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能奇的臉上,閃現一絲難得的笑容,很快消失。
大營南門隆隆的馬蹄聲他聽見了,這應該是登萊新軍騎兵發起了衝鋒,好在老營的宿營地距離大營尚有一定的距離,而且北面的出口很隱蔽,知道的人不多,自己率領老營的軍士從大營北面的出口方向撤離,避開了登萊新軍餓衝鋒,是最爲正確的選擇。
不過艾能奇的麻煩很快就來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周黑乎乎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不少老營的軍士,如同瞎子,根本無法動彈,除非打起火把,老營的軍士才能夠繼續快速的徹底,否則根本動不了。
艾能奇無奈,只能命令部分老營軍士點燃火把,雖然這樣做很有可能暴露,不過義軍的營地本來就足夠大了,只要老營軍士動作迅速,快速的撤離,就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火把點燃之後,軍士再次開始快速撤離。
一萬老營軍士,又分爲了兩個層次,其中有六千騎兵,每人都騎乘有戰馬,此外是四千的步卒,只能夠跟着跑。
艾能奇準備放棄的,不僅僅是新營的軍士,還有老營之中的步卒,他很清楚,步卒憑着雙腿,是跑不過戰馬的,一旦登萊新軍的騎兵追過來,這些步卒無法保住性命。
不過老營的軍士都是異常強悍的,就算是遇見強悍的騎兵,也會拼死的反抗,所以說,四千老營的軍士,一定程度上面能夠遲滯追擊的登萊新軍騎兵,保證老營的騎兵快速撤離。
保住老營六千騎兵,纔是艾能奇真正的目的。
。。。
“艾能奇啊艾能奇,我是說你蠢還是說你故作聰明,徹底放棄了新營的軍士,九萬人兵不血刃的被我們拿下,你還以爲你能夠逃得掉嗎。。。”
聽完斥候的稟報,廖文儒有些忍不住了,他沒有想到這個艾能奇如此的飯桶。
放棄新營的軍士,這不是錯誤的選擇,畢竟遭遇到伏擊,能夠保住最爲精銳的老營軍士,這是任何指揮官都會做出的選擇,但這不意味着徹底放棄新營的軍士,至少艾能奇需要組織新營的軍士組成防禦的陣型,抵擋對方的進攻,哪怕是沒有多大作用的防禦,這樣也能夠爲老營軍士撤離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況且新營軍士亂成一鍋粥,遭遇麻煩的不僅僅是艾能奇,還有衝殺的登萊新軍將士。
而且艾能奇沒有想到,他這樣的做法,讓新營軍士徹底的寒心,對於義軍來說,這絕不是什麼好的信號,這樣的做法傳揚出去之後,對於張獻忠麾下的義軍,也會產生不小的影響。
斥候離開之後,廖文儒對着身邊的傳令兵下達命令了。
“所有伏擊的將士做好一切的準備,艾能奇率領的義軍老營軍士進入射擊範圍之後,聽我的命令開槍射擊,騎兵營的將士等候射擊完畢之後,再行發起衝鋒。。。”
因爲武器的變化,登萊新軍伏擊戰的部署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以前作爲衝鋒絕對主力的騎兵,也有可能成爲最終擊垮對手的隊伍。
對付艾能奇率領的老營軍士,廖文儒不會使用紅夷大炮,相比較來說,面對高速行軍的隊伍,火炮的作用並不是很大不能夠給對手造成很大的傷亡,而且還是夜間。
這一次,步兵營的將士成爲了首先發起進攻的隊伍,他們不需要發起衝鋒,等到艾能奇及其麾下老營義軍軍士進入伏擊圈、進入射擊範圍之後,用燧發槍收割義軍軍士的性命,等到艾能奇麾下老營軍士陷入凌亂之中,騎兵再行發起衝鋒,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這種進攻的部署,反覆演練過,今日終於派上用場了。
廖文儒已經朝着埋伏的地方而去,數名親兵緊跟在身後,警惕關注四周的情形。
此刻的廖文儒,特別的清醒,也特別的興奮,一次性剿滅十萬義軍隊伍,這可不是一般的勝利,上次伏擊張獻忠先頭部隊,擒獲了張獻忠的義子劉文秀,斬殺義軍軍士近五萬人,這一次作戰,要麼生擒艾能奇,要麼斬殺艾能奇。
無論如何,張獻忠身邊的悍將是越來越少了,表明其實力也遭遇到重創。
距離伏擊陣地不遠了,廖文儒突然停下了,扭轉馬頭,朝着臨時中軍帳的方向而去,一邊往回奔馳一邊自言自語。
“差點就忘記了,我是大軍的主帥,怎麼直接到陣地上去了。。。”
。。。
清脆的槍聲響起的時候,艾能奇有些茫然,他看了看四周,火把照耀的地方不是太遠,爲了儘量避免過分的暴露目標,老營軍士點燃的火把不是很多,每十人到二十人才允許使用一支火把,這樣也許路不是看的很清楚,但可以儘量保證大軍不完全暴露。
登萊新軍擁有撞擊式燧發槍,射程遠,殺傷力大,這是艾能奇不知道的,而且舉着火把的軍士,在舉槍射擊的登萊新軍看起來,就是最佳的靶子,這也是艾能奇想不到的。
零星的慘叫聲不斷的出現,合着清脆的槍聲。
艾能奇的臉色有些白了。
就在剛纔,艾能奇內心還蔑視了登萊新軍,都說登萊新軍無比的強悍,可這一次伏擊作戰,登萊新軍表現也就是那麼回事,艾能奇居然能夠率領全部老營的軍士,從容的撤離大營,如果換做他艾能奇來指揮,絕不會給老營軍士從容撤離的機會。
想不到,登萊新軍還有伏擊的隊伍。
可以說,登萊新軍把握住了絕佳的機會,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撤離營地的義軍老營軍士,內心都有些高興,認爲他們完全撤離了戰鬥,可以朝着淮安府城的方向快速行軍了,幾乎所有人的精神都有一定的懈怠,精神也不是高度集中了。
登萊新軍將士偏偏在這個時候發起了進攻,而且不是大規模的衝鋒,而是使用了火器。
義軍的軍士一定是有些發懵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當艾能奇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槍聲變得異常的密集,慘叫聲此起彼伏的出現,這個時候,艾能奇已經能夠看見,不遠處馬背上面的軍士慘叫着倒下了。
“滅掉火把,快點滅掉火把。。。”
艾能奇怒吼着下達了命令,長期作戰的他明白,軍士舉着火把,就是靶子,登萊新軍的軍士可以在暗處射擊,義軍的軍士卻無法反擊。
火把很快熄滅,周遭頓時陷入到黑暗之中。
槍聲的確稀疏了很多,周遭零星的慘叫聲也能夠清楚的聽見了。
艾能奇已經陷入到徹底的懵懂和惶恐之中,沒有了火把,登萊新軍軍士看不見,可義軍的軍士同樣看不見,根本無法撤離。
此刻的艾能奇,唯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橫下一條心,要求老營軍士四散撤離,能夠逃出去多少是多少,逃出去的老營軍士,依舊朝着淮安府城的方向而去。
可艾能奇不敢下達這樣的命令,一旦下達這樣的命令,老營軍士將徹底散了,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相互的依靠,也失去了依靠衆人力量反擊的機會。
“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鼓聲響起,大地開始震顫,隆隆的馬蹄聲響起。
登萊新軍的騎兵開始發起衝鋒了。
埋伏在周遭的登萊新軍的步卒,舉起了無數點燃的火把,周遭瞬間亮堂堂的。
伏擊圈之中的義軍老營軍士,身形徹底暴露了。
看見帶着殺氣撲過來的登萊新軍騎兵,艾能奇的身體居然顫抖了一下。
當他舉起手中的鋼刀,怒吼着往前衝的時候,跟隨衝鋒的義軍老營的軍士,寥寥無幾,不長的時間,營地遭遇登萊新軍的進攻,緊接着,老營軍士跟隨艾能奇撤離,以爲脫離了險境,剛剛有些放鬆的時候,再次遭遇到致命的伏擊。
老營軍士戰鬥力的確不錯,可不代表他們的承受能力也是不錯的,剛剛很多的兄弟中槍慘叫着倒下,有的在地上掙扎呻吟,有的沒有了聲息,已經讓其餘的軍士魂飛膽散,緊接着登萊新軍騎兵展現出來的殺氣,讓他們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
艾能奇瞬間被數名登萊新軍騎兵包圍,他身後的親兵也被隔開了,眼睜睜看着艾能奇拼命的抵抗。
艾能奇嘴裡不斷的發出怒吼的聲音,他居然抵禦了數名登萊新軍騎兵的進攻,一炳鋼刀揮舞的密不透風。
一響箭射過來,艾能奇拼命用刀背擋住了。
擋住了響箭的艾能奇,再次扭頭的時候,一炳長槍已經快到眼前,他拼命的閃開身子,一陣劇痛從胳膊上面傳來。
艾能奇沒有思索,沒有回頭,鋼刀揮舞過去,一陣慘叫聲傳來。
“噗嗤。。。”
劇痛從大腿上傳來的時候,艾能奇眼睛紅了,他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胳膊受傷,大腿受傷,艾能奇知道,自己沒有逃走的機會了。
“兄弟們,各自逃命,你們要是逃出去了,告訴義父,我沒有給義父丟醜。。。”
兩柄長槍從前後兩個方向刺進了艾能奇的身體,艾能奇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見這一幕的數名親兵,瘋狂的往前衝,可惜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衝過來,都是慘叫着倒下。。。