後,繼續開口了。
“皇上,臣以爲朝中有些大人,怕是想着將此事挑大,巴不得皇上派人嚴查薛國觀與吳宗睿之間是不是有錢財上面的往來,一旦皇上派人調查此事,臣敢斷定最終是不了了之,無法拿到確鑿的證據,臣相信薛國觀也肯定不會承認此事。”
“皇上,三日前吳宗睿的奏摺已經抵達內閣,後金韃子在遼河以東集結了數萬大軍,準備對遼河以西發起大規模的進攻,西平堡、義州、廣寧和大淩河城都處於危險之中,朝中不少大人都知曉此事,偏偏這個時候,宋大人彈劾薛國觀與吳宗睿之間有錢財上面的往來,這樣做究竟是什麼目的。”
朱由檢的臉色再次變得陰沉,甚至有了一些驚懼。
“承恩,你的意思是說,朝中難道有與後金韃子勾結的奸細嗎。”
王承恩慌得再次對着朱由檢抱拳。
“皇上,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想要說的是,朝中的有些大人,根本就沒有想到中原,沒有想到遼東,沒有想到朝廷,沒有想到皇上,他們想到的就是自身的利益,臣甚至敢說兵部右侍郎宋學朱大人也是如此,其實錦衣衛從山東傳來的情報,對宋大人的評價的確不好,皇上力排衆議,讓宋大人出任兵部右侍郎,其實就是想着讓宋大人承擔起來重任,可惜宋大人根本沒有能夠明白皇上的苦心。”
“現如今中原局勢混亂,後金韃子又準備進攻遼東,如此情況之下,朝廷需要穩定,皇上才能夠運籌帷幄,應對一切的事宜,臣以爲朝中大人也應該這樣想,待到局勢逐漸的平穩下來,皇上才能夠騰出手來籌謀其他的事宜。”
。。。
朱由檢看着王承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承恩,你是知道朕的想法的,你說的不錯,中原的局勢尚未穩定下來,遼東又起波瀾,這個時候,朕需要的是朝中穩定,朝中有些人的想法朕也是明白的,朕不會讓他們得逞,不過朕一定要懲戒薛國觀,你說說朕怎麼做纔好。”
王承恩鼻子有些酸,皇上太勞累了,朝中的事情太多,皇上難以找到真正的依靠,絕大部分的事情都需要親自操勞,一個人的精力有限,王承恩幾次都看到,皇上批閱奏摺的時候,碰在御案上面睡着了。
“皇上,臣覺得快刀斬亂麻,以貪墨錢財的理由罷免薛國觀內閣首輔之職,關進大牢之中,將影響降到最低,同時皇上給遼東下旨,嚴令薊遼督師府抗擊後金韃子,保證遼東的穩定,如此朝局不至於出現動盪。”
朱由檢略微思索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承恩,你的這個建議不錯,宋學朱彈劾薛國觀的事情,瞞是瞞不住的的,吳宗睿肯定會知曉,後金韃子正要進攻遼東,若是吳宗睿這個時候心神不寧,消極應對,朕擔心後金韃子威脅到京畿之地,所以朕穩住吳宗睿,令登萊新軍必須要抵禦後金韃子,絕不能讓後金韃子入關作亂。”
王承恩連忙再次的抱拳行禮。
“皇上聖明,這方面臣還沒有想到。”
朱由檢有些疲倦的揮揮手。
“承恩,這些話就不要說了,朕本來僅僅擔心中原的局勢難以穩定下來,流寇李自成一直都在圍攻洛陽府城,偏偏文弱一時半會無法馳援洛陽府城,還有流寇羅汝才進攻南陽府城,流寇張獻忠朝着湖廣襄陽府城而去,這幾路的流寇,朕恨不得馬上剿滅他們。”
“中原還沒有穩定下來,遼東又出事情了,朕頭疼啊。”
“不說這些了,承恩,你下去吧,朕想着一個人靜靜。”
。。。
僅僅兩天時間,內閣首輔薛國觀被免去一切職務,剝奪一切的功名,直接投入到大牢之中,內閣次輔、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學士範復粹出任內閣首輔。
皇上的旨意很簡單,怒斥薛國觀身爲內閣首輔,辜負聖恩,貪墨錢財,禍亂朝政。
這件事情,在朝中引發了轟動,兵部右侍郎宋學朱彈劾薛國觀的奏摺僅僅呈上去兩天的時間,皇上就下旨了,不僅將薛國觀打入大牢之中,且剝奪了一切的功名,這是很罕見的。
只要不是傻子就會明白,這裡面絕不是薛國觀貪墨錢財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